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妖

十二個時辰前，我死了。

我的屍首被十萬天兵切碎分食。

我想，玉帝老兒此時心中一定特別暢快吧…

（一）

兩天前，天宮。

「啟奏陛下，東海龍族中有一隻青龍墮化成妖，現在東海上到處興風作惡，懇請陛下一道旨意，著一天將下凡降服此妖。」

凌霄寶殿上，太白金星手持玉笏向著玉皇大帝稟報著凡間大事。

「既是東海妖龍，便讓水性最好的天蓬元帥前去吧。」

玉帝出口成旨，即便天蓬元帥此時正在元帥府中睡著大覺，也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

從夢中驚醒的天蓬元帥迅速起身往凌霄寶殿的方向跪拜道:「末將領旨。」

天蓬元帥領了旨意，當即便點了一隊天兵下凡，直往東海去了。

（二）

那天敖光正在家中睡著大覺，突然被一聲渾厚的叫嚷吵醒了。

「東海敖光何在？」

誰叫我？還TM用這麼大的聲音喊。敖光心中罵道。

敖光甩了甩尾巴，縱起水波，浮到海面上。

「誰喊我？」敖光揉了揉依舊惺忪的眼睛，沖著天上問了一句。

「本帥。」

一道聲音從天而落，敖光卻根本看不到來人的身形。

「你帥就帥唄，我又沒反駁你。」敖光循著聲音的源頭，白了一眼。

一朵白雲突然從天上掉了下來。

白雲遇水而化，將站在雲上的那個人影顯現了出來。

「敖光，你可認得本帥？」那人聲如洪鐘。

「不認識。你誰啊？」敖光自幼生在凡間，除了家中的兄弟姐妹，哪裡見過別人。

那人聞言似乎有些洋洋得意的道：「本帥乃是天上的天蓬元帥，奉了玉帝的旨意，前來抓你。」

「玉帝？玉帝是誰？他憑什麼抓我？」

天蓬元帥像是聽到了什麼稀罕的事情一般，一臉詫異的看著敖光，說道：「你連玉帝都沒聽過？」

敖光白了他一眼：「我必須該知道他嘛？」

天蓬元帥：「額……好像也並不是很必須。」

「那不就得了，他憑什麼抓我啊？」

天蓬元帥：「陛下說你已經化成了妖，所以讓我來除妖。」

「妖？妖又是什麼？」

天蓬元帥解釋道：「妖就是在凡間為非作歹的，到處殘害生靈的壞修行者。」

敖光聞言趕忙搖了搖頭道：「那我可不是妖，我從出生到現在就沒離開過東海，連只小魚都沒吃過。」

天蓬元帥支吾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具體的原因。

就在這時，一道咳嗽聲從天空徐徐而落，天蓬元帥聞聲面色突然一變。

敖光疑惑的抬起頭，想要看清是何人咳嗽時，天蓬元帥竟慢慢的閉上了雙眼，身體也一動不動。

「喂……那個什麼帥，那人誰啊，一聲咳嗽也能把你嚇成這樣？」

敖光問了好幾遍，天蓬元帥竟然絲毫不為所動。

正當敖光準備上前把天蓬元帥搖醒的時候，天蓬元帥突然身體一抖。

「敖光！三天前，你殺死了一名天兵，玉帝特命我下界來將你斬立決，你可知罪！」

（三）

天蓬元帥的聲音如洪鐘一般突然響起，將敖光嚇得向後急退了好遠。

「殺死了一名天兵？」敖光不敢置信的重複了一句。

「嗯，剛才長庚道長親自前來告訴本帥，豈會有假？」天蓬元帥已經舉起九齒釘耙，似乎下一秒鐘就會把敖光築出九個深深的血洞。

敖光悄悄的向後退了半步，說道：「元帥冤枉啊，小龍在這東海之中默默無聞，哪裡見過什麼天兵上仙，更別談什麼殺過了。」

天蓬元帥略皺眉頭，嘀咕道：「那可就怪了，既然是長庚道長所言，應該不會有假啊。」

「喂，那隻龍，你這些天可曾見過什麼陌生人？或者穿著比較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敖光嘴中無意識的嘟囔著，然後下意識的用尾巴劃著平靜的海面，隨著水波一層一層的湧向遠方，然後漸漸的消失時，敖光突然想起前幾天確實遇到一個特別奇怪的人。

