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該如何做是好?》——「什麼才是真正的善良?」
我們為什麼要推崇善良?
當一個人在推崇善良時,他的衡量標準是什麼?
伊索寓言中,在農夫與蛇的故事裡,前期農夫看到奄奄一息的蛇,將他拾起,帶回家中予以溫暖,表現了他憐惜萬物生靈的善良;
後期蛇恢復過來第一時間攻擊了農夫的妻子和孩子,農夫拾起斧子,手起刀落,將蛇剁碎,表現了他保護家人對抗外侵者的善良。
同樣都是農夫的「善良」,對於同一條蛇而言,竟然是一生一死兩條殊途。
如果是舉手之勞、做垃圾分類,甚至將碎玻璃用厚報紙包起來再丟棄;如果是擦肩而過、對陌生人微笑釋放善意,這些善良似乎天經地義。
但如果必須要損害自己才能成就他人,必須要犧牲一部分既得利益才能換取更多(也許更少)利益時,關於「善良」的討論顯得更有意義。
人類的認知、判斷、有區別的感覺、精神活動甚至道德偏好等能力,只有在做出選擇時才得到運用。——約翰·斯圖亞特·密爾(《論自由》作者)
剛開始,我只能想到這些:
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你懂的)——
一廂情願的「善良」,可能只是「單蠢」;
逆來順受的「善良」,也許只是「懦弱」;
有機會做壞事卻不做,倒說不定「善良」。
放棄這次可能犧牲生命的善舉,與保存實力將來行善之間的抉擇...哪一個更「善良」?
更為難的,是「上位者」在有限的資源約束下,要制定並推動某項事關民生的政策時,面臨更加錯綜複雜、前景不明、涉眾者廣、不時摻雜道德情感等難以量化的因素時,選擇如何做,才是「真正的善良」?
相當之考驗。考驗所謂「善良」的標準。
為避免說我跑題,先上一道餐前小菜——
「忠厚善良需要建立在對人世間有著深刻理解的基礎上」:做個好人真的很難嘛!?
如果你一再強調自己「善良」,其實是很危險的。
當你自詡為好人時,你就播下了「惡」的種子,讓對立面的那個人無形中成為壞人。
拿別人的卑鄙來誇耀自己的美德,其實也是一種對別人的傷害。如果你是弱者,卻還跑到強者前面宣揚「不做壞事」,就是把比你強大的人定義成做壞事的人,是很蠢的行為。
哈佛大學政治哲學教授邁克爾·桑德爾的《公正該如何做是好?》(朱慧玲譯)提供了三種衡量標準,即福利、自由和德性。
一是追求福利最大化的功利主義;
二是尊重個體權利的自由至上主義;
三是提倡公民德性和共同善的政治觀。
「我的目標不是試圖用什麼理論去說服學生,而是把他們訓練成有頭腦的公民」。
1.如果我們看重福利最大化,應該「兩權相害取其輕」嗎?
假設你是一輛有軌電車的司機,電車以每小時60英里的速度沿著軌道疾馳而來。在前方,你看到五個工人手持工具站在軌道上。你試著停下來,可是你不能,因為剎車失靈了。你感到無比絕望,因為你知道,如果你沖向這五個工人的話,他們將全部被撞死。
突然,你注意到右邊有一條岔道,那條軌道上也有一個工人,不過只有一個。你意識到,你可以將有軌電車拐向那條岔道,撞死這個工人,而挽救那五個工人。
你會選擇怎麼做?哪一種選擇是「真正的善良」?
——雖然撞死一個無辜的人是悲劇,但撞死五個人更糟糕。
——即使有如上的理由,殺害一個無辜的人好像也是不對的。
衡量是否善良,僅僅是基於"成本-收益"的一種計算嗎?
——功利主義最明顯的缺陷在於,它沒有尊重個體權利。由於僅僅考慮滿意度的總和,它可能恣意踐踏個體公民。
而且,如果將所有的人類善都納入一個單一的、整齊劃一的價值衡量標準,它對所有的人類善等量齊觀,並沒有考慮它們之間質的區別。
2.被侮辱和被損害的,為何不能享受「人人生而平等」呢?
