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通勤史（二）

閑話通勤史（二）

來來來，終於開始第二彈了，這篇簡單梳理下兩晉和南北朝的脈絡，方便之後講故事，對不太感興趣的，一筆帶過了了。

分三個部分講：

一、 西晉的滅亡、北方少數民族政權的崛起和東晉的建立

必須提到的有幾個人和事情：

1、敗家皇后賈南風

賈南風是惠帝司馬衷的皇后，西晉太尉賈充的女兒，心狠手辣嫉妒心極強並且膚黑身短貌丑。司馬衷性懦，賈南風和妹妹賈午（就是偷香竊玉這詞兒中偷香的女主角）構陷並殺害了太子司馬遹（讀遇）。趙王司馬倫藉此偽造詔書搞死了賈南風。

話說，武帝司馬炎是不同意太子司馬衷和賈南風這門親事的——當然是嫌丑。不過禁不住後宮和朝臣們的各種說情，這事兒居然也就成了。所以為什麼說皇帝的性生活也是政治——可不，娶個惡婦，生靈塗炭。順便提一下賈南風的父親賈充，西晉篡魏第一功臣，參與了弒殺魏帝曹髦深得司馬氏器重。真是滿門儘是弒君者。

2、八王之亂

這裡有必要提一下晉的矯枉過正，正因為司馬氏篡魏之時，諸夏侯曹宗室中無有可堪重用者，導致了魏的滅亡。為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晉朝大封宗室，諸王可選自主選官、可置軍，多數宗室又兼任地方都督和刺史，集軍政大權於一身——看著就不靠譜好么

八王之亂運動員入場，主力隊員是汝南王亮，楚王瑋，趙王倫，齊王冏，長沙王乂，成都王穎，河間王顒，東海王越。非重要替補隊員此處略。

先說汝南王亮和楚王瑋，這哥倆夥同賈南風串聯幹掉了楊太后一族，又被賈南風掌權之後分別幹掉。

——接著趙王倫，借賈南風誅殺太子罪名賜死賈南風。

——齊王、成都王、河間王誅殺趙王倫，大家你來我往。

——最終惠帝子懷帝即位，東海王司馬越任太傅、輔政。八王之亂告一段落。

八王之亂的結果是，民不聊生，司馬宗族勢力損毀殆盡，無力挾制早已發展壯大的少數民族政權。

3、五胡亂華與衣冠南渡

五胡說的是匈奴、鮮卑、羯、氐、羌。漢朝之後，少數民族不斷內遷，朝廷頗為寬鬆的政策，趁八王之亂，匈奴貴族劉淵首先起兵立國，劉淵子劉聰攻入洛陽，殺害晉懷帝以下及平民3萬餘人，史稱永嘉之亂。

此時，晉朝望族王導王敦擁立司馬睿建立東晉政權，大批北方漢人躲避戰亂逃往長江流域的東晉政權，先後經歷了六次南遷高潮，人口遷徙超過百萬，史稱衣冠南渡。

北方政權：從劉淵建國到北魏政權完全統治北方，接近一百年的時間裡，北方湧現了鮮卑慕容氏、氐族苻氏等等一共遠超十六個少數民族政權。最終，歷史選擇了鮮卑拓跋氏在一個正確的時間崛起，滅掉已是衰敗的慕容氏，統一北方，和南方劉宋政權形成了對立的態勢。

南方政權：從衣冠南渡到劉宋政權建立，超過百年時間裡，幾乎是南朝的幾大門閥把持朝政。經歷互有勝負的幾次戰爭，南北朝的政權達到了一個動態的平衡。

——這裡有必要插播一下士族集團：

士族是一個特殊的階級，這個階級勢力的厲害之處就在於，頂級的門閥即可以創造一個政權，又可以在創立政權之後壟斷官員的選拔系統。直至唐朝科舉制度的出現，才逐步限制了門閥的勢力，給寒門提供了上升的通道。

