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惡靈的城》

靠近北極有一座由重刑犯後代為主要居民的城鎮，出城唯一的公路常年冰封積雪。當年重刑犯們在凍土上修路，修了若干年，凍死上萬人，因此被稱為「死亡公路」，現在汽車在這條路上壞掉，司機也是有去無回。這條公路的盡頭有一座城，叫雅庫茨克，2015年的夏天我來到這裡。

雅庫茨克位於西伯利亞東部的列娜河中游，這裡工業落後農業沒有但地下卻盡聚寶藏，金銀鑽石猛獁象牙應有盡有。傳說上帝背著珠寶箱穿越這裡凍的彎腰打了噴嚏，所有的寶藏全散落在這了。925純銀商品18元一克，俄羅斯祖母綠戒面只要幾百元，指甲蓋大小的VVS鑽石也僅幾萬塊。珠寶便宜，蔬菜很貴，一顆西紅柿賣到10元，生菜竟然一葉一葉的賣，60元好不容易買到一個西瓜，打開一看，白瓤的。

這座城市有獨特的等級規則，等級不是按財富和權力劃分，而是按人種。蒙古族和俄羅斯族是上等人，蘇聯加盟共和國是二等人，歐洲和中國人是三等人。常駐當地的中國人反覆叮囑我，這裡不是旅遊城市千萬不要去酒吧，否則很可能酒杯還沒上來就被上等人群毆取樂了。

作為來自GDP兩位數增長國家首都的旅行者是很難理解這種事的，住了幾天後發現的確是荒蠻之地。早上8點外出去吃早飯，早飯沒找到，卻兩次看見喝到天亮的酒鬼們當街群毆；看到司機左手拿伏特加右手卧方向盤邊開邊喝；逛中國城的時候，好心的老闆告訴我晚上不要出來，說昨天一位蒙古警察暴力執法把酒駕司機的腎一拳打爆，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見到的那位司機。

幸運的是，作為黃皮膚高顴骨的內蒙人，不說話沒人知道我來自國外。當地人的穿著很像「鄉村愛情」里的趙四，歪戴前進帽，白運動鞋配西服，腋下夾著一個皮包，於是我手握俄文報紙混入人群之中，每天GOOGLE公共汽車出行，幾天過後，路比上海還熟！

成吉思汗的母親出生在雅庫茨克，由於傳承較好，這裡仍信奉最原始的薩滿教，宗教彩旗木樁多的像北京街邊的銀行。走在街上常見俄羅斯族和蒙古族一起吸煙聊天，讓我想起中國蒙漢和諧的畫面，但在經濟上，這裡地下資源銷售的90%都要上交普京大帝。

與充斥慾望的都市相比，這座聚集過惡靈的城，是簡單和安靜的，但無論惡靈還是善魂，都在這世上遊盪，沒人知道最終會去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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