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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茫

我跪倒在山門之前,兩旁是綠蔥蔥的竹林,我在的地方是帶著苔蘚青石小路台階,周圍煙霧飄渺。橘黃色的大門看了,出來個一臉白髮白衣,臉上也布滿皺紋的老者,他的身旁跟著兩個穿著青衣的童子。

他捋著自己長而白的鬍鬚,昏暗的眼眶、眸子有神的看了我一眼,轉開細細道:「你這是來幹嘛?」

「我想拜你為師。」我將腦袋抬起,誠懇的說道。

「你什麼要派我為師。」

「我要學習武功,我要為我爹娘報仇。」我瞪大著眼睛,一臉憤怒的說道。

老者饒有趣味看了我一看,然後緩緩的、意味深長笑了下,道:「好吧,你從現在起就是我的徒弟了。」隨後將衣袖重甩了一下,轉身離開。我心中狂笑,對著青石板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到多年以後,我再次回到青雲觀,在山巔我用自己的利劍插入師傅胸口的那個短暫的黃昏,在他死亡的那一刻,他嘴角緩緩的、意味深長帶著嘲弄的眼光最後的笑了下。

到了山上,我隨師兄師弟們開始了習武,早晨去有著離山上有著十里地小溪,用兩個錐型木桶舀水,然後上山,來回三次,一共六桶。

開始我跌跌撞撞的,光是第一次就費盡了力氣,一天的早上的晨功,我竟到下午二點才完成。這樣一連持續了三天,終於有個師姐受不了了,她當面問師傅,不該對我如此的嚴厲,新來的師兄弟,一般都是一桶水,然後在順序漸進的。師傅則當面問我,你是否願意,我跪下連磕了三下,嘴裡說著多謝的師傅栽培,又起身對著師姐道了謝,師姐脹紅著臉,憤憤不平的離開了。

自那以後,我更加的努力用功了,早上、中午、下午、晚上的功課也盡量的趕上,棍棒刀槍斧鉞鉤叉,我無所不學,各種門派的掌法腿法,我無一天不是在觀看了解。就這樣我幾乎沒有自己的時間,也沒有自己較好的朋友,除了......

時光流逝,歲月變遷,十年過去了。

我已經長大了,從那年的毛頭小子,變成的現在健壯青年。

在青竹林上,一道身影從天而將,一腳踩在竹竿上,葉子簌簌下落,竹竿猛地彎下身子,呈弧形,尖部的葉子已經盪下,垂著頭碰到地面的枯黃枝葉。

一道劍光閃過,竹尖部一段被斬了下來,我從竹竿往下跳。師姐就手中拿著一根滿是枝葉的竹枝,往我這邊走來,她身材高挑圓潤,一走、一跳、一躍,就到了我身前,竹枝被她拖在身後,她笑靨如花。舉起手往我的胸脯重重的拍了兩下。

「師弟,你現在輕功越來越來了,都快比的上我了。」

「還差點遠呢?」我不經意的用中指往鼻下橫了橫。

「那是、那是,以後還有用功。」

「那是,比上師姐師姐天天睡覺,功力還飛進。」

師姐的臉紅了下,然後嗓子哼了幾聲,一臉正經的道:「你也多多努力啊!那修建菜籬笆的事就交給你了。」

隨後就準備用手來拍我肩,我躲開了,她不服氣繼續的前進,我後腳往地面向後一蹬,身子往後退了去,她還有些不服氣就大步向前,身子往前跨。砰的一下,我的身子好像被什麼擋住了,師姐已經上了前,剎不住腳,我暗道不好,她的臉上前,越來越近。然後我四目相對,她的嘴斜歪著對著我的嘴角,她的眸子輕快的轉動了兩下。隨之,我將她推了開,也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我竟感覺她有些悵然若失。

她眸子再次轉動了幾下,又咳了幾聲嗓子,一臉的正經的道:「師弟沒想到你平時,老實巴交,沒想到花花腸子這麼多。這次師姐很生氣,後果等我在想想,你就先把那籬笆建好吧!我還有很重要事情要完成,下午我來檢查。」說罷,就轉身碰跳著離開了。