比如三國魏政權的建立，就得到了潁川、河間豪族的支持，曹魏的很多重要人才，也都出自於潁川荀彧、荀攸的推薦。

比如東晉和南朝的王謝，門閥之高甚至超過皇族。王謝袁蕭中的蘭陵蕭氏，一連建立齊、梁兩個南朝政權，但即便這樣，門閥的排名中，也要居於王謝之後。

再比如隋唐時期的「五姓七望」，這些豪族的發跡大多可以起源於戰國甚至更早時期，之後有機會可以慢慢研究一下這個話題。隨著胡人南下佔領中原，北方一部分豪族舉族南遷，一部分豪族留在北方，成為了北魏政權倚重的門閥勢力，而這時，北方政權的劇變，又形成了一個新興的勢力集團。

二、北朝的春秋

中國歷史上少數民族大規模與漢人同化，南北朝北魏政權是一個重要的時期。北魏孝文帝拓跋宏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在他的治下，北魏從平城（今山西大同）遷都至洛陽，改拓跋為漢姓元，因此孝文帝又叫元宏，評定門第士族，在典章官制、文化禮儀上，向南朝靠齊。

鮮卑和漢族的同化，一方面促進，加強了北魏政權的穩定性，另一方面，物質永遠先於文化影響著當權者，孝文帝的遷都改制，也可能從他並不希望的另一方面，慢慢侵蝕者北魏的政權。

同樣，也要講到幾個重要的人和事件

1、 太后胡充華

相比賈南風，胡太后簡直是個人才。然而，北魏的滅亡，該婦人確是始作俑者。

鮮卑有個古老的傳統，即為防母強子弱，太后干政。立太子之時，需要殺其母。但胡充華還是擔著殺頭的風險和後宮的傾軋，偷偷生下了後來的孝明帝。宣武帝感念胡充華，立太子之時，並未處死她。宣武帝去世後，胡太后垂簾聽政。

生活作風的事且按下不提，胡充華大興佛寺，洗好宴樂，宣武年間積攢的國庫盈餘被大肆揮霍一空。適逢北方大災，這姐們強行徵收六年之後的稅負，最終引發各地判斷，其間範圍最廣，影響最深的就是「六鎮起義」。

明帝逐漸年長知事，密詔外臣爾朱榮進京誅殺胡太后，不料消息泄露，胡太后先下手毒死明帝，立年僅3歲的元釗繼位。之後爾朱榮進京將胡太后和小皇帝溺死與黃河，遷怒並誅殺滿朝文武2000於人。從此北魏迅速進入了爾朱榮和後爾朱榮時代，六鎮的豪傑們也正式站上歷史舞台。

2、 六鎮兵變和北方名將

先說六鎮，北魏政權建立後，為防止北方柔然的進攻，在大同北邊建立了六個軍鎮，自西向東依次是沃野、懷朔、武川、撫冥、柔玄、懷荒六鎮。

再說為什麼兵變，北魏立國期初時，六鎮軍將地位崇高（相當於現在得北京衛戍部隊），其中不乏鮮卑貴族子弟，遷都後，以文制武，以夏變夷，這些遠離政治中心的開國貴族，漸漸失去了晉陞的途徑甚至是賴以生存的活計，同時，北方戍邊的人口中，又多為死囚和流放犯人（貴族和平民皆苦）。所有的這些，加上已經收到六年之後的嚴重賦稅，終於沃野鎮民破六韓拔陵率眾起義，解開了六鎮兵變的序幕。接著、杜洛周、鮮於修禮、葛榮紛紛起義。

緊接著，北魏政府安置在秀容（在今山西省）的殘餘羯族部落的酋長爾朱榮，帶領本族7000騎兵，突襲葛榮，葛榮兵敗被殺，六鎮起義被剿滅。

此次爾朱榮平叛六鎮起義，讓這位時代推舉出來的梟雄徹底站在了北魏敗亡的路口上，而在他平叛的路途中，從葛榮叛兵中吸收、擢升的賀拔岳、高歡、宇文泰、獨孤信、侯景，也正式踏上了歷史的舞台，開始各自榮耀的一生。

