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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中篇小說《義戰》&《輓歌》節選漢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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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Good War》即《義戰》——作者:Robert Brooks.

那精靈的面龐扭曲著,有那麼一瞬間,薩魯法爾懷疑他幾乎是要哭號一聲。但並未如此——在他迴光返照之際,瀕死的潛行者朝薩魯法爾的靴子啐了一口,血痕與口水在他的護甲上交融。之後,他便安詳地去了。

莫爾卡手持兩柄短斧,步至薩魯法爾身旁。一切結束的太快,她甚至未及輪動這兩把斧子。「奮戰至死,」她評論道,「他的人民會為他而驕傲。」

薩魯法爾表示同意。此等靈魂。而我還未曾知道他的名字。

「你發現了這刺客,幹得漂亮。」薩魯法爾說道,「但他本不該走得這麼遠。」

他大步走出,低聲咆哮。這裡遍地都是攻城技工,護衛與士卒。阿斯特蘭納已淹沒在部落的洪流中,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信步走入腹地的這個陌生人。沒有一個人去盤問他。

他會享受誇大其辭將此事講給部屬的過程。

「仔細聽我說!」他如此開始。一顆顆頭顱轉向了他。一道道目光注視著他的戰斧與板甲上的血跡。「部落是否需要有人時刻提醒我們身處戰爭之中?部落是否需要——」

話語戛然而止。他的下一拍心跳彷彿成了永恆。他久經磨練的直覺,終於緊攫住被疲倦攪亂的思緒。那個男孩並不是來殺他的。 他只是試圖把薩魯法爾引至室外。

訓斥部下的迫切使得薩魯法爾的舉止正中那男孩下懷。你這是自尋死路,老糊塗。他扭過身去,跳回了旅館中。頃刻,大地震顫,瑪法里奧·怒風在他方才傲立的位置著陸。

「Lok-Narash!」他吼道。拿起武器!

他的諫士與謀士已在大廳中列隊,迫使他在隊前也做好準備。如同大多數暗夜精靈的的建築,此處的牆壁有三面敞開,令他們得以望見外面的混亂。攻城技工爭先恐後地逃離瑪法里奧,卻因背後的箭矢與利刃而撲倒在地。

並非只有瑪法里奧。這是卡多雷在灰谷最後的勢力,一場針對此戰指揮官的斬首攻勢。而薩魯法爾——他們輕而易舉地讓他身陷其中。阿斯特蘭納是一座出口無幾的孤島。易守難攻。

卻也插翅難逃。

在這沒有幾面牆的建築中,薩魯法爾堪堪找到了掩體。為了對抗大德魯伊。

末日降臨。

外面的混亂愈發激烈,旅店內也隨之陷入黑暗。瑪法里奧·怒風沿玄關徐步向前,雙眼緊盯著薩魯法爾。大王的三位諫士向瑪法里奧衝去。

「不!」薩魯法爾吼道。

瑪法里奧仍在前進,腕上鋼鐵般的利爪並未在血精靈和兩個獸人身上停留。他越過三人的軀體,繼續向前邁來。

莫爾卡抓緊了薩魯法爾的肩膀。「快走,大王,」她說道,「我們會為你爭取時間。」

不,他們爭取不了。無法爭取哪怕一次心跳的時間。是時候為榮耀而死了。「拿上那些地圖,」他低聲道。「帶給大酋長。」

莫爾卡的睜圓了雙眼,但薩魯法爾扭過頭去,咆哮道。「瑪法里奧·怒風!我向你發起瑪克戈拉!」

這語句在他聽來是那樣荒誕。向暗夜精靈發起一場至死方休的獸人決鬥,能有什麼用呢?這不要緊。瑪法里奧是為薩魯法爾而來。他不會去追這群參謀。

薩魯法爾掃了一眼旅店內的部落士兵。看到他們臉上的困惑,他便提高了聲音:「瑪法里奧歸我了,你們這群孬種!五秒後如果你們還沒離開旅店,我就親自把你們宰了!

莫爾卡似乎被激怒了,但她選擇了服從。她抓起地圖筒,衝出了旅店。餘下的士兵也迅速照做。

瑪法里奧始終在與薩魯法爾對視。「一場決鬥,薩魯法爾?」他輕柔地問道——輕柔似風暴眼,又如墓穴中新掘出的土。「你以為我還會在意什麼決鬥?」

「如果你怕了,你可以逃走。」薩魯法爾說。他正爭取時間。僅此而已。若是說薩魯法爾還有一絲勝算可以期盼,那便是部落進軍的路線可以送到希爾瓦娜斯手中,這樣戰爭也許不會就此結束。「或者你可以來打一場,看看是你死還是我活。」

瑪法里奧默不做聲,舉起了雙臂。旅店震顫,地板作響,屋頂呻吟。

薩魯法爾自雙唇間擠出一聲齜吼。自然之力並非蘊含在一次揮拳或是一片刀刃中。它蘊含被野火燒盡而幾年內恢復如初的林地中。它蘊含在被棄置了短短數年便芳草萋萋的大城市中。它蘊含在繼承了祖先的本能而殘殺數百代的捕食者與獵物中。