我在獃獃的站了會,摸了摸嘴角。隨後轉身,就聽到一陣大笑聲,聲音清脆響亮。暗自琢磨著,這師姐睡覺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在這一會兒,就做夢傻笑了。看著一人多高,未去枝隨意堆放的竹桿,苦笑著,彎下了腰。

天色漸晚,燜黃的餘輝,透過竹葉的間隙,林林洒洒的泄到我的臉頰上。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泥濘,眼前以是一座長缺一口的籬笆,先是在地面插好圍成竹竿,然後再用藤蔓繫緊,兩旁地面在用泥土夯實。我用手在籬笆上,動了動,很結實。

我就伸了懶腰,望著山邊碩大通紅太陽。想著師姐到那裡去了,不會又是和上次一樣,睡覺滾到山坑裡面去了。因為輕功不行,死活跳不上去,最後還是師傅出動全觀的才找到她。要是真的掉下去,這可要讓人好找。

我走著,暗自琢磨著,在灌木中用手拂去兩旁的雜枝幹。耳旁隱隱約約就傳來一陣的,窸窣的咕噥聲,抬頭見,在一顆垂著柳蔓的大榕樹上,師姐正臉靠著樹皮,雙手緊緊箍住樹桿,眼睛閉著,嘴巴在蠕動,濕答答的,開始口水了。

我一躍上了樹桿,抱起師姐輕輕在他潤滑的臉蛋上,拍了幾下,沒有醒。就伸手捏住她的鼻子,過來一會,沒有反應,師姐就伸手在我手臂前胡亂的拂,我放下了手,但她還是沒有醒來。

也沒辦法,我就將她背在身後,向著山上的觀中走去。我走在上山的小道上,往下望去,一片泛著金黃雲朵在之下,醞釀流淌,太陽那個大圓球就在半掩著隱逸其中,而在前面是幾根山柱,透過飄渺的雲霧,聳立著,被太陽的光耀得發紅。

倏忽間,感到頸部一痛,差點沒叫出來。

「不好吃,咬不動。」師姐的夢囈,在我耳旁響起。

我想,師姐不會是從早上睡到下午吧!中間什麼也沒吃,所以才會做這個夢。我轉頭,就見師姐迷糊著眼睛,手不住的亂揉,表情獃獃的。然後就睜大了眼睛,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往後昂去。

我和師姐一同走在山間的小路上,師姐一臉的尷尬道:「師弟剛剛那件事不要說出去。」

「什麼事。」

「滋。」師姐撇一下嘴巴,然後不情願的道,「就是,就是我睡覺被你轉頭嚇到那件事。」

「是那個被嚇到,差點從山上掉下去那件事吧!」我重複道。

師姐的漲紅了起來,點了點頭。

我不語點了點頭,默默的朝著觀中走去。

夜暗了下來,我到進了觀門,就放下背上的師姐,她因為走在山路上有氣無力,我就重新將她背了起來。 她蹦跳著,就朝著伙房去了。

我準備走上,按青石台階往舍那邊去,上了一層地面,兩旁有分別立著石雲柱裡面鑿空,有點點的心火,在其中隨意的擺動著。

我到舍前,屋檐下裡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來師兄弟們已經睡覺了。突然一道身影從黑暗中隱現,我繃緊了身子,隨後就放了下。我彎下腰,恭敬的道:「師傅你怎麼來了。」

