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身飛越11279公里,赴今生一場極光之約

我依然聽見迴音,來自蒼穹和心間。黃刀如一場夢,醒來之後,遙遠而清晰,久久回蕩一首歌,《生如夏花》,希望這個周末,你有酒,我和你說一個關於愛,關於夢,關於光的故事。

——題記

【出發,一場衝動的預謀】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知要有多難才能睜開雙眼

我從遠方趕來

赴你一面之約

我生活在北京,創業屬性,半個工作狂,愛爸爸媽媽的乖女兒。創業4年,頻繁地出差,走過很多地方,但多是機場游。捨不得休假,為數不多的假期喜歡陪著爸爸媽媽出去玩兒,很認真地做功課,安排行程。偶爾在朋友的邀請下去到一個新的城市,走走。這大約就是三十歲的我的生活。

可是心裡有悸動呀,那本記著我bucket list的本子總是在呼喚:去看一次極光,做一次沙發客,走一次公路搭車旅行,去非洲大草原畫畫,去雅典跑一次馬拉松,去南極冰潛,去北極拍婚紗照……

然後我決定,要有一次自己一個人的出發,去完成一次自己對自己的承諾。手裡加拿大的簽證還沒有過期,查了一下機票,請了假,被批准,立即買票。10分鐘的決定,就這樣,11月30日-12月8日,北京往返溫哥華。

溫哥華出發前往看極光的目的地有3個,黃刀,白馬,阿拉斯加(也有美簽)。黃刀是三年前在班夫旅行時候留下的念想,白馬和阿拉斯加更像是各種攻略的推薦。朋友說,「你是要去你想去的地方,而不是去別人推薦你的地方,不是么?」

就是這句話,定了黃刀。

接著是我的沙發客的心愿,在北京做了2年的Airbnb房東,也開過Couchsurfing,沒錯,這是一個給背包客提供免費住宿的社區。當然,更重要的是聽過很多背包客的故事,無論是朋友,還是我接待的客人,那是我所嚮往的一種旅行的方式,是的,我要去認識一些當地人,認識一些有故事的人,以背包客的方式。

最後,在申請的5個Couchsurfing hosts中,一對情侶先接受了我。11月30日-12月4日。幾次溝通下來,男孩兒Gigi給了我很多旅行建議,我牢牢地記住了一條,「我知道一些不錯的看極光的地方會告訴你,但是不建議你報名那些bullshit的旅行公司。」

我想,行程做到這兒就差不多了吧。大家都說,一年250天有極光的黃刀,只要你連著呆3天,看到極光的概率就是95%。我已經給黃刀留了4個晚上了,看到極光才走,看到極光就走,只為赴你一面之約,餘下的時間,就跟隨老天給你的安排吧。

然後很有儀式感地向朋友借了一個大背包,裝上了為零下35度準備的衣裳,帶著一些來自中國的小禮物,很多暖寶寶,護照和信用卡,甚至連加拿大幣都沒來得及換,就出發了。

心裡有個地方,就去吧,你永遠不會為當下的出發而後悔。

我就是一個這樣有will,有courage,欠一個good plan的旅行者,就這樣開始人生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獨自旅行,出發!

等待的七夜又七天,幸好遇見你們。

這是一個多美麗又遺憾的世界

我們就這樣抱著笑著還流著淚

我從遠方趕來

恰巧你們也在

痴迷流連人間

我為她而狂野

11月30日,周三

連軸轉的飛機從白天飛進了黑夜。從北京到加拿大西海岸溫哥華,再飛到中西部的埃德蒙頓,終於我在在11月30日晚上22點,歷經20個小時又34分鐘,飛越了11279公里,抵達了加拿大西北領地的首府黃刀。一路上都是厚厚的雲層籠罩,黃刀並沒有我想像的寒冷,迎接我的,是夜晚黃刀的雪,機場大廳里一隻飛奔向三文魚的北極熊,和身後這個歡迎回家的石像標誌。

(黃刀機場)