那天敖光正在院中曬著太陽，突然看到一隻黑龍從天而降，張牙舞爪的便向東海龍族的青龍村襲來。

黑影一閃及過，恍惚間敖光似乎看到那隻黑龍的龍爪上抓走了兩隻敖光從小到大的玩伴。

聽到玩伴的呼救，敖光趕忙起身想要追上黑龍，卻發現黑龍出了海面之後突然不知所蹤，而敖光的兩個玩伴也隨之消失不見。

就在敖光四下尋找時，突然看到一個身著金色鎧甲的人，他手中端著一隻黑色的瓷瓶，從瓶子中隱隱約約好像有呼救聲傳出。

敖光頓時心中生疑，向前想要問一下那人瓶子中裝的是什麼，沒想到那人看到敖光走近，竟然二話不說，伸手就想將敖光也抓走。

危險將至，敖光下意識的甩動尾巴，想要把那人的手打開。

沒想到那人竟然向前走了兩步，他的身子正好撞在了敖光的尾巴上。

正當敖光有所察覺，想要向那人說聲抱歉時，突然一道白光閃過，那人竟然消失不見了。

敖光想到此處，心中不禁大驚道，莫非天蓬元帥說的是那人？那人死了？不會吧，好歹也是神仙，怎麼會這麼脆弱？

天蓬元帥站在一旁，見敖光沉思了好久，問道：「喂，敖光，你想起來了沒有？」

「嗯，」敖光點了點頭，說道：「想起來了，但是不知那人是否是元帥口中的天兵。而且那人捉了我兩個玩伴，倒是很像元帥口中的妖。」

「既是如此，那你跟本帥去天宮一趟，若是你果真沒有殺死天兵，本帥自會還你清白。」

（四）

仙鷺徘徊，彩雲縹緲。

天宮中的景象比東海好看的太多太多。

敖光伸出手想要抓住身邊的雲彩，卻發現自己根本握不住它們。

等等……手？

敖光驚訝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此時竟然已經變成了人身，哪裡還有半點龍的影子！

「嘿嘿，世人只知道鯉魚躍龍門就會化而為龍，但卻很少有人知道凡龍躍過天門，就會立地化仙。」天蓬元帥從上到下打量了敖光一番，看著敖光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悠然的說道。

「好了，別驚訝了，趁著陛下還沒下早朝，趕緊跟我去走一趟。」

天蓬元帥強行打斷了敖光的自我欣賞，拉起敖光直朝九重天上的凌霄寶殿飛去。

……

「夫觀三界內，唯陛下賢德……」

天蓬元帥帶著敖光剛走到凌霄殿外，便聽到一群人在殿內說著一些之乎者也的話。

原來神仙也會拍馬屁啊。敖光在心中嘀咕著。

「啟稟陛下，小將天蓬，晨間奉旨前往下界捉拿東海妖龍，現已將妖龍帶到，請陛下審訊。」天蓬元帥一直靜靜的等在殿外，等到那人說完，才閃身而入，向著寶座之上那人恭聲稟報道。

「嗯？審訊？朕記得朕說的是斬立決吧？」玉帝坐在寶座之上，往下看了一眼天蓬元帥和一旁的敖光，目光又迅速的移開，似乎一眼也不願意多看。

「小將曾盤問過這隻龍，發現其中有諸多疑點，所以便先帶回來，請陛下審訊。」

玉帝擺了擺手，似乎顯得有些不耐煩：「一隻凡間的妖龍而已，殺了就殺了。正好王母娘娘最近有些腹脹，便將此龍帶到御膳房，讓庖仙取其龍膽做一道葯湯，然後送與娘娘飲用。」

敖光站在殿下，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寶座上的玉帝。

敖光從小到大，聽長輩談起最多的就是各種各樣懲惡揚善，斬妖伏魔的神仙故事，直到今天，他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神仙，甚至見到了傳說中的玉皇大帝。