在夜幕中那一襲白袍還依稀可見。

「我等你好久了。」

「我同師妹去山下修籬笆了,因為出了點事,所以晚了些。」

「你不用說,秦兒的事我還是知道的,她生性玩耍這幾年還多虧了你的照顧。」

「談不上照顧,我同師姐一起自己也是很開心的。」

「那好。」師傅捋了捋白花花的鬍鬚,繼續道、「你來觀中已經十年了吧!」

「對。」

「如果你願意下山就去吧!」

「師傅。」我一臉神色複雜的望著他。

「不必多言。」師傅轉身甩了甩袖口離開了。

我到山腳,泉水丁玲,幽草繁盛,褲腳沾著清晨的露水緩慢的向前走著。

昨天晚上,師傅剛走師姐就出現了,一臉的掩飾不住的沮喪,手中遞給我兩個大餅。對我道,「師弟你要走嗎?」

我對她笑了笑,點點頭。

她又道,「師弟你不走好嗎?」

我搖了頭。

她抿著嘴唇,然後道:「那我跟你一同去好嗎?」

「不行,師傅不會同意的。」

「那,那我們偷偷下去不就行了。」她道。

我搖了搖頭。

「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不行。」

她都快哭出來了,還是道,「就一起去,師傅不會發現的。」

「我已經發現了。」師傅從旁出來,我對師傅拱了拱手。

「父親。」師姐對著師傅叫道。

「你不能去,山下太危險了。」

「可為什麼師弟能下去。」

「他武功比你好。」

「可師弟可以保護我啊,你說是嗎?師弟。」她一臉期望的神情。

我還是搖了搖頭。她垂下了頭,默默的道了好吧!又猛的抬起道那過幾年,我在去找你行不。

我沒有說話。

宣和二年,北地王篡位北平,成功稱帝,史稱燕夷帝,號宣武,元帝東狩。次年夷帝崩,因事發突然,太子未立,北朝廷陷入奪儲之爭,遠在浙廣一帶的元帝,找准機會號令天下諸侯北伐,又因已是連續五年的旱災,故天下大亂,群雄並起。

我有些迷茫了,因為根本就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誰,我知道我的名字,我父母的名字,我所住居了地方,其餘的一概不知。

太陽已經升起,陽光就這樣直直的照到大地之上,空氣彷彿被扭曲。我感覺我的腳步越來越沉重了,額頭也隱約的犯暈,在這平野之上,竟沒有塊避影的地方,只有低矮的灌木,還是枯黃著身子,耷拉著腦袋。

忽然間,一道樹蔭在我眼前越顯。我趕忙加快了腳步,又慢了下來,我看見樹蔭下,都是人,裸露著上身,廋的看得見骨頭。我靠近,他們就用著睜大著眼睛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們,他們瘦骨嶙峋,大腿都沒有我胳膊粗,身下隨意的裹著一塊布,身旁都是一些骨頭,忽然的我眸子凝住,那是一個狹小的頭骨。

我樹蔭的邊緣坐了下,從褡褳中取出干餅,準備開始吃。就感到身後一道道寒意,轉身就見那些乾瘦的人一躍而起,對我撲了過來。

那些人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沒有哀嚎,可能他們已經沒什麼力氣哀嚎了吧!我摸了摸臉上的血痕,實在想不通一群看起快要死的人竟能爆發出如此強大力量。

我重新坐下,吃了起了大餅,望了望身旁一位乾瘦的青年,將大餅扯下一塊,準備遞給他。

「你想他死嗎?」我愣住了,就這一瞬間,手中的半塊大餅被人奪了去。

那人身上還有些肉和這些人有很大的不同,他抓起餅就使勁的往嘴裡塞,含糊道:「你這是在害他。」

我沒有說話而是在等他吃完,我身旁那個本因拿到餅的青年也沒有做任何錶情,很快他就吃完了,摸了摸嘴道:「你是在殺他,知道嗎?那群快死的人雖然打不過你,但咬死他還是很容易的,別不相信,他們人都敢吃,咬死個把人還很簡單呢?」

太陽被雲朵遮了住,大地有些暗了下來。我默默看著那個使勁拍打自己胸口,想讓餅咽下去的那人。

過了一會才道,「那你呢?」

「我不同。」他道。

「有什麼不同。」

「我用腦子,還有力氣,他們要是沒有早就死了,比如他們分配人肉,就是我親自操刀的。」說道著,他嘲諷的笑了笑,隨後繼續道,「他們以為就不用背負道德上的包袱,只用全部推給我就行了,因為提出的是我,操刀的是我,可吃的最多的就是他們,他們逃不了的。」

他朝我望了一眼,得意道:「我不同,因為從我開始吃肉起,我就準備好了被人吃,所以我不會有什麼良心上道德的負擔。他們不同,他們怕,他們甚至不敢安心的睡覺,怕睡著就被人活吃了,怕在夢中被死去的人追殺,所以他們每個人都懷著恐懼心理監視著對方,看他什麼時候死,然後就吃肉。」