略掃興地叫上了計程車,來到了我的第一個住所,黃刀市區公寓樓的一間小屋。房東是來自馬來西亞的Angela和法國小伙兒Gigi。

(第一個Couchsurfing家的客廳)

和Gigi的聊天中,我收到了一個特別不好的消息,黃刀最近都是陰天或雪天,最近2周幾乎沒有可能看到極光。

很衝動地一個人從北京趕來,以為在黃刀遇見極光就像呼吸一樣容易,以為從夜晚的飛機上就能看到極光,以為走在北極圈小鎮的街道的傍晚就能看到極光,以為靠在床邊望向窗外就能看到極光……沒想到,這個小城以延綿的雪給了我特別溫柔的一個打擊。

這一晚,忽然有點絕望。

打開手機,開始用各種app尋找當地的旅行社,嘗試詢問追光團。打開微信附近的人,給每個離我10公里內的人發了條消息「這兩天你看到極光了嗎?」收到了幾條回復,「最近天氣太差。」

「我計劃4號走,那之前能看到極光嗎?」

「估計沒有可能了,但是4號之後有機會,你在黃刀待幾天?」

「我8號從溫哥華回北京,在黃刀想等到極光為止。你可以帶我去追極光嗎?」

「我現在就在看著攝像頭,什麼時候天氣變好我隨時出發。」

「你出發隨時叫我可好?我從北京來,為了一生見一次極光。」

「那當然沒問題!」

答應帶我去追極光的,是飛眼看世界俱樂部的Lee。

第一夜,我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微信聊著,在攝像頭前等著,一直是烏雲密布,入睡的時候都已經感覺天蒙蒙亮了,不知道9點半才日出的北緯62度,到底何時才能天晴。

12月1日,周四

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女孩兒Angela在馬來西亞的一家媒體做編輯,9月跟著Gigi來到黃刀,工作日從下午4點開始跟著馬來時間在線工作,白天,Angela也兼職幫別人遛狗,所以她向我邀約的時候,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黃刀鎮不大,只有2萬常住人口,遊客倒是不少,只是絕對數字聽起來不太驚人,去年一年的遊客數是4萬人。

這2萬黃刀常駐人口就零星散落在Old Town,Down Town,和UpTown。跟著Angela的車出行接狗,正好把這座城市走了個遍。

(在麵包車上等到雪地的狗狗們)

加拿大的狗基本都接受過很好的教育,低調而禮貌,不怕陌生人,不會亂叫,彼此也能很好地和平相處。我們帶著9條狗,驅車來到在雪林里,他們會很乖地跟著我們,沿著行步道耍玩。

(Angela和狗狗們)

也是結緣於Couchsurfing,他倆在黃刀也開始接納各地的沙發客,我很幸運地趕在他們出發去巴黎過聖誕節前到來,也成為了他們今年最後一個客人。當然,作為沙發客的回饋,我用一頓中餐和他們交換了這些故事。

(做了一桌中國菜的我和房東)

這一晚,雲沒有散。

12月2日,周五

如果遇見極光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兒,我想,我就去當地找個旅行團帶我看吧,黃刀最有名的旅行社之一,Aurora Valley。

我問工作人員:「請問一下最近能看到極光嗎?」

「您可以查一下天氣。「

「如果今晚我報團,可以看到極光嗎?「

「我們不保證的,但是我們要求提前一天報名,你現在報名今晚,要多加點費用。「

「那最近哪天看到極光的機會比較大呢?「

「這個要你自己決定「

……

「好吧,我回去查一查「

(Aurora Valley的價目表,僅供參考)