在一位德魯伊的手中,數個世紀間的此種力量可凝聚至彈指一揮間。而在瑪法里奧的手中……

這座旅館,與其中的一切,都會在須臾間歸於塵土。

在藤蔓與根須撕裂這旅館時,薩魯法爾揮動巨斧,向前躍去。瑪法里奧微微側身,令他一擊落空。鋼爪向薩魯法爾的頭顱襲去。獸人險些未能以斧柄擋下。

薩魯法爾怒喝一聲,斧刃劃破空氣,而瑪法里奧的攻擊卻鍥入了他肩甲間的縫隙。

血液滴落在地板上。根須,數不勝數的根須,有如一整座叢林的根須抓著薩魯法爾的腳踝。他試圖掙脫,不斷將困住他的植物斬斷。

當旅店開始在獸人的頭頂崩塌時,他選擇坦然接受死亡。與怒風這樣的存在為敵,縱然失敗也毫無恥辱可言。不過是在決不投降的情況下結束了這一切。

突如其來的爆炸將他掀翻在地,暈眩不已。薩魯法爾合上了雙眼。結束了。他的雙手逐漸麻木,些許刺痛感則是源自旅店廢墟間迴響的黑暗力量——

黑暗力量?

薩魯法爾睜開了雙眼。瑪法里奧不再看向自己。他的雙臂在面前交疊,一根在紫霧中扭曲的箭矢,就在他的面前炸裂。翡翠色的光芒亮起,與黑暗抗衡;瑪法里奧沖向希爾瓦娜斯·風行者,而後者則扣上第二隻箭,零距離射擊。

薩魯法爾試圖躍起,但他的雙腿卻不聽使喚。

旅店自頭頂垮塌,他被黑暗與痛苦所裹挾。但他還沒死。至少現在還沒死。

死亡可不會這般疼痛。


《Elegy》即《輓歌》——作者:Christie Golden

「指揮官!」戴拉琳喊道,」指揮官!我們正遭受攻擊!「

阿納瑞絲轉過頭,糟糕的臉色因憤怒而越發陰沉。她的目光掠過菲林,「報告。」

哨兵們停下腳步,全身心地聆聽著戴拉琳的話語。面對這向人民迫近的威脅的冰山一角,她們的疲倦也一掃而空。

「部落的潛行者,」戴拉琳說道,「幾個部落的潛行者,首先殺掉了我們的夜刃豹,防止消息傳開。損失慘重。凡納拉說從灰谷的其他前哨傳來了相同的報告。

有那麼一會,阿納瑞絲僅僅瞪著她,隨後她便轉向了哨兵們。「你們為何還呆立在原地?你,快去銀翼樹林!確認是否……」

菲林發出了陰沉的怒吼,但還是為時已晚。察覺到菲林的緊張,戴拉琳一躍而起,但一個被遺忘者早已從高懸的枝頭跳下。

他徑直落在阿納瑞絲的背上,將雙匕重重刺入,而她轟然倒下。刺客以死人不應有的迅捷輾轉騰挪,一個鷂子翻身便穩穩地著地。一支匕首乾脆利落地刺入瑪拉的喉嚨,幾乎將她的頭顱割了下來。

菲林凄厲地怒號一聲,徑直躍向被遺忘者,而戴拉琳拈弓搭箭的速度似乎太過遲緩。一陣煙霧驟然騰起,而另一位刺客,一個血精靈,以雙刃劈斬,金色的長髮好似斗篷,在身後飄揚。轉瞬間,六位精靈已倒在了蒼翠的林地間,要麼血流如注,要麼在痛苦中抽搐。

最終,哨兵們集合起來。血精靈旋即消失不見,但這無足輕重。她們會抓住這個懦夫般隱匿的刺客。她們向樹叢間射出一波箭雨,卻什麼也沒打到。辛多雷甩掉了她們。

被遺忘者就遠沒有這麼幸運了。艾拉德納拔劍出鞘,向他衝去。她在兇手的軀幹上划出溝痕,斫下了一條手臂。菲林猛撲過去,將他按在地上,試圖克制自己撕裂這人喉頭的衝動。

阿納瑞絲·風林躺在林地上,杏目圓睜,卻逐漸黯淡下來。「指揮官?」艾拉德納問道。

「她死了」。戴拉琳冷漠地回復道。她仍對風林心懷憤懣,即便指揮官早已無法感受到她的怒意,

「戴拉琳,」艾拉德納沉靜地說道,「你現在是指揮官了。」

這麼說,她是指揮官了。聽起來多麼離奇。戴拉琳搖搖頭,朝俘虜走去。她的目光落在他方才遺落的匕首上,其上還覆蓋著阿納瑞絲的血。她小心地拾起一柄,隨即朝菲林點點頭。菲林則向後踏去,朝被遺忘者發出威脅的低吼。