我深深的嘆了口氣,轉身靠著樹壁望向遠方。不知為什麼,我的心並沒有我想像中的怒憤與不解,雖然也激起了一絲波瀾,但更多還是平靜,面對著漆黑無風的夜如那河水的平靜。

「你來幹什麼,我叫杜然。」那人上前,和我說著話。

「找人報仇。」

「什麼仇。」

「全家被殺。」

「你家裡運氣不錯。」

「為什麼。」

「因為至少還有人為他們報仇。」

「你知道仇家是誰嗎?」

我搖了搖頭。

「也對。」他道,「這年頭不明不白就死全家的人太多了,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呢?」

我還是搖了搖頭。

他也躺下了,重重的嘆了一聲。

晚上,忽的有一道身影,將我弄醒。我睜眼就見是杜然,我疑惑的望著他,他靠近我的耳垂小聲道:「官兵那邊路過這裡了,如果被他們看見我們就很麻煩了,收攏荒民做苦力或者是雜兵是小,但就怕他們殺人滅口。」

「那他們呢?」我道

「這未嘗對他們不是件好事,如果可能至少會幾粒米吃。」

「官兵有多少人?」

「十幾人騎兵。」

「那不用走,我來對付。」

「你能對付。」他一臉凝重的望著我。

我點了點。

「如果你能對付,那我們就來做一件大事。」

夜靜悄悄的,忽的遠方傳來一陣轟響,接著就是一群黑影從黑暗中竄出。我動身,四肢著地,向前攀沿,近了身躍起,我將馬上的人撞了下來,然後用手橫擊的他後頸,打暈。

人群開始驚慌了起來,用力拉著馬的韁繩,腦袋不停的四處張望,忽然的又一道身影倒地,我將手臂縮回重新在地面摸索著,石子,然後迅速轉換著位置。

就這樣人越來越少,只剩最後兩個人,他們見識不妙就準備逃跑,但我起身騰空,一腳踹下一位,另一位石子射出,將他打翻在地面。

這時杜然已經站到了那倒在地上的兵卒旁,手中不知何時拿上了利劍,對著那兵卒的的脖子捅去,血的噌的一下就濺了出來。他又轉身對著那些昏倒的兵卒一一將劍捅進他們的喉嚨中。

我看著他,他一邊抬頭舉劍一邊道:「他們不會投降的,這些都是有妻室老卒,降了如果被發現,他們的家裡是會被砍都呢?反正他們早晚也要死,這樣死還不會有什麼痛苦。」就在他要將劍插了一位兵卒的脖子時,那位兵卒突然睜開眼睛,雙手用力握緊劍刃,血不住的流著。杜然抬起腳,對著兵卒的雙手踢了起,劍往下刺,兵卒倏然間睜大著眼睛,死死盯著杜然。

杜然對著兵卒腦袋踹了一腳,道:「你瞪老子有屁用,做了鬼老子也在把你重新殺一次。」

等全部殺完,他就將那些兵卒的頭顱全部斬了下來,用著繩子串好,一切都做的有條不紊。做完這些,他就叫那些已經麻木的荒民們,穿好這些兵卒的甲胄,用一根繩子捆綁連起來。又不知道從那裡找來一副,完好鎧甲與鋥亮大戟,給我穿好,然後叫我騎上馬,而他則騎上另一匹,剩餘的馬上都掛上了人頭,而那些荒民就被他遷在手中拖著走。

天剛亮,我們浩浩蕩蕩的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走去,快到中午的時候就到了一座小城們前。那些人見到見到我們,就急忙忙的關上了城門,杜然則顯得並不著急,一直慢悠悠的到了城門外,城頭已經站滿了士兵。那些士兵一臉緊張的望著我們,太陽已經升起,開始釋放的本來的威力,僵持了一會,他們已經滿頭大汗,他們武器低劣,有的甚至拿著農具,兵甲也很不齊全。