原來大眾的極光旅行團好貴,而且確實有些任性地安排,不告訴你看到極光的機會,不告訴你看到極光的可能。窗外還是陰天,偶爾開始飄起了雪花。

想起之前微信上認識的Lee,他說白天有時間,帶著我在黃刀鎮上轉轉吧。

黃刀不大,必去的景點,可能2個小時就逛回來了吧。

一定要去遊客中心,他們會讓每個到這裡的客人簽名,因為日本04年有一部很火爆的電視劇《最後的聖誕節》,大結局就是在黃刀拍的極光,所以每年到黃刀旅行的日本遊客特別多,而在鎮上最好的旅行社也是日本人開的,需要提前幾周預定。但是在黃刀,天氣即天意,固定時間固定地點的旅行團,有時候未必最適合極光這俏皮的出現,

到了遊客中心,工作人員會給每一個人贈送一個金色的黃刀別針作為紀念,也作為你來到黃刀的象徵,有機會來的朋友別忘了領取。

(黃刀給每個遊客準備的小禮物)

當然,這個在北極邊緣的小鎮,你可以花3刀加幣辦了一張北極探險的證書,作為遊客,我當然是要辦一個,北極,也是來過啦。

在遊客中心的門口,Lee有一個頭像拍照點,每個帶過來的客人似乎都在攝影師的指導下留個北海道風的紀念。

當然,為了這樣的頭像照片,攝影師也是拼了的。

(雪地攝影師)

大自然真是最好的影棚,雪地里,找到乾淨之境,處處是景。

(我!)

接著去了Princeof Wells的西北保護區博物館,沒錯,這裡是以威爾士王子的名字命名的,並留下了隨他來這兒的佩劍。博物館裡展示著近10萬件標本,物品,呈現的是當地居民,特別是黃刀本地族群Dene甸因人的生活軌跡,當然,這兒也有愛斯基摩人,印第安人和因紐約特人生活著。

(狩獵的工具)

(防寒的護具)

(因紐特人的帳篷)

然後在在日落的咖啡廳,沒錯,就是下午3點開始日落的咖啡廳喝了下午茶,聽Lee說說他的故事。

Lee是一個在日本和加拿大各生活了5年的大男孩兒,專業是自然資源研究,畢業後一直在加拿大的原始森林裡考古,尋找古人類和動物的遺迹和巢穴,熟悉BC周圍山林里的每一種石頭和植物,在加拿大廣袤的叢林里和黑熊交過手,被熊媽媽一巴掌打下懸崖,在日本的山間道路上被出事的機車甩出去,一邊是萬丈深淵。這是一個在大自然里和時間,和生命交過手的人。Lee說,敬畏自然,我們何其渺小。他就是喜歡在野外,在自然里,那是他的生活。

直到一年前,他遇到了飛man,也是後面的故事裡會提到的加拿大傳奇的華人戶外探險家。從此,Lee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兒,into the wild,尋找一個目標,去探索,去發現,去生活。我想,他應該就是一個屬於天地,屬於蒼穹,屬於原野與河流,屬於星辰與大海的孩子吧!

天黑了,依然是厚厚的陰雲。

「今晚能見到極光嗎?「

「今晚恐怕不行,黃刀要連著下3天的大雪「

「這都是我等的第三個晚上了「

「6日會有極光,我答應你帶你去看極光。「

「好,我買7號回溫哥華的機票「

就這樣,放棄了我的公路搭車計劃,這次來加拿大,只為了極光,等到才走,等到就走。

9點,黃刀開始下起了漫天的大雪。Lee說,走,帶你去感受一下我們在野外的生活。生一堆篝火,有酒,有故事,有音樂,有漫天紛飛的大雪……

「你叫什麼名字啊?」

「李易涵,容易的易,涵養的涵。」

「我記住你的名字了。」

今夜大雪,依然沒有極光。

12月4日,周六

趁著天還亮,又開啟了一天暴走黃刀鎮。沿著Frame Lake的步行道,可以一路穿過整個黃刀的Down Town。路上沒有人,我自己走走停停拍拍照。

(雪地里的獨行俠)

穿過市政廳,路過博物館,來到西北領地的立法會大廈,這裡集合了當地的11種土著語言,西北領地的重大會議和閉門會議基本都在這兒召開。同時,這裡也珍藏了很多當地藝術家的作品。