1884年,四名英國海軍被困在南大西洋的一隻小救生艇上,遠離陸地一千多英里。
其中一名成員是船艙男僕理查德·帕克(Richard Parker),年僅17歲,是個孤兒。在第20天,仍然不見別的救援船隻。船長用一把袖珍小刀殺死了男僕帕克。其他三人以其屍體和血為食,又支撐了四天。第24天,一艘船隻終於出現,剩下的三個人獲救。船長等人直白地承認他們殺害並吃掉了帕克,並聲稱自己這麼做完全是出於必要。對此的辯護是:考慮到當時那種可怕的情境,他們有必要殺死一個人以挽救其他三個人的生命。帕克又弱又病,是當時符合邏輯的候選人,因為他反正很快就會死掉。此外,他和船長等人不一樣,帕克沒有家屬,他的死不會剝奪任何人的依靠,也不會留下悲痛的遺孀和子女。
——首先,殺死男僕所獲得的利益,從總體上來說,是否真的大於它所帶來的損失?畢竟,允許這種殺害可能會對社會整體產生不良的後果,比如削弱反對謀殺這一規範的權威性,增加人們將法律為己所用的可能性。
——其次,即使將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在內,殺死男僕確實利大於弊,難道我們就不會痛苦地感覺到,殺害並吃掉一個毫無反抗能力地的男僕是不對的嗎?難道利用他的脆弱,未經本人同意就剝奪了他的生命——是對的嗎,即使這樣做使他人受益?
類似生命這樣的個體權利如何計算得失?
如果某些權利是根本性的——假如它們是自然的、神聖的、不可剝奪的和無條件的——我們該如何甄別它們呢?又是什麼使得它們具有這樣的根本性呢?
3.脫離個體條件談「自由」,本身動機是否有失「善良」?
在美國內戰時,北方人需要徵召更多的士兵。徵兵與美國個人主義傳統的精神相衝突,於是聯邦政府的徵兵法對這一傳統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讓步:任何被徵召而又不想服兵役的人,可以僱用一個人來代替他。
於是,被徵召入伍者們在報紙上刊登廣告,開出1500美元的高價尋求替代者。
過了一段時間,國會規定:任何被徵召入伍的人,可以向政府交納300美元的費用而免除兵役。最後,在實際徵召的大約27.7萬人中,有8.7萬人支付了代償金,7.4萬人僱用了替代者,只有4.6萬人服了兵役。那些僱用他人替自己打仗的人包括安德魯·卡內基、摩根、西奧多和富蘭克林·羅斯福的父輩,以及後來的總統切斯特·阿瑟和格羅弗克利夫蘭等。
自由至上主義者認為徵兵制具有強迫性,是一種奴役的形式。暗示著政府擁有其公民,並且能夠任意對待他們,包括強迫他們去打仗以及在戰場上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
這樣看來,如果安德魯·卡內基和他的替代者兩人都想做一筆交易,我們為什麼要組織他們這麼做呢?達成交換的自由似乎增加了每一方的功利,而不損害任何方的利益。與純粹的徵兵相比,內戰時期的允許有償替代/僱用替代者的制度更好。進一步地說,簡單通過勞動力市場來招募士兵——設定必要的工資和報酬來吸引所需士兵的數量和質量,讓人們自己選擇是否接受這個工作——志願兵役制度似乎最好。
然而,這對某一部分群體,比如窮人來說,是「善良」的嗎?
在這個社會中機會平等是否達到了合理的程度?是不是有些人幾乎沒有別的選擇?或者對某些人來說,上大學的唯一途徑就是參軍入伍呢?
——事實上,有些志願服兵役的人可能與那些逃避兵役的人一樣,其實並不願意服兵役。入伍的選擇可能僅僅反映出選擇餘地的匱乏。
「如果政策制定者的孩子們不得不分擔打仗的重任,那麼他們永遠也不會發動伊拉克戰爭。」
——前國會議員查爾斯·蘭格爾
絕大多數為了這個國家在伊拉克服役的人都來自內陸城市內部或鄉村地區的貧困社區;在這裡,高達4萬美元的入伍獎金和幾千美元的教育津貼有著很大的吸引力。
對於那些有條件上大學的人而言,這些獎勵與冒生命危險相比簡直一文不值。
4.如果我們看重個體自由,還能對別人的選擇加以批判嗎?
不止一次看到過關於親人生病,親屬是否應當捐腎捐骨髓的討論(最壞的情況是捐贈者透支下半輩子的健康、受捐者有可能發生排異)。
除了從「親情」、「道德」層面,從「個人自由權利」這一維度來探討的話,不捐就一定是不善良嗎?
讓我們來考慮這樣一個類比:並不能僅僅因為一個正在做透析的病人比我更需要我的一個腎(假設我有兩個健康的腎),就意味著他有權得到它。國家也沒有權利索要我的一個腎來幫助那名正在做透析的病人,而無論他的需要有多緊急、多迫切。為什麼呢?因為它是我的。需求並不能踐踏我用自己擁有的東西去做想做之事的權利。
我屬於我自己,而非屬於國家或政治共同體,所以為了他人的利益而犧牲我的權利是不對的。如果那一個工人選擇犧牲自己去挽救另外五個工人,那麼很少有人會反對,畢竟這是他的生命。假設帕克選擇犧牲自己以挽救即將餓死的船員,那麼大多數人會說他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可是其他船員們並沒有權利擅自奪走一條並不屬於他們的生命。
如果有一個買賣腎的自由市場——
(1)某個艱難維生的農民,最大的願望就是送孩子進大學,為了籌錢,賣了一個腎給一個亟須進行移植的富人;而沒有捐贈給他正在生病的弟弟。我們能認為他是「不善良」的嗎?