杜然騎馬上前,喊道:「叫你們主事的出來,你們就說鎮西王小公子來了,鎮西王已經攻破洪關了,不日就要轉頭來收拾你們。」

一位肥頭肥腦的穿著盔甲的人站了出來,用手摸著汗,道:「可有什麼證明。」

「證你媽的個屁,我們公子偷偷跑出來的,知道不。」

「那,那。」

「那什麼那,知道這些頭顱不和俘虜不,就是陶將軍送給我們公子的。」

「可是。」

「還可是,等王爺回來,公子在旁說上幾句就你們就等著被屠城吧!」

那穿著盔甲的人,臉不住的抖動,對著我和後面的荒民瞧了又瞧。

「快點,不然我們馬上轉身,不用等王爺,去找陶將軍就行了。」說罷,就準備轉身離去。

那人連忙擺手道,「開城門,馬上開城門。」

晚上我們在,城主府與那些紳士地主進行了宴會,觥籌交錯。

深夜,杜然與校尉密謀,除掉這些城中的大戶,錢財銀亮他二我八,由我做擔保,商量了一番,最後他三我七成交。事前我們先於那些士兵通氣,本以為很困難,但沒想到說道殺大戶,分錢財,那些士兵們馬上就激動起來,然後在將就將主要的什長隊率搞定。

大約過了兩天,我將那些大戶重新邀請到城主府,擺起了宴席。晚上我估摸著,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就叫杜然帶兵進席。

事後,我對那些士兵經行了分化與他們本來的領隊調整,並提拔了一些低級士兵作為他們的副官,自己親手將錢財分到了他們手中,至於糧食我沒有聽從杜然的建議,慢慢留著,收買低級士兵,而是一口氣全部發出用來徵兵。因為大戶的死去,留下了大量的土地,所以也一口氣分了出去,而之後士兵們看的眼神完全不同,那是充滿了狂熱。

對於校尉和官員的解釋是,我給父王看看我成績。

這一切,除了剛剛開始有些不適應,後來有條不紊,沒有絲毫的心裡負擔。

休整了幾天,我又用了同樣的方式,攻陷了幾座城池,因為有了自己士兵緣故,所以顯得更加遊刃有餘。

慢慢我就發現這套方法已經不管用,因為我屠戮大戶地主的名聲已經傳去出了。不過這時我也不太在乎了,因為經過的我的分化離間,暗中的清洗,已經掌握了一支屬於的自己的部隊,隊率什長都由我從底層士兵提拔上來的,我能力指揮他們強攻了,而那些原來領隊們,不是被我踢出隊伍,就是在執行任務中死去。

一年過後。

旌旗陣陣,喊聲震天,我站在山坡之上,手摩挲著劍柄,看著下面死傷一片的攻城戰場,穿著褐衣士卒們奮力的登上雲梯,舉起竹編織而成的大盾牌,有兩台投石機在後。而城牆之上,那些黑甲士卒竭盡全力的抵抗,往下拋去石塊,一位士卒剛想去推開雲梯,就被跳上的士卒用刀斬斷了脖子。

「我們還剩多少人。」

「能上的只有兩千人了。」杜然恭敬的道。

「入城後,隨他們搶擄一天的命令下了嗎?」

「下了。」

我凝視著遠方,對著杜然道,「給我穿上鎧甲,兩千人全部壓上。」

「將軍,將軍。」後面一群人齊聲急切道。

「聽我的。」

我身穿黑色甲胄,手中扛著將旗,一躍就攀上了雲梯,雙腳用力往上踏,到了上面,揮動大戟,三個頭顱就飛起。我上了城上,手中用力將、將旗重重的插入地磚中,歡呼聲一片。一排長矛向我捅來,我側轉,用胳膊箍了住,大戟橫揮,血染紅天空。我又迅速將大戟往後甩去,一位士卒一臉猙獰的捂住胳膊,然後就倒了下,大戟已經捅進他的身軀。

血在我的腳下,已經染紅了地面,人頭、殘肢,死屍,圍繞著將旗已經成了小型的丘陵。我眼前的世界以變成了通紅,有的只有一堆堆會動的肉,而我只有將大戟輕輕的擺弄幾下,那肉就在也不會動了。