(野牛的標本)

(鯨魚的骨頭雕刻出來的麋鹿,背後是海狸的皮毛製作的工藝品)

(大廳里的北極熊)

第四晚,依然沒有極光。

12月4日,周日

因為之前的計劃,在黃刀住到4日,所以在Gigi和Angela家只訂到了4號。今天,我要搬家了。

因為第一家host也是旅行者,所以選擇的第二個host,我希望是個在黃刀長久生活過的人。George就成了我的新朋友。George今年已經65歲了,獨自一個人在黃刀生活了9年,是個性格略有些古怪的加拿大老爺爺,但是又很熱情,他可以留我4日和5日兩晚。

他有著濃濃的中國情結,也是媒體老前輩了。1996-1997年間,他生活在北京,是China Daily的攝影記者。目前,在黃刀當地唯一的報社工作,負責視頻剪輯和照片處理。

比起Angela家特別現代的裝飾,George的房子更符合我對加拿大普通家庭的期待,特別特別多的擺設和物件,略顯古老但厚實的家居(後來知道這些傢具都是撿來的)。這也是我唯一2晚作為沙發客睡沙發的經歷。家裡有條叫Maggie的狗,沒錯,她晚上就陪睡在我隔壁的沙發上。

(室友Maggie)

12月黃刀的白天很短。George老爺爺帶著我趕在天黑之前去黃刀鎮上又逛了一圈。黃刀不大,其實很多地方都已經去過了,跟著不同的人,看不同的風景。然而,這個在黃刀居住了9年的老爺爺還是帶給了我不一樣的小鎮。

他會娓娓和我道來這個城市發生的一切,公園裡發生的愛情故事,那片操場上原住民和當地人的衝突,這片舊城區水管的來歷,那塊岩石上房東家的舊事兒。老爺爺還很耐心地幫我翻譯每一個我不熟悉的名詞,馴鹿的鬍子,豪豬的刺,樺樹的汁液。

(站在黃刀的制高點,俯瞰大雪覆蓋著的冰凍的大奴湖和黃刀市)

我也終於能好好和你們介紹一下黃刀市了。

黃刀是個年輕的城市,大約只有75年的歷史,最早是被淘金者發現的。為了淘金,新居民也和當地的土著發生過激烈的衝突,這個衝突,和衝突後帶來的妥協與安頓,甚至延續至今。土著居民享受著特別多的特權,大多數土著居民不需要工作,拿著加拿大政府的補貼在當地生活,而很多傳統與生活方式也因此得以順利地延續。

七八十年前的淘金熱,大家沂水而居,因為岩石的地質,很多房子依石而建。現在黃刀市的富人們和土著們就共享著old town。為了讓他們更好的生活,加拿大政府也花了很多經費去幫助這片老房子興修基礎設施,改造水管水利等。

Old town除了居民區,還有很多當地藝術家的紀念品店,這兒叫做gallery,很喜歡這個稱謂,走進去看到的都是原生態的當地的藝術品或者生活用品。我買了一個因紐特人用來裝果子的樺樹皮籃子,上面是用馴鹿的鬍子加工染色,然後縫到樺樹皮上的傳統工藝裝飾品。這個裝飾工藝在當地因紐特人中特別流行。不過,我自己也用皮鞋帶給籃子DIY了一根背帶,作為回到北京後我的日常小挎包吧。

(我的小挎包)

當然,old town還有黃刀不能不去的烤魚店。有人說,黃刀有且只有一家拿得出手的餐廳,就是這間Bullock』s Bistro。餐廳特別小,但是在這裡,你可以吃到大奴湖乃至北極最新鮮的魚,西北領地最新鮮的牛肉和鹿肉,以及全鎮唯一一個現烤麵包的店。除了做麵包的長桌,你可以任意在餐廳的每個角落塗鴉,留言,張貼各種照片、名片和現金。

(我和George老爺爺在一起吃烤魚)

