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國產恐怖片之光就在這部電影里

提到恐怖片,很多人會直接將它與嚇人聯繫到一起,甚至衡量恐怖片的標準是夠不夠嚇人。而除去最低級的感官衝擊,在恐怖片中,人們的恐懼分為兩種。

一種是對未知的事物,人會對自己不能理解、前方未知的事物存在天然的畏懼心理,潛意識給自己發出正面臨危險的信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幽暗小路,一間沒開燈的黑暗教室...

另一種是人心,所有的恐怖皆由它起。有時,人性的陰暗面就像一個漆黑無底的空洞,能吞噬一切。

在中國恐怖片的黃金時期80、90年代,導演們就更喜歡用恐怖片去揭露人性的陰暗。在驚嚇恐懼之餘,可以透過電影看到生活。那個時代的嚴肅恐怖片,給人們留下一些至今無法抹去的童年記(yin)憶(ying)。

最經典的《山村老屍》,全片的場面調度以及鏡頭語言都為「恐怖」這一核心主旨服務。

雖然電影畫面視覺衝擊很大,但女鬼殺人的手法,實則是讓喝過潭水的人產生幻覺後離奇暴斃。電影結尾,男主角吳震宇道出真理:鬼是不會殺人的,它只能憑藉幻覺,讓人自己殺死自己。回應了香港人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女鬼的由來是,民國時期粵劇名伶楚人美因被丈夫冤枉偷情而慘死,在得知真相後化為殺人不眨眼的厲鬼,三天內害死該村66條人命後,本來已安息,但又因屍體被新建的工程拋入山邊的潭中,因此喝過潭水的人都會相繼死去。

《山村老屍》的成功正在於交代了楚人美化為厲鬼的前因後果,使觀眾對這樣一個悲劇色彩的鬼的形象有了更深層次的認知,甚至在電影結束之後,對楚人美的遭遇心懷不安與惋惜。此之前,香港鬼片大多數的鬼就是嚇人而已,電影不會關心他們為什麼成為鬼,又為什麼殺人。

確實,在中國人觀點看來,鬼乃怨氣所生。《山村老屍》之前國內有一部《黑樓孤魂》,1989年上映的片子,我國首部立體聲恐怖片,是個冤鬼復仇的故事。

據傳,影片當時一票難求,黑市票炒到六塊錢一張,正常票價才幾毛錢。這項小投資製作的電影,最後創下近5倍的票房盈利。可見恐怖片只要拍得好,商業回報還是有的。

文革期間,一個家庭慘遭不幸,父親臨終前將財產和女兒小菊託付給好友,但好友謀財害命,把小菊弔死在地下室。到了80年代,來這棟樓為電影錄音的錄音師男主角和演員女主角,發現小菊含冤了十幾年的孤魂,正向至今逍遙法外、道貌岸然的仇人進行報復。

浴室里的血,幽暗的樓道,被鬼附體的布絨玩具,當時那個年代,沒有什麼特效,道具和場景都做得不怎麼精緻。但偏偏就是這種寫實風格的拍攝,生活中每天都能看到的東西,反而最能觸動人們的恐懼。

且《黑樓孤魂》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首先發聲,告訴世人,過去的那些殘忍和扭曲,都得到了相應的結局,不管是多遠的未來,哪怕是用冤魂的方式報復,善惡終有報。

進入21世紀,在高速發展的歷史進程中,恐怖電影開始用現在進行時探討人的慾望,在慾望的指引下,我們眼中的文明社會,也會出現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例如2002年上映的《雙瞳》,故事發生在台北,熱鬧繁華的現代大都會,現代高科技生活與華人幾千年的傳統信念並存。在這個冷漠異境的城市裡,有時危險就像高樓大廈般觸手可及。

《雙瞳》主張「低溫恐怖」,通片都是寒氣深深的調子,把中國宗教里關於下地獄、修道成仙的說法,用好萊塢驚悚片的結構包裝起來,巧妙地利用中國神秘的古老文化來編織恐怖兇殺的故事情節,達到了藝術和商業之間的平衡。

而建在高樓大廈中的道觀,一座現代都市中奇詭的樓中樓,也有幾分現代人面對生活困境時,尋找神靈救贖,給自己一種精神支撐的隱喻。只不過邪惡本質下的精神支撐,只是一座空中樓閣,虛幻而最終幻滅。

台灣電影市場一直沒有放棄恐怖片,還出現不少經典好片子,例如《紅衣女孩》系列。

2015年上映的第一部,被稱為台灣10年來最賣座鬼片,片方甚至放出「剪輯師因為太害怕,不願意做後期」的新聞。改編自1998年發生在台灣的「紅衣小女孩」靈異事件,講述了房地產經紀人阿偉因奶奶的離奇失蹤,致使他與女友怡君接觸到一連串靈異事件的故事。

2017年的《紅衣女孩2》,講述了社工李淑芬在尋找失蹤女兒的過程中,發生的一連串靈異事件的故事。片子一躍成為本年度台灣華語年度票房冠軍,金馬獎也很青睞這部片,多次提名獎項。

第一部主要任務是把紅衣小女孩的恐怖形象,傳達給觀眾,第二部終於對小女孩這個形象背後的故事,進行了挖掘。

三個母親,三種心魔。李淑芬(楊丞琳飾)少時被學長強暴生下女兒,不想早孕的女兒重蹈覆轍。第一部的沈怡君(許瑋寧飾)則是無法接受孩子胎死腹的事實,沉浸在摯愛和親人仍活著的幻象里走不出來。林美華(高慧君飾)女兒意外死亡後,使用祖傳禁術,想讓女兒復活,卻造出了成魔的紅衣女孩。