殘陽似血,狼煙滾滾,我靠著將旗,一臉疲憊的睜開眼睛,映入眼帘就是杜然,他驚喜道,「將軍你終於醒來,將士們都不敢靠近了,剛才你就胡亂的殺了幾個倒霉蛋。」

我撐起身子,示意杜然帶我去休息。我拒絕了杜然的攙扶,挺立著身軀,行走所到之處,將士無不神情肅穆,雙眼充滿了崇拜。

早晨從一件古樸沉雅的庭閣中醒來,洗漱完畢後,就到臨時搭建的廳堂。

我進去掀開簾幕,正面掛著的是一副地圖,上面用著紅藍線彎彎曲曲的畫好,角落擺放著高椅,高椅上立著白底花紋的瓷器,中間主要的將士們都神情嚴肅看著我,他們圍著的是一副巨大的沙盤。

我走到中間雙手撐放著在沙盤邊沿,點了點示意將士們坐下,從杜然的手中接過月杖,在沙盤勾畫了起來。

「現在我們暫時安全了,朝廷和鎮西王都在僵持,從我們攻下狄城開始,他們誰也不敢亂動我們。」我往月杖指著其中一座較大的城池,上面插著一片小紅旗,而他周圍都是由黑旗與藍旗包圍,只有前面一小部分是紅色的。

「至於我們下一步,邱然你來吧!」我指了指一位身穿鎧甲一位年輕人。

他漲紅著臉,起身走到沙盤前,接過我手中的月杖,我站到了旁邊。對於下一步,我根本不會,但本能覺得我不能承認這一事實。

他有些激動半天說出完整的話,但過了一會就逐漸適應過來,他將指著紅色旗杆最後面的一座城池。

「我們現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鞏固戰果,別看我們現在節節勝利,但那都是朝廷與鎮西王沒功夫騰出手來。」他停頓一會,潤了潤嗓子繼續道,「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拿下一座主城,一座我們退可守,進可攻的主城,大家看這···」

「有話直接說。」我打斷了,又鼓勵道,「我們相信你。」

邱然愣了一下,「我現在下一步,就該吧鵬城拿下,鵬城地勢險峻,後方是中原地帶,又離我勢力範圍不遠,你們看如果拿下了鵬城我們就會真正的控制這些城池。」他用手月桿往沙盤上比划了幾下,道,「一旦朝廷或者西王那邊,要來攻伐,他們所花費的時間是我們的兩倍以上,而我們就會充足的時間增防和做足準備。」

邱然又陸陸續續的說了一大堆,我都沒有聽進去,只是不斷的點頭同意,因為我的直覺應告訴該這麼辦。這個一年來,每次重大的決定,我的直覺都會做出提醒,而那提醒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出過錯,這也是我每戰必勝的原因之一。

散會後,就有一位士兵向我彙報,有人要進見我,我的心跳了兩下,直覺很重要。

到了會客廳,我穿著一件白色的綢衣,坐著等待來客的出現。不一會,一位身穿華服的年輕公子出來,手中握著一把摺扇,環佩作響,見到我臉上有些驚訝,拱手道:「在下李家李然,參見將軍。」