3、爾朱氏的敗亡

爾朱榮在黃河溺死胡太后和小皇帝後，立元子攸為帝，臣強主弱，必然各自心懷叵測。元子攸假借爾朱榮皇后產子，誘騙爾朱榮進宮並誅殺了爾朱榮和同黨元天穆。

爾朱榮堂侄兵鋒直抵洛陽，囚禁並誅殺孝庄帝元子攸（亦是有膽無智之徒）。爾朱榮敗亡後，爾朱族人器量無一可與高歡匹敵，最終偌大的爾朱家天下，被高歡利用離間、各個擊破的策略攝於手中。

高歡誅殺爾朱氏所有領軍大將，收大小爾朱皇后（姑侄二人），這是後話。

4、北齊、北周的建立

高歡滅爾朱氏之後，擁立元修繼為帝，並執掌北魏大權。此時的北方勢力範圍包括：高歡，代表著六鎮中除武川鎮外其他五鎮的大部分勢力，賀拔岳賀拔勝兄弟，盤踞雍州（今陝西境內），後被高歡指使侯莫陳悅在平涼（今甘肅平涼）誘殺，手下勢力被宇文泰全盤接收，宇文泰擊破侯莫陳悅並盤踞長安。

魏帝元修聯結擁兵在外的賀拔岳，意圖誅殺高歡，高歡回師之時，元修攜親眷逃至關中，投奔宇文泰。由此，高歡另立新君，北魏分裂為東西二魏。宇文泰整合賀拔岳舊部勢力，硬是和兵力、經濟遠優於自己的東魏拼成了分庭抗禮之勢。

插一句，此時的宇文泰雄踞關中，以武川鎮本地勢力為班底，對內安撫關隴勢力，形成了新的勢力團體「關隴集團」。此後，隋唐的開國帝後，均是出自這個巨型門閥集團。

而後宇文泰和高歡分別剪除元魏宗室，由宇文泰子宇文覺稱帝，是為北周，高歡子高洋稱帝，是為北齊。

之後權臣宇文護是如何連殺三任北周皇帝，宇文邕又是如何奮起誅殺宇文護，繼而消滅北齊再次統一北方，楊堅為何篡周建立隋朝的，另開新篇吧。北方的事情告一段落。

三、 南朝的亂七八糟

呂思勉的《中國通史》說，東晉的歷史可以說是一部荊、揚二州的衝突史。非常有力的總結：

北方喪亂以來，南方多叛亂，都是荊州兵討定，論兵力來說，荊州遠較揚州強盛。其次，東晉的幾次肘腋之變，多是由上游荊州發兵，順流而下，直抵建康，倒偏偏是靠著幾個名將如陶侃、溫嶠忠公體國，替東晉續上了幾十年的國祚，桓溫坐鎮荊州後，荊州氣勢、兵鋒更是所向披靡，幸而後期有謝安在一旁掣肘，另桓溫始終未能如願稱帝，之後桓溫的病逝、謝安治下的北府兵淝水一戰成名，荊揚二州的才易地而處。

當然，北府兵名將劉牢之的部下，也就是日後崛起的宋高祖武皇帝劉裕，先後剿滅桓玄、司馬休之的，也可以看做是荊揚二州之爭的尾聲吧。

宋高祖劉裕崛起於行伍之中，掃平南方諸地，光復長安、洛陽兩都，使南方出現了百年未有的統一局面。然而宋武皇帝之後，南方再無中興之主，宋前後廢帝、齊榆林王、東昏侯，幾乎代代均有「荒淫無度、果於殺戮」的帝王，因此，夠得幾個權臣頻行廢立之事，篡位自立的，還真不都是無君無父的主，說是替天行道也不為過了——南朝得歷史有時候是可以當野史來看得，起碼了解二十四中的昏君下限究竟是在哪裡。

宋朝的書法家、明朝的小木匠，比起南朝得這各位主，強的不能再多了。

兩晉南北朝的大致脈絡簡單梳理到這裡，相對於北朝來說，南朝確是帶有明顯的個人偏見，並未佔用太多篇幅，之後有時間了可能會寫寫陳慶之、陳霸先，或者講講皇帝中的下限，也是不錯的。

第三篇準備寫高歡，第二彈先結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