但他眼前的這一切，和他聽到的這一切，讓他突然有種十分陌生的感覺。

一隻凡間的妖龍而已？

傳說中愛護三界眾生的玉帝呢？難道真實的玉帝竟是這樣？

天蓬元帥也是愣了一下，但隨即便回過神來，拉起敖光身上的鎖鏈，往殿外走去。

滿朝的文武仙家看著我被牽著離開，竟齊齊哈哈大笑道：「小小妖龍，能被陛下所用，也是它的一樁福分啊。」

敖光身上的鎖鏈叮噹作響，眾仙的笑聲不加掩飾的穿過寶殿，然後送入敖光的耳中。

福分？呵呵，這種福分我還真的無福消受啊……

（五）

「走吧，別想了，既然陛下已經這樣開了口，你此番劫難便早已躲不掉了。」走出凌霄寶殿，天蓬元帥回頭看了敖光一眼，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元帥……」敖光開口喊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的道：「玉帝他一直都是這麼草菅人命的？」

天蓬元帥搖了搖頭道：「爾等龍族雖然享盡凡間香火，而且可以與仙家同壽。但實際上，只是玉帝圈養在凡間的一種家禽罷了。」

「元帥為何這樣說？」

「龍肝鳳膽，對於玉帝來說從來不是什麼珍饈的代名詞，而是貨真價實龍的肝，鳳的膽！」

天蓬元帥向敖光緩緩道來，但他每出口一個字，便讓敖光心中就愈發震撼一分。

「我本以為此番上天可以幫你洗刷冤屈，沒想到陛下此次竟然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對不起。」天蓬元帥說完竟然停下腳步向敖光深深地拱手施禮。

敖光全身被鎖鏈困住根本無法動彈，只好對著天蓬元帥說道：「天意難為，元帥無需自責，小龍現在只求來世不要再做這種不明不白的家禽了。」

敖光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但天蓬元帥這點到為止的幾句話，卻足以讓他死得明明白白。

誰家過節宰只雞還要先問問雞的意思呢？

天蓬元帥解開了敖光身上的鎖鏈，帶著敖光緩緩的向著御膳房走去。

周圍全都是威嚴的天兵天將，倒是也根本不用擔心敖光能夠溜走。

……

御膳房中空無一人，那位所謂的庖神此時竟然也不知所蹤。

「你便在此處等庖神回來吧，出來這麼久，我要趕緊回天河了。」

天蓬元帥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走到門口還不忘向敖光叮囑道：「外邊到處都有天兵把守，你逃不出去的，你……來世再見。」

看著天蓬元帥離開後，敖光心中竟生出一種凜然不懼的堅決，彷彿一瞬間突然間看開了生死一般。

敖光回過頭，看著御膳房中，滿滿的珍饈美味，哈哈一樂，然後拿起身邊的一壺瓊漿玉露，仰頭一飲而盡……

（六）

庖神從後院剛摘完菜回到御膳房中，便看到一個人影正仰頭喝著為玉帝和王母準備的仙露酒，而且那人的腳下零零散散的布滿了各種各樣食物殘渣，橫七豎八的歪倒著十幾個酒壺。

「此酒可是陛下與娘娘專享的養神酒，小仙可喝不得的。快快快，趕緊藏起來，別被外邊的巡兵給發現了。」庖神剛回御膳房，自然還不清楚敖光為何會出現在這兒，所以只當敖光是一個不懂規矩，誤闖御膳房的小仙。

