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人的權力是天賦的

到最後,他們沖我來了,我卻發現周圍沒有一個人可以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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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世嫉俗並不是青年的人的錯,相反,這是青年的優點。但是這種優點絕不在於,所謂青年人有勇敢的想法和巧妙的思想,絕大多數青年人並不具備這種能力,提出的所謂想法,只是後人做一個青年人的安慰。說的難聽一些,那就是青年人的思想毫不成熟的,沒有主見,他們提出的所謂靈感乍現,在當今世界已經有無數先人想到,並且系統歸納。

但是為什麼青年人的這種憤世嫉俗的想法是好的呢,因為他對這個世界感到不安,他覺得這個世界不平等、不清澈、不幹凈。

這是好事,但被很多人誣陷成不明事理,一時衝動。因為這種對世界的不安,鼓動著青年內心的莽撞,他們需要做些什麼事情,以緩解這個不安,這是這個社會所不想看到的。

學生是青年中最具有思辨力的群體。但是這個年齡的思辨力或許只在於和同齡人的比較而已,這是因為他們的思辨力往往會不分真偽,憑藉所看到的,便生髮自己的思想,以至於導致自己的行為。

當下與過去的青年都存在兩個陣營。一個陣營是安於社會所規定的界限和任務,過完自己的青年,度到自己的中年中去。一個陣營是不安現狀,正值青年需要抒發自己心中的不平之氣。

這兩種陣營在歷史上,後者居多,在現在,則是前者居多。但是,現在也有表面上的憤青,但是那種憤青僅僅流於口舌,不能成為有價值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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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西南聯大的時期,有教授就感概,這些學生的心思都不在學術上面,考試經常有人不及格,甚至分數是個位數。在風起雲湧的年代,學生們上街請願已經成為尋常之事,一些大學校長雖然名義上支持,但是內心還是希望學生們能夠安心完成學業。蔡元培、梅貽琦這些偉大的教育家們認為,青年只有具備了良好的基礎理論,才能施展救國的本領,他們的一些學生有些沒能體悟老師的良苦用心,有些卻遵循太過。

一個青年人對社會發脾氣,就好像孩子對自己父親甚至於祖父發脾氣。這是不孝,這被認為不被允許,但是同於後者,前者總是能夠拿出些理直氣壯的證據,這同樣是這個社會所不想看到的。

一個組織和一個社會,倘若起始的風氣是民主而自由的,那麼這個社會必然會往民主自由的方向繼續走下去,但倘若不慎,有某個歷史選中的人物開始推行自己的意志,那麼將會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反對的聲音大於一個人的意志,反對的聲音開始聯合絞殺寡頭,最終社會重返平等和自由。一個是個人的意志凌駕於眾人之上,對於這些反對的聲音開始有手段絞殺。

很不幸的是,我們處在後者的時代。

曾經有句話說,對於一個民族,如果想讓她輕而易舉地消失的話,只需要焚毀她們的歷史即可。歷史的價值在於讓人們知道自己過去是什麼樣的,歷史能照明未來,有識之士能夠透過歷史看到未來的前景。

再不幸的是,現在這個手段被運用到了當下。

當然手段不是大張旗鼓地消滅歷史,而是引導青年人否定自己的定位,消滅自人類以來就產生的情感。

年輕人對老年人的頂撞,臣民對於皇帝的頂撞,以及部落的年輕人對酋長的頂撞。中西歷史無不無此,現在的戲劇舞台也多有呈現,事實上是這些年輕人都大有作為,甚至回來取代了原來老傢伙的位置。固然有歷史的誇大,但是不能否認的事實是,年輕人的憤怒與生氣,對於一個國家和民族來說,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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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來,中國人養成了逆來順受的習慣,他們安於自己既定的事實,並且深信不疑,並不想辦法改變,這就如同加爾文教的先天論一樣。這種思想穩固了千百年的統治根基。