Downtown也基本就是遊客的駐紮地了,之前提到的遊客中心,威爾士王子博物館,議會大廈都在這一片,當然,市政府、銀行和商場也都大匯聚在此。

今晚,飛眼看世界俱樂部來客人了,Lee在等時機帶他們出發,也順便戴上了我。

風來了,吹走了蓋著星星的雲層。

終於在第五晚,我第一次出發去找它。果然,在晚上10點左右,監控攝像頭裡飄出了一點綠意,特別特別特別淡,但是已經讓等待了那麼久的我興奮不已。

Lee迅速帶著我和兩個客人,Trent和Pim,一起飛奔到船頭的觀極光點。抵達,那抹綠意已經不在了,風繼續吹,帶來了北邊延綿百公里的雲層帶。

我們有些掃興的返回,歸途中,狂風暴雪,Lee說,下雪是好事兒,等這片雲下完了,氣溫降了下來,就是個看極光的好天氣。

當然,在暴風雪中,我們依然看到了一輛輛旅行車往城外開去。後來也和幾個報團的朋友聊天,旅行社有固定的出發和回程的時間,有固定的觀測地點,有的準備帳篷,有的準備木屋,然而這幾天整個西北地區被烏雲和大雪籠罩,每晚出發,卻每晚失望而歸。(所以也給報團的小夥伴提個醒,看看能否事先和旅行社商議一些靈活的方案。)

第五晚,極光打了個照面,我沒有看見。

12月5日,周一

飛眼看世界俱樂部的老闆飛Man,也終於抵達了黃刀。早有耳聞,風一樣的男人。執念於戶外運動,一路從內蒙走到香港,路過日本,目前定居在溫哥華。飛Man很熱情地邀請我去他們的基地做客,我說我有酒,交換你一個故事。

而飛Man的故事,三天三夜說不完的吧。

見的第一面,他就拿出了獵槍給我玩兒,是,給我玩兒,「你拿去試試吧」「哈,我慫我不敢。」曾經和印第安人一起生活,沾染了太多的鮮血,現在收槍了,不殺生。除了槍,飛man也拿出了他從印第安人家裡收回來的各種藝術裝飾品。

(印第安人的手工鹿角鹿皮製品)

2年換個城市的節奏,但是來黃刀已經是第三年了。剛來的時候,靠著一身硬功夫打下的江山,和當地土著混的很熟,如之前說的,這兒有原住民保護區,作為酋長的好朋友,飛man也是幾進幾齣地遇險、被營救。

(飛man和當地的土著合影)

生死之交的朋友,飛man在黃刀,在叢林,結交了很多各式各樣的朋友,是那種生活在人類邊緣的人類,那種獨居的,隱居的,自給自足自生自滅的人類。當然,回到現實中,飛man考慮著要把自己在黃刀的小屋好好裝飾一下,然後打造出一個接待朋友,喝茶聊天的密室。

(雪地里,準備好木材,等待夜晚降臨)

(飛眼看世界的帳篷與篝火)

我問飛man為什麼是加拿大,為什麼是黃刀?飛man說他的生命屬於戶外,加拿大有著太豐富的戶外資源。貓有九條命,他是貓,但已經耗了7條了。之前在海邊玩滑翔傘的時候出了事故,一遍的傘收了,高度不足90米,備用傘來不及打開,他拚命控制著向海面飛去,還是從空中砸暈到了海面,被人救起,左耳失聰,左手骨折。「所以你最好坐在我的右邊說話。」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和我說這那些波瀾壯闊的故事。

(改裝後的雪地摩托車)

選擇黃刀,是因為這幾年下來,他摸清了黃刀的水土和人情,找到了追光的秘籍和訣竅。他想帶著一些懂生活懂戶外的人來黃刀完成大家的心愿,同時,他也要他自己生活的方式帶過來。

是的,在極光下生火煮火鍋的是他,在極光下篝火邊跳小蘋果的是他,黃刀地勢平坦,在雪地里用雪地摩托車拖著人滑雪的是他,在大奴湖冰面玩兒風箏滑雪的是他……誰說黃刀沒有戶外運動,自然就在那裡,只是沒有人有能力運作這些這些而已。

(風箏滑雪)

特別遺憾,因為雪地摩托車還沒有運到黃刀,我有勇氣的滑雪項目這次是完不成了,但是我想我會回去找你們的吧!