(2)假如想買腎的是一個健康之人,他是一個古怪的藝術品經銷商。他向富裕的客戶出售人體器官,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農民把腎賣給這個經銷商,只是因為經銷商比情景(1)中的富人出價更高、或到款更快;或根本就沒有(1)中的富人,只有經銷商這一個買家;農民也沒有需要治病的弟弟、需要上大學的兒子。我們能認為農民的做法是「不善良」的嗎?
如果我們真的擁有自己的身體和生命,就應當由每個當事人自己來決定是否捐獻/出售他的身體器官。而非僅僅允許那些用來挽救生命的器官出售。
但不受限制的自我所有權,對自由的徹底讚頌,以至於它允許人們自行冒犯人類的尊嚴,如相互同意的吃人或把自己出售成為奴隸。
5.如果道德讓我們自願行善,那這種道德是如何形成的?
以「公民德性和共同善為名義」的觀點認為,當兵不僅是一種工作,也是一種公民責任。所有的公民都有義務為國家服務。可以通過服兵役,也可以通過參加和平隊、志願隊等實現。
那麼,到底為國家服務是一種所有公民都有義務履行的公民責任呢?還是一種被勞動力市場所恰當地管理的、像其他艱巨而冒險的職業(如採煤、商業捕魚)一樣的工作?——在一個民主社會中,公民們相互之間負有什麼樣的義務,這些義務又是如何產生的?
康德認為,義務和權利並不依賴於"我們擁有自身"這樣的觀念,也不依賴於「我們的生命和自由是來自於上帝的禮物」這樣的主張。
相反,它依賴於這樣一種觀念——我們是理性的存在,值得擁有尊嚴和尊重。 尊重人的尊嚴就意味著將人當作目的本身來對待。這就是為什麼功利主義為了總體福利而利用人是不對的。
有道德的行動意味著出於義務——為了道德法則——而行動。
道德法則要求我們尊敬地將他人當做目的本身而加以對待。將人們當作理性存在而加以尊重,無論他們在某一特殊地情境中可能想要什麼。如果兄弟死於一場車禍,而養老院中年邁體弱的母親詢問起他的近況,你該告訴她事實(無論有多痛苦),還是隱瞞真相(無論她多想知道真相)呢?——重要的不是你/母親在這些情形中會有什麼感覺,而是將人當做值得尊敬的理性存在而加以對待。
6.「關於良善生活的討論和爭論是無法避免的」。
它跟不同的關於榮譽和德行、自豪和認可的觀念綁定在一起。不僅包括正當地分配事物,還涉及正確地評價事物。
(1)公民身份、犧牲與服務
如果一個社會需要一種較強的公共體感,那麼它就必須找到一種方式,來培育公民關心全局以及為共同善作奉獻。必須找到一種方式來反對那些將良善生活觀念完全私人化的做法,並培育公民德性。
比如,奧巴馬提議學生們用100個小時的公共服務來換取大學學費資助,並以此鼓勵他們為國效力。
(2)市場的道德局限
當市場的擴張進入那些傳統上是由非市場的規範所統領的生活領域。比如,國家僱人來服兵役,父母將懷孕和生育孩子承包給發展中國家那些獲得報酬的婦女...所產生的道德問題。這些問題不僅僅關乎功利和同意,還涉及評價這些重要的社會行為的正確方式。
(3)不平等、團結與公民德行
一種共同善的政治,會將公民社會基礎設施的重建,作為其首要目標之一。比如投資於那種在結果上平等並有利於公民復興的基礎設施建設,向富人徵稅來重建公共機構和公共服務,以使得富人和窮人都想要利用它們,進入一種共享的民主公民社會的公共場所,而不是為了擴充私人消費的機會而關注再分配。
(4)一種道德參與的政治
多元社會中的公民對於道德和宗教問題確實存在分歧。即使政府不可能中立於這些分歧,也有可能基於相互尊重而引導政治。
我們需要這樣一個公民社會,它比我們現在所適應的這個社會更有活力、參與性更強。一種對於道德分歧的更加有利的公共參與,能夠為相互尊重提供一種更強而非更弱的基礎。我們對一種道德和宗教信念的深入了解,總是有可能使得我們更不喜歡它;然而,我們只有等嘗試之後才能知道答案。
***是否警惕「上帝視角」***
在柏拉圖的《理想國》中,蘇格拉底將普通公民比作一群被囚禁在洞穴里的囚犯。他們所見到的所有景象都是牆上的影子,是他們永遠不能理解的事物的投影。在這裡,只有哲學家能夠從洞穴中走出,來到陽光之下,從而見到事物的真相。
蘇格拉底認為,如果人們能夠把哲學家再次誘騙至他們所生活的黑暗之中,那麼由於哲學家看到了太陽,因為只有他才適合統治那些穴居者。
柏拉圖的意思是:要想抓住公正的含義以及良善生活的本質,我們就必須超越偏見和日常生活的慣例。
我認為他是對的,可並非完全正確。
——穴居者們的要求應當得到滿足。一種與牆上影子毫不相關的哲學,只能催生出一種貧瘠的烏托邦。
作為普通人,我想先從「不隨隨便便Judge別人」開始,保持開放,上下兼容,向公允靠近,行最接近自身條件的那種「善舉」。如何真正做到不去評判他人 (judge people)?