但是作為人這種群居動物來說,我們有理由相信,中國人千百年來是被一種無形的繩索給束縛,他們試圖表達,但是沒有門路,更加危險的是,表達可能招致災禍,他們只能把對於天命的不滿退而其次,降低到日常的瑣碎。

現代社會,科技的發展就像打開了人們堤壩的洪水,彷彿被壓抑許久的天性突然得到釋放,但是傳統認為的表達能夠招致災禍的看法仍然沒能改變,恰好網路的匿名性給人以面具。人們假以這個面具,可以物化出另外一個自己,這個自己其實就是自己的潛意識。

這就像戈爾丁《蠅王》一般,又好像遠古時期人們圍繞著篝火慶祝豐收,帶著面具通靈,實際上是通靈嗎?巫師們的話大多可以是他們內心的潛意識。

而現在好像已經有人認識到了這個問題,於是他們把網路做成了實名。

不久的將來,未來的網路實際上就是現實世界的投影,這對上層來說並無不妥。但是這是整個社會的悲哀,因為這個時候,人們認為表達會招致災禍的看法轉移到了網路,那層面具拿開了。

那麼未來就是可以預期的了,他是死的。

一個範式總是要打破,繼而孕育出一個新的範式。《科學革命的邏輯》揭示了科學革命的順序,一個固有的範式被打破,一個新的範式被建立,科學得到進步。但是這些輕巧的背後卻是殘忍的鬥爭,一個尚在醞釀中的新的範式有可能胎死腹中,更有可能受到圍剿和封殺,所以一個偉大的科學家不僅僅是一個智商頂尖的人類,同時也是一位勇敢的猛士。

一個社會的結構也是如此,長久的按照一種範式繼續,只能是毫無進展。

但是恰恰,社會比科學更殘忍,他直接封殺了一個範式誕生的可能。

我認為,生氣和憤怒是一個範式誕生的萌芽和開端。但是長久以來,似乎中國的年輕人已經不會生氣了,抑或是不敢生氣。他們以往可以憑藉的微博、論壇似乎也在強權之下開始變得服帖,網路日益成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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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以前被稱為互聯網的中國啟蒙階段。新時期以來,思想大解放的時期我認為只有上個世紀末和這段時間,人們對社會呈現出日益濃烈的興趣,我們本應從這裡看到希望,可是這種希望很快就NOT FOUND了。

目前的微博和相關輿論正在呈現出一種刻意的平衡,讓評論的可以評論,不讓評論的紅線划出,越雷池就要遭殃。近年來看起來很火的社會事件即是如此,不管是「葯家鑫」「李剛」「郭美美」亦或是最近可憐的武理學子,一種巧妙地放開,造成了一種假象,這種假象告訴人們,人們還擁有可以生氣的權利,只是這種生氣,不知道是自己生的呢?還是被人讓你生的呢?

自己,已經成為導演手中的戲子,生氣和愉悅,都按照了所謂的社會輿論和潮流來,這不是一種很悲哀的事情嗎?

中國人為什麼不能有自己生氣的權力,難道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都是幸福美滿的嗎?

顯然不是,只有青年人處在老練和獨立之間,大多數的中年人順從於組織和規矩,不自覺的成為了舊式範式的一份子,他們代表著一種老舊,看不慣新的範式。但是他們或許也可以分為兩類,斷然不接受新範式的可以絞殺,但是總也有那些老舊的傢伙,看到了青年時的自己,採取了某些妥協的態度,曾國藩也曾資助過萬木草堂,袁世凱和蔣介石對新式大學的建立也殫精竭慮,這種妥協,事實上修正了舊的範式,助長了新的範式,只是就目前來說後者越來越少,甚至於已無後者再進入舊的範式中去。

那麼整個社會想要進步,就只能靠底層憤怒和生氣,這又是他們所懼怕的,這是一個十分糟糕的循環。壯士斷腕,恐怕現在,如果青年人生氣的權力都沒有了,這個國家將來就死了。

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作為陽春白雪或許可以接受,但是現實中,我絕不能答應,且要狠狠地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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