飛man說他也並不想太商業化,只想找一些喜歡戶外的懂生活的同道人一起,分享他在黃刀經歷的生活,他們會定製一個合理的費用,而盈利的所得,會支持他們去下一站的探險。

「飛man,你的下一站是哪兒?」

「北極無人區,我們要找一條通往北極的道路。」

「能不能帶上我?」

「等我壯大,投奔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等著跟你去北極!」

我寫下這段話,飛man,你答應我的哦!

夜晚,雪終於停了,風終於來了,雲終於散了,但是極光不活躍啊。

22點,看到綠色的極光浮現,Lee又帶我出發了,走,追光去。

「你看,這就是極光」

「啊,怎麼這麼白啊」

「這隻能說極光出現了,還不活躍。」

雖然和我想的很不一樣,但是當你站在大奴湖中央,天開地闊,抬眼夜空,星星開始閃爍,幾道光芒從你頭頂略過,你還是被大自然震撼了,能這樣,看一眼也好,我安慰自己說。

真的,在黃刀,天氣即天意,有時候太殘忍,有時候很溫柔。

第六晚,極光有預兆。

【遇見極光,最絢爛的瘋狂】

我是這耀眼的瞬間

是划過天邊的剎那火焰

我為你來看我不顧一切

不虛此行呀

驚鴻一般短暫

像夏花一樣絢爛

12月6日

天氣:晴

溫度:-21度~-32度

一覺睡到中午起來,天郎氣清,來了整整6天,打開窗,第一次見到黃刀的陽光。

氣溫也瞬間降了下來。一切都是好的預示,我執拗的相信,期待今夜的極光。

出去走走感受了一下體感溫度-32度的北極圈,頭髮和睫毛很快凝結成霜,趁著我的iPhone 6s凍掛了之前,拍下了幾張照片。

(頭髮和睫毛都結了霜)

(凍出了眼淚來)

等夜幕降臨,一路繁星一輪半月。雖然有月亮的日子未必是觀賞極光的好天氣,但是一片星空,我相信,一定會等到的。遇見極光,就像遇見愛情一樣,你要去尋找,要不遠萬里地去追逐它,你要等待,當盡到一切努力之後,你只能無能為力地等。等待的過程,偶爾很殘酷,偶爾很溫柔。然而但當它出現的那一瞬間,就像電光火石一樣向你撲面而來,一切,都值得了。

黃刀的極光,讓我等的心力交瘁。

晚上8點多,極光就開始在鏡頭中閃爍,我們盯著鏡頭等著。

21:35, Lee說,出發。

出門,就在城市的微光下看見了成片的極光,Lee看了看方向,果斷地奔向了北方的一片湖。沒有車抵達,沒有人趕到,除了地上撒了些許的月光,一切正好。

極光,確實沒有鏡頭裡留下的如此光芒明亮,但是當你置身在浩瀚星空下廣袤的冰湖之上,感受著此時此刻只屬於你的天空有光在籠罩你的時候,那身臨其境的感動,我忽然就淚如雨下。

Lee及時把我從這樣的情緒中拉了回來,幫我找到一個拍照點,因為極光很高,必須把相機擺的足夠低才行,所以攝影師一般只能跪在雪地里,還需要在零下35度的極寒中,光著雙手,觸碰著冰冷的相機,調參數,調焦距。

(特別心疼攝影師)

「500 ISO,5秒曝光,不要動,不要動「,間隙又給我補了面光,成就了我在極光下的第一張照片。

(12月6日21:39-21:46的極光)