她俯視著被遺忘者,飽含痛楚與忿怨地啐道,「如實招來,被遺忘者,沒準我能留你一命。」

「留我一命?」他冷哼道,是一副可怕而又空洞的被遺忘者語調。「我已經沒命有段時間了,精靈。」

「你很喜歡文字遊戲么?還是讓我們來一場計數遊戲吧。」她對他比劃著。「你少了一根手臂。我能讓你少兩根。又或者,我們會從小處入手。你還有五根手指。告訴我一些有用的,死人,不然我就把五根變成四根。」

看著他陷入沉默,她跪下身,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的匕首湊近。

他憤怒地嘶嘶作聲,「我會說的!」

這麼說這匕首淬過毒。即便他是將死之身,仍不願忍受此般痛楚。

「把你們的計劃告訴我。」

毫無生機的嘴唇咧開,露出了滿口黃牙。在他獰笑時,污濁的氣息侵襲著戴拉琳的面龐。雖說有些反胃,但她強忍著沒有畏縮。

「我本以為計劃已經呼之欲出了。」他說道。「難道說聰明人總是死得早?哦稍等,這世上可沒有聰明的暗夜精靈。某隻巨魔又得到了一位指揮官的耳朵,正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呢。」

她明白,這話很可能沒錯。但戴拉琳並未上鉤。「倘若我把它送進你的喉頭,可沒有瓦格里能讓你復生。」

戴拉琳端詳著刀刃。

「你用的是哪種毒藥呢?」她漫不經心地問道,「我猜一定是帶來苦痛的一種——正是你們這群被遺忘者鍾愛的。如果你不趕緊告訴我一些有用的消息,我便會斷定你並不能告訴我什麼,僅僅是在拖延時間。」她的聲音冷酷起來。

「哪個俘虜不會拖延時間呢?活著是多麼寶貴。就算是我們也懂得這道理。」

誠然。暗夜精靈有著對生命的深深敬意。他們不會折磨俘虜,也不會以不必要的殺戮取樂。

但這種敬意可不適用於被遺忘者這種可憎的存在。

她心中有什麼已如鐵石一般。戴拉琳將匕首湊上前,離他的食指僅有咫尺之遙,「不要,測試,我的,耐心。」

獰笑自他腐爛的臉上褪去,他意識到她並非是在空洞地威脅。「你們贏不了的,」他說,「我們無處不在。你是否尚未察覺,你們所有的崗哨都受到了襲擊?一撥撥像我這樣的人已突襲了他們,用的也是這種疼痛的毒藥。而你們那機敏的獵人們,自誇的哨兵們,鬼祟的德魯伊們——無人留意。」

戴拉琳想起了帶著口信飛向銀風避難所的德魯伊。一些前哨的確報告了突襲。但被遺忘者的話中,似乎仍有蹊蹺。

「你是在虛張聲勢。」戴拉琳厲聲道,「你們的計劃是什麼?部落大軍正向希利蘇斯開拔。為何要改道灰——」

答案昭然若揭,自己卻視而不見。她感覺腸子似乎被捅了一刀。

暗夜精靈艦隊正前往菲拉斯。

泰蘭德正身處暴風城。

「你們是來開路的。」她陷入了恐慌,低聲說道。

被遺忘者並未作答,卻再度放聲大笑。戴拉琳舉起匕首,但被遺忘者的笑聲卻轉為一陣咳喘。粘稠的液體自他的喉嚨溢出,他隨即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他欺騙了她;他的創傷早已先她一步,宣判了他的死亡。

不管是為被遺忘者死前的玩笑而沮喪的功夫,還是用於審問他的寶貴時間,戴拉琳已不願浪費一分一秒。她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她邁開了腳步。「艾拉德納,你受傷了嗎?」

「沒有,指揮官。」

「那快去吧,姊妹。」她說道。盡你所能,儘快跑到達納蘇斯。不要陷在戰鬥中。不要停下腳步。必要時隱匿起來。但務必把訊息傳給達納蘇斯。告訴瑪法里奧,大軍來襲。」

菲林變回了暗夜精靈形態。「我飛起來比她跑起來更快。」他提議道。

戴拉琳搖了搖頭。「我有另一個任務要給你。快去吧,艾拉德納。願艾露恩指引你前行。「

哨兵點了點頭,睜大雙眼,動如離弦之箭,跳起身依令而行。

戴拉琳轉向了菲林。「去貧瘠之地。部落正在趕來。我們需要知道在大軍壓境前還有多少時間。一路前行直至看到他們。除非必要,避免交戰。活下來,向我彙報。」

他點了點頭。他們彼此凝視了片刻。無需多言。他們已無數次並肩作戰,有時又各自為戰。現在,他們又需要再度分離。

幾乎同時,他們奔向彼此,深深一吻,隨即奔赴各自的使命。

菲林不知道的是,每當兩人分離,戴拉琳便會向艾露恩祈禱,願他平安。此刻,她再度祈求月神的恩惠,卻前所未有地感到些微不安。這場戰鬥中,端麗而慈愛的月神,或許不會回應這次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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