反觀近幾年的國產恐怖片,難免有點令人失望,鬼怪成了嘩眾取寵的角色,拍成一部部喜劇,偏離恐怖片「恐怖」的核心。好的恐怖片應該是能令觀眾緊繃的情緒得到釋放,宣洩恐懼、害怕、不安等原始的負面情緒。

如果硬要推薦一部的話,2015年上映,在豆瓣上有8.6高分的《心迷宮》可能是電影發燒友們最想安利的,雖然不是傳統驚悚片,但帶感的農村魔幻氛圍,令觀眾仿若在看恐怖片。講述了河南小村莊里,因為一具莫名出現的屍體而引發的一連串離奇怪事。

三組故事,一場命案。一對想擺脫父權掌控,遠走高飛的情侶,錯手殺害同村流氓。一個經常被丈夫虐待蹂躪的少婦,與情人密謀殺掉丈夫。一個清廉自律的老村長,被無辜地牽扯到案件中。一具焦屍,把這些人的命運都交纏在了一起。

值得一提的是,《心迷宮》的創作來源是製片人的父母所講述的一個很多年前發生在河南鄉村的真實故事。曲折反轉的故事,涵蓋了很多老百姓的悲歡離合,中國大時代背景下小人物命運的感覺,給了導演拍攝的最初動力。

《心迷宮》里中國農村猶如紀錄片式聚焦,呈現出去粉墨的社會本態,恐怖的真正意義在於如此貼近現實生活,藏著無數秘密和風俗舊例的廣闊中國鄉村,其實的確是很值得挖掘的題材。

可喜的是,此類題材的國產恐怖片《中邪》來了,4月4日清明節上映,很應景。在感嘆國產恐怖片不爭氣的時候,這部《中邪》帶來的驚喜有點大,等了這麼久,我們終於有一部真正意義上的恐怖片了。

影片講述了劉夢和丁鑫兩名大學生,去農村拍攝有關算命題材的紀錄片,跟隨被拍攝者算命大師王婆來到偏僻的山莊而發生的一系列詭異故事。

說起算命,可能大家都有所耳聞或者親身經歷,無論準不準,都心存敬畏比較好。中國也有句古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中邪、算命這些無法解釋的事情,向來經不起仔細推敲。

說回片子,劉夢他們跟王婆去的地方,是個廢棄的度假村,非常偏僻,手機沒有信號,只有一台座機可以跟外界聯繫。沒錯,就是我們熟悉的鄉村,能令觀眾想起很多童年陰影的那種,破敗漏風的老房子、上學路過的荒墳...

到了夜裡,四下黑漆漆的,度假村院內只有幾盞紅得滲人的電燈籠被陰風吹得搖來搖去。

一個恍惚之間,就不知道看到的影子是燈籠還是鬼怪。

度假村的主人是一對姐弟,這個姐姐因為車禍失去丈夫和孩子而中了邪,沒事張牙舞爪,如鬼上身,還總自言自語,說「想要個孩子」,甚至逼著弟弟,把自己殺掉。

王婆就是來給姐姐做法「還人」的,中國民間琳琅滿目的法器扎紙娃娃等,都有其特殊用途,膽子小的人平時也不敢直視它們。

而王婆等人到達的第一個晚上,女大學生劉夢就發現,姐姐抱著個洋娃娃,在走廊晃來晃去。弟弟每晚睡覺前,都會從外面反鎖姐姐的房門。不僅中邪,度假村還鬧鬼。

更恐怖的是,劉夢漸漸在漆黑的夜晚中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深夜幾次撞鬼,這個視角也是細思極恐。

《中邪》的高明之處,是牢牢抓住觀眾的視角與情緒,恐怖層層遞進,讓觀眾一點點侵浸其中,看著劉夢、丁鑫漸漸崩潰,到結局也辨別不出哪些事是人為,哪些是鬼在助推。

值得去電影一看的是,《中邪》別有用心地運用了偽紀錄片形式的拍攝手法,肩扛手持拍攝的呼吸感與驚悚的氛圍異常契合。沒有特別的視效聲效,但身臨其境般的視角,讓觀眾的代入感和真實感很強。

此外,還有潛藏的多個拍攝鏡頭,將驚悚的畫面用不同的情景與不同的視角展現出來,增加臨場感,畢竟人類正常的視角有限,而出現在周圍的東西有很多是我們觀察不到的。

再加上真實的鄉村背景—山東臨沂,和一個大家都有所耳聞的題材,這些地地道道的、中國人熟悉的本土元素組合在一起,足夠挑起觀眾的好奇心,也足夠把人嚇得夠嗆。

恐懼其實很簡單,就是來源於未知,正如上文所講的第一種恐懼,人類自身對不了解、不確定的事物存在一種天然畏懼心理。我們對神秘的民俗將信將疑,心存敬畏,而通過電影近距離看過它們後,也許我們會有新的感知。

而在電影成就上,《中邪》早已經獲得了肯定。第十屆FIRST青年電影展上,拿下了「最佳藝術探索獎」、「豆瓣影評人選擇獎」。還得到了評審團中王家衛導演特意的讚賞:影片把大量時下青年人常見的數碼設備手機、攝像頭等引入了電影,成為人物視角的延伸。

提前看過影片的觀眾也是一致給出好評,「很多年沒看到如此嚇人的恐怖片了」「還值得再看一次」「返璞歸真的原始恐懼」「寫實恐怖效果」...

多重臨場視角,不加修飾的驚悚表現手法,《中邪》拍出了人們不敢觸碰的中國農村民俗故事。如今,獎項傍身、備受讚譽的《中邪》是否也能得到觀眾的肯定,顛覆人們對國產恐怖片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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