極光的出現,比你想像的不經意,也比你想像的要短暫。忽明忽暗之間,總是需要鏡頭去尋找一個完美的角度。

Lee又幫我在雪地里記錄下了每個瞬間。

趕緊回家暖和暖和。此刻,22:07。

23點,鏡頭又顯示了極光在活躍,二話不說,我們再次出發,這次前往船頭!Lee的判斷又是對的,這一輪的極光,比之前的,色彩更鮮明,也更耀眼,肉眼已清晰可見的綠色,和光影有跡可循的變幻。

(12月6日 23:30-23:40的極光)

我說,關於極光,這樣就很好了,這些日子沒有白等。

Lee說,回家歇會兒,幫你整理一下照片。回家的時候,看到船頭陸續趕來了一些遊客。

11:42 回到家。

凌晨0:29,整理好的照片,當然調了一下光,其實鏡頭中可以記錄比肉眼更光鮮的色彩,發了一個朋友圈,開始接受潮水般湧進來的贊。哈哈,不遠萬里來發朋友圈,還不改給我點個贊嗎?我開始回到現實的世界裡,然後準備著從黃刀的夢裡醒來。

然而,

夜!未!央!

凌晨0:35,Lee從攝像頭中看到了風暴。

「Shu,馬上走,現在不走後悔一輩子。」

扔下手機,披上外套,一路追光,因為,極光風暴來了!

本以為極光是攝像頭和老天聯手給肉眼的一場騙局,真的站在極光風暴下,你才能感受到,什麼是鏡頭無法記錄的感動,什麼是言語無法形容的壯闊,什麼是你只能用眼睛,用心去感受和銘記的。

「Shu,你看,極光在跳舞!」

「我看到了,極光真的在跳舞!」

「我沒騙你吧,我說一定會帶你看到極光的!」

「恩!」

(淚目)

一條綠色的小蛇打了頭陣,

隨即邀請了夾帶著粉紅色的極光風暴,從遠方舞動而來,

舞出一道緞帶,

舞成一顆粉色鑲邊的愛心,

划過蒼穹,肆意地挑動著天地。

(12月7日 1:11-1:19 的極光)

無言無語,唯淚滿襟。

這一刻,我連站到鏡頭前的衝動都沒有。極光瞬息萬變,極光轉瞬即逝,這段在空中持續了不到十分鐘的舞蹈,錯過了就不見了。

這一刻,我躺在雪地上,面對蒼穹,仰望極光在我的星空肆意的揮灑。

這一刻,潸然淚下,那些關於愛和勇氣,夢想和追逐,等待與放棄的情愫,在天地間,好渺小,好孱弱,卻又無比真實和頑強。

此行,沒有白來。

此行,沒有白等。

這大概是我可以想像到的最好的安排。

此生關於極光的,了無遺憾。

給你們看一段視頻,我從黃刀上空的攝像頭裡保存下來的視頻,對比著我之前寫的時間,可以跳著看。

(視頻連接:黃刀一場夢,2016我的極光之旅,生如夏花 - 騰訊視頻)

【告別】

這是一個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

從加拿大回來已經快一周了,很多回憶太絢爛,也太短暫,開始變得遙遠而模糊,但我捨不得把它忘記。

我是個太幸運的女孩,謝謝路上相遇的每一個人對我莫大的愛與善意,每一次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我要記住你們的名字。謝謝host我的幾個房東,Angela和Gigi,George,飛man,Mona,Lee,和在溫哥華完整了我的沙發客之旅的沈洋和沈洋的媽媽,謝謝路上遇見的Amy,Trent和Pim,從溫哥華趕來的阿姨們,Craig,Michelle,Maggie,Morphine,Charlotte……

謝謝加拿大,是如此地對我溫柔相待;

謝謝飛眼看世界,是如此珍存和保護著我夢想。

然而,這也是一場生命里妙不可言的意外,我沉醉過,愛過,笑過,哭過,可是終將離開這個不能久留的世界。再不捨得,也要和加拿大說一聲告別,忘記你,好好生活。

若有機會再見,我們重新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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