敖光又飲盡一壺酒，從懷中套出一張金帛扔給了庖神。

這金帛乃是司命官在將敖光押出凌霄殿時，塞在敖光的懷中。

金帛上只有兩個字：龍鳳。

天宮之中，玉帝為龍，王母為鳳，除此之外，再無龍鳳。

庖神看到這張金帛，自然已經明白了敖光的身份：一隻待宰待烹的凡龍。

往日，所有龍鳳食材全是專人前往凡間抓取，然後施以秘法封住凡龍的所有經絡，確保凡龍無法一躍化仙，更不會向庖神眼前的敖光一般，在御膳房中大吃大喝。

「煩勞上仙待會下手時，手法快些，我有些怕痛。」敖光抹了下嘴巴，一臉坦然的看向庖神。

庖神自上任以來，經他手中的烹飪的龍成百上千，但何時見過這般活蹦亂跳的龍，而且臉上自若的神態，像極了他當年化神歷劫之時，所看到的一位將軍……

「你……叫什麼？」庖神問道。

敖光正了正面前的衣衫，正欲自報姓名，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轟隆」的爆炸聲。

一道光束衝天而起，自凡間穿越三十三重天，直衝斗府。

金光一閃即沒，但天宮卻宛如經歷了地震了一般。

敖光和庖神也因為一時沒有站穩，跌坐在了地上。

整座天宮，此時一片混亂……

（七）

敖光逃了。

就在天宮一片慌亂的時候，敖光現出本像，擺了擺龍尾，掀翻了所有攔路的天兵，然後闖出南天門，頭也不回的回到了凡間。

海面如鏡，微微的海風拂過海面，盪起層層漣漪。

一道青光從天而落，青光入海，激起百丈波濤，傳開的水聲，震耳欲聾。

敖光從南天門一路上沒有壓制任何的速度，然後筆直的落進了東海。

……

「啟稟玉帝，那東海妖龍敖光趁著方才動蕩，打暈了庖神，一路跌跌撞撞，逃下界去了。」凌霄殿內，順風耳和千里眼二人正跪在地上，恭敬的向著上方的玉皇大帝彙報。

「敖光？」高台上的玉皇大帝眼皮輕抬，緩聲問道：「便是方才天蓬元帥從下界帶上來的那隻凡龍么？」

「是。」

「天蓬元帥……」玉皇大帝拿起桌上的酒杯輕飲一口，然後又將酒杯緩緩放下，說道：「天蓬元帥昨夜醉闖廣寒宮，驚擾了廣寒仙子的清修，著兩力士除去天蓬元帥仙籍，扔下凡間。御膳房皰神今晨擅離職守，命其下凡三世，以歷塵世百味。」

「著巨靈神率領天兵五千前往東海，將東海龍族，盡數清殺。」

此時的敖光剛剛回到自己的家中，渾然不知即將到來的黑暗……

（八）

巨靈神率領五千天兵領了聖旨之後，不多時便來到了東海之上。

海面上微風拂過，波光粼粼，遠處不時掀起的幾片大浪將幾隻小魚掀到了空中，然後又落回到了海里。

「東海的龍族都聽著，因為罪龍敖光今日擾了玉帝的清修，玉帝特命吾等前來捉拿你們，若是你們主動的將敖光交出來，我可以在玉帝面前給你們求個情，給你們龍族留個種。」

巨靈神的聲音通過神力傳出，即便是深海處，也能清晰的聽見。

「大個子，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放過我的族人，我跟你走。」

巨靈神聲音落下不久，敖光便急忙的鑽出海面，生怕面前的這些仙人一怒之下，真的將東海龍族盡數清殺。

「一人做事一人當？」巨靈神盯著面前的敖光，看著敖光渺小的身軀，笑道：「敖光，你今日敢大鬧御膳房，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下場。來人，把東海之內的龍族都給我抓起來。」

「不要！」

敖光眼見著這些凶神惡煞的天兵要衝進海里，著急之下竟甩動自己的尾巴，朝著那群天兵揮去。

看著敖光的龍尾甩來，一群天兵置若罔聞。

在這些天兵的眼中，凡龍只是宛若雞崽一般，哪怕是敖光最為強大的一擊，對自己也根本不會產生任何的傷害。

但此時的敖光哪裡還是凡龍！

龍躍天門即化仙，更何況敖光還吃了那麼多御膳房中大補的瓊漿和珍饈，雖然很大一部分還沒來得及吸收，但此時敖光體內所蘊含的仙力絕對不比在場的任何一個天兵弱！

敖光的尾巴迎風長作百丈，尾巴掠過之處，天兵翻飛一片。

巨靈神眼看著自己帶來的五千天兵，眨眼之間便被敖光一尾秒殺，心中一陣駭然。

但神仙畢竟是神仙，反應力確是極為迅速。

巨靈神腳下騰雲，嘩的一聲只朝天上飛去。

「敖光，待我稟明陛下，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巨靈神聲嘶力竭的聲音從天空傳來，而此時的敖光已然化作人身，抬頭看著從空中逐漸消失的巨靈神，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拳，因為太過用力，竟微微的有些顫抖。

（九）

「玉帝老兒，你能奈我何？」

敖光負手立在海面之上，抬頭看向天空，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雲端中有天兵十萬，皆是手握兵刃，怒目圓睜，蓄勢待發。