一個關於權衡的案例,也許是因為「整體大於部分之和」。
《防治污染與綠色增長》(經濟學人,2018年1月)
https://www.economist.com/news/finance-and-economics/21733985-received-wisdom-was-greener-growth-would-be-slower-so-far-hasnt
環評標準提高,大量小企業被迫關閉。
Tens of thousands of companies—mostly smaller ones, like Mr Yao』s—have been forced to close, according to Chen Xingdong, an economist with BNP Paribas.
禁用煤炭供暖,但天然氣尚未到位,居民們瑟瑟發抖。
In Hebei, a northern province, a ban on coal heating left thousands of residents shivering because the replacement, a switch to natural gas, was not yet ready.
抗污染可能的成本:拖累經濟增長,同時因減產而導致通脹。
For the wider economy, the question is how steep the cost will be.Two worries are commonly heard: that it will drag down growth; and, at the same time, cause inflation as production cuts boost prices.
然而,有三大因素穩固防治污染的信心:
一是污染能源在國民經濟行業中所佔份額已持續縮小,就業結構正從工業轉向服務業。
Three factors suggest that this benign trend may endure. First, despite the common assumption that industries such as steel or coal are vast, they in fact account for a small, shrinking share of the Chinese economy...Nearly 4m people may lose jobs as a result of cuts in industrial capacity, but strong demand for labour in the services sector, from restaurants to health care, is cushioning that blow.
二是大宗商品並未出現螺旋上升的通脹;雖然消費者受損,但生產者受益,收入藉此反彈,有利於降風險。
Second, price of coal and steel, the first to heat up, are already levelling off, making the increases seem big one-off changes rather than the start of inflationary spirals. For the economy as a whole, it amounts to a redistribution of resources. Companies that use commodities as inputs face higher costs. But producers benefit.
三是環保本身可以帶來新的增長和就業;達到環評標準就能繼續生存。
Lastly, green restrictions can themselves generate growth and jobs. To stay in business, Mr Yao says he will move his cutlery factory to a new industrial park, where waste-disposal standards are higher.
結論還是可喜的:
中國雖付出代價,但能收穫(更多)紅利。
From a national perspective, the economic trade-offs of greener growth ought to be easier to stomach. China will both pay a price and reap dividends.
然而,為何過去數年,對抗污染如此步履維艱?
Why did it take the government so long to get tough on pollution?
——痛苦分布不均,地方本位主義...
One big reason is surely the uneven distribution of pain. Smokestack industries are based in a small number of provinces such as Shandong in the east and Shanxi in the north. So long as enforcement was in local hands, officials had little incentive to act.
另外,相比於《農夫與蛇》的通常版本——「農夫救蛇被反咬一口,臨終悔恨」——上面的故事更有戲劇性,出自這本書:
「The Farmer and the Snake」
...No sooner was the snake restored by the warmth of the cottage than it began to attack the farmer』s wife and children. Hearing their cries, the farmer, whose compassion had saved the snake』s life, rushed into the room, grabbed an ax, and smashed the serpent until it was d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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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億歲入,25000個煙草業工作崗位,香煙出口業蓬勃發展。如果這10萬人活下來,壽終正寢,它們需要的養老金和社會保障金,比醫療費還要多。從財政角度說,毫無疑問,保持現有的死亡率再好不過了。煙民們自願為挽救同胞們犧牲了自己。煙民是我們國家的恩人啊。
如果政府全民禁煙,吸煙不再合法,對經濟有什麼影響? 來自英劇《Yes, Minister》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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