我端起茶杯,小口的撮了一下,道:「你有什麼事嗎?」

「將軍真是少年英雄,我沒想到能在偽帝與鎮西王之間,生存並百戰百勝的布衣軍將軍這麼年輕。」

「那是,要是你在我們將軍身邊,你就感受將軍神鬼莫測般的高深了。」杜然出聲道。

我笑著點了點頭,道:「你把我們的軍隊叫著布衣軍。」

「是的,將軍因為你的士兵大部分都不穿盔甲,一身褐衣上陣,迅疾如風。」

「那是我們沒有盔甲。」我看了看李然,他臉上有些尷尬我繼續道:「說吧,什麼事。」

「將軍此事、事關重大。」說罷,就往杜然方向望去。

「說吧。」

「將軍。」

「說吧。」

李然猶豫了一會就道:「將軍,我猜測你下一步要攻打鵬城吧!」

我點了點頭,沒有吃驚,我的人能想到,其他的人也一定能想到。

「我們李家可以幫助你們。」

「條件。」我直接道。

李然一愣,然後笑道:「將軍真是爽快人,我也實話說了,我們是想找將軍聯姻,本來還怕小妹受委屈,但現在不用擔心了。」

「你們不會就那個蠢到死的李家吧!」這時杜然突然的發聲,大聲道,「你們兩頭倒,結果兩頭都不討好,現在找了將軍了。」

李然一臉尷尬。這時我想起了杜然那天給我講的笑話,說李家本是投靠朝廷的,但見朝廷大勢不妙就轉身投了,鎮西王這邊,但不知怎麼的朝廷突然緩過氣來,將鎮西王打過半死,李家人那根經搭錯了又去鎮西王那邊踹上一腳,想重新投靠朝廷,但朝廷根本不認賬,結果鎮西王沒被死反而緩過起來了。現在任何一方贏了,倒霉的第一個是他們李家。

這倒是讓我放心了許多,我揮了揮手,示意將話題掀過,我同樣了他聯姻要求,我沒有親族,所以我需要找血緣的代替,而李家可能正是看到這一點才來找我的。

接下來他又談論了,叫我要改到殺大戶政策,舉起反偽帝的大旗,等到了鵬城會有李家子弟去幫我到東邊朝廷聯繫,求官職。

剩下至於攻城的細節,就是他和杜然就商量了。

五年過去了。

我從天使手中奪過聖旨,然後打發走人,銀兩問題會有人處理的。秦王了,我嘆了口氣,擁梁益兩州二十一郡,虎視群雄,逐鹿天下。

從游擊將軍、狀武將軍、雲麾將軍、冠軍大將軍、輔國大將軍到升無可升,裂土封王。

這幾年我不斷在回想自己的過去,我悲哀的發現,我根本就沒有真心的愛或者信任過任何人。所以我才能很快就心如鐵一般的發號施令,隨意的將數以萬計的無辜百姓隨意的操弄,欺騙和離間手下的將士們。

對於父母的仇恨只是這個世間要求必須復仇,所以我才會念念不忘的復仇,而那些人們鑽心的痛意似乎從也來沒有出現過,而那些我行走進一個新的被鮮血澆灌後的城池,那些仇恨與不甘的眼神我則可以坦然面對,不會擔心道德良心上譴責。對於小師姐我同在一起可能會感到愉悅,但愛,從來沒有在我的心中真正的出現過。

我將心思移開,轉向那樣對於將士的封賞上,我需要將士去打仗,然後勝利為我獲得權力。

我對戰爭發動並不是單純對著權力的渴望,而是對那種不受規則的約束,自己從規則的遵守著,成為規則的制定者的那種暢快。就像我的復仇以前就是遵守世間無形的規則,去世間賦予自己的使命,而現在我完全不用在意這些,我真正的成為自己的主宰。

關於我的仇家我已經隱約的知道些,因為有太多的人為我操心了,我想做的只要稍稍露出想法,就會有人去為我完成,完成的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而我身世仇家自然會有人替我操心,一丁點的消息都會報告給我,我則慢慢收集這些消息,現在已經拼湊一個大致的輪廓了。

而將士就是我權力的基礎,其他我可以全然不在乎,我可以容許有人在我的地界欺壓百姓,但如何威脅要士卒或者其家屬,我嚴厲做出懲罰。

我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那樣掌控將士,要讓他們權力一切都出自於我,要來我欣賞他能力然後在賦予他相應的職位和權力,而不是因為他的能力太強,我不得不給予他職位和權力安撫。要讓他們知道,沒有我的欣賞,你們就算有能力也還是屁都沒有。

幾天後我在廳閣中見到了師姐,她一身素衣,頭髮隨意的束起搭在兩肩。我對她笑了笑,拿出手中的雕刻玲瓏色彩晶透的玉佩,她也淡淡笑了。

那時師姐為求不平,生氣的跑開。我趕了去就見獃獃的坐在大愧樹上,甩動著小腳丫子,望著遠方的夕陽。我在下面,拾起她掉落的玉佩,上樹遞給了她,她轉頭看了我一眼,有些生氣的接過玉佩,用力的向著遠方扔去,我去撿,她又往回扔,來回好幾次。一次我將玉佩剛剛撿回來,她手中就又拿去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我疑惑的撓了撓頭,她笑了,笑的和現在一樣,一樣的單純,一樣的平靜,一樣的喜怒形於色。

現在她從手中也掏出那枚玉佩,我們相視一笑,坐下聊了起來。聊得很多,不過大部分都是關於她,我很少談及自己。

「弟妹還好嗎?」她突然的發問,帶著笑意,這笑意很不自然一點也不像她的。

「還好。」我平靜道。

她沒有在說話了,沉默了一會。

我好似打破沉悶一般的問道:「師姐以前是姓秦的嗎?」

「哦,啊,不是已經是姓張的,不怎麼的師傅就突然改名字了。」她先是一愣,然後才道。

我對師姐笑了笑,心中的念頭已經全然通暢。

「師姐這可不像你。」我認真道。

師姐豎起袖口,一臉的疑惑道:「那裡不像。」

「太認真了。」

「唉,太認真了。」師姐用食指往臉蛋扯了扯,眸子輕轉一臉的獃滯。

看到這,我馬上道:「現在像了。」

「那裡像了。」師姐一臉睜大著眼睛疑惑道。

「就是現在像了。」

「什麼那裡像了。」她嗔怒,繼續不解望著我。

「就是現在像嘛。」

......

一日,我重新行走在回觀的青石小路之上,推開朱紅的門扉,裡面已經不見了往日的熱鬧,只有兩三個穿著青底黑條紋,灰布鞋的弟子在練功。我上前去問了師傅的住處,有人去通報了,不一會就回來了,對我道師傅他還有事叫我稍等,等忙完了,自會來請你。我中午在關中吃過午飯,就用人來通報了,說師傅在顛崖等你。我往後山走去,到了崖壁前,抬頭望了望這,直插雲霄的山峰,隨後向上攀岩而去。

影子已經變換了幾個方向,太陽正散發出它猛烈的光,讓本有些寒意的我的溫暖起來。上了峰頂,就見師傅站在懸崖邊上,寒風吹動了他衣袂的,飄飄然羽化於仙。

我徑直的往前走去,師傅彎下了腰,拾起腳邊的一把劍扔了給,我接了住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做了下來,面面相視。

「我本以為你要上十幾年時間才能發現呢?沒想到啊。」他道。

「我也沒想到。」

「有什麼想問的嗎?」

「你為什麼要殺我的父母。」

「和你一樣,在路上看見了,擋路了,就殺掉。」

我不反駁,我知道死在我手中無辜的人,恐怕是他的百倍千倍,他底細我一清二楚,包括他殺人的原因。

「那你為什麼留著我呢?」

「算是一種輪迴吧!殺人者終被人所殺,這話聽到起來不錯很順耳。在說如果在過十一二十年,我就老了,應該也就拿不動劍了,像我這種人安度晚年是不可能的,而你正是精力與功力最好的時候,被自己培養的仇人所殺你不覺得這樣很圓滿嗎?」

「可不覺得很悲哀嗎?殺人者大多被殺人者殺人,如果沒有他們就將安度晚年,活著可比普通人好多,你殺的人越多,越是無辜,你就會活得的越好,而普通人似乎永遠都是被宰割的那個。」

「可能吧。」他沉吟了一下,繼續道,「我們不談這個吧,來談談秦兒吧。」

接下來他說了許多,從師姐的童年說起,一直到她下山偷偷跑去找我,其中還夾雜師姐她的興趣,她喜歡的吃食,愛穿的衣服,那幾天她會不舒服。

「照顧好秦兒,就說閉死關了」

隨後一躍而起,向我猛撲了過來,我沒有猶豫端起了劍刺、向了師傅的胸口,太陽已經落下,在這短暫的黃昏,我看著他嘴角緩緩的、意味深長帶著嘲弄的眼光最後的笑了下。

冷風呼嘯,雲朵被燒得緋紅,我抽劍下山而去,從那以後再也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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