自從巨靈神帶兵五千被敖光一人秒殺之後，玉帝先後派兵數萬人，竟全都鎩羽而歸。

堂堂天族鐵騎，竟連一隻妖龍也抓不住。

玉帝一怒之下，直接親自帶兵十萬，前來捉拿敖光。

於是便有了現在這一幕。

「哦？我奈何不了你？」玉帝坐在龍輦之上，看著下方的敖光，不由的譏笑道，「就憑你這副狼狽的模樣，還有什麼手段和我斗？」

敖光此時的模樣，確實可以稱得上狼狽。

全身上下滿是傷痕，那身上戰甲也早已破敗不堪。

除了那一雙桀驁的眼神，敖光此時已看不出有半分生氣。

「只要我敖光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向你低頭。」

敖光聲聲瀝血，落入玉帝的耳中，卻是宛如一個天大的笑話。

「爾等天人向來自詡高高在上，從來不會去管凡間疾苦。」

「我們人間的龍族，在凡人的眼中看似風光無限，卻永遠也不會有人想到，我們只是你們天人養在凡間的一道菜肴而已。」

「我今日就算死，也絕對不會像你們低頭，因為我沒錯，錯的你們這些假慈假悲的天人。」

敖光負手罵天人，哪怕他口中的天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其臉上也沒有半天的懼色。

如果說剛開始的敖光確實有過害怕，但事到如今，敖光深知自己必定難逃一死，有些話此時若是再不一吐為快，恐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玉帝眼皮輕抬，淡然道：「既然你如此慷慨赴死，那朕便成全你。所有將士聽令，速速將妖龍敖光緝拿歸案。」

聖諭再下，十萬天兵呼嘯而過，而此時的敖光卻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十萬天兵壓來，正當敖光緩緩的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之時，海底突然閃出一道金光。

金光閃過，十萬天兵竟全都被定在了原地，而敖光的身體竟在金光的帶動下，飛到了玉帝的身邊。

轉眼間，金光消失不見，但形勢卻悄然的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因為十萬天兵在場，所以玉帝身邊根本沒有人守護在側， 此時敖光的突然出現，讓手無寸鐵的玉帝瞬間變成了敖光手中的人質。

「玉帝老兒，你剛才說的挺開心啊?」

（十）

東海有一神珍鐵，喚作定海。

傳言乃是禹帝時期用作測量水的深淺。後來禹帝飛升之後，定海便被一直留在了東海，成為了東海龍族的守護圖騰。

雖然定海千百年來未曾蘇醒，但今日隨著敖光的怒血落入水中，竟意外的觸發了定海鐵。

定海鐵入手，敖光整個狀態瞬間恢復，甚至把敖光之前還未平穩的仙力直接融入了敖光的血脈之中。

此時的玉帝感受到懸停在自己頭上的定海鐵的份量，心中一片駭然。

「敖光，你可想清楚了，朕乃是三界之主，更有九龍真氣護體，憑你的這根鐵棒是打不死我的，但你今日這棒若是要落下去，你這東海龍族恐怕再也不復存在了。」

玉帝面色平靜，似乎真的如他口中說的那般，並不懼怕敖光手中的定海神珍鐵。

敖光聞言，冷笑了一聲：「事已至此，就算今日你不對我東海龍族動手，那之後呢？爾等天人高高在上，我們又焉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敖光手臂猛落，定海鐵也隨之落下。

一瞬間三界色變，暗雲蔽日……

（十一）

十二個時辰前，敖光死了。

在敖光落下定海鐵的那一剎那，他就死了。

被玉帝老兒的護體真氣直接洞穿了神魄，而他的意識也隨著四散的元神開始逐漸消亡。

在敖光的意識完全消散之前，他看到玉帝老兒將自己的屍首賞給了十萬天兵。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屍首被十萬天兵切碎分食。

敖光在這個世上留下了最後一句話：玉帝老兒此時心中一定特別暢快吧…

------------------（完）-----------------

（十二 番外）

「老鄰居，你說的寶貝到底在何處？」

「上仙莫急，就在前方，你看那放光的便是。」

……

半夢半醒中，敖光竟聽到有人在自己身邊說話。

恍惚間，敖光看到一隻猴子跳到自己的身邊，圍著自己轉了好幾圈，竟一臉嫌棄的說道：「忒粗忒長些！再短細些方可用。」

這是在說我嘛？敖光心中想著，竟下意識的試著縮小自己的身體。

「哈哈，再細些更好。」敖光感到自己好像被那隻猴子舉在了手裡。

「上仙上仙，此乃大禹治水之時，定江海淺深的一個定子。是一塊神鐵，我們東海龍族的至寶，你可不能拿走啊。」

「定海神珍鐵？他說的不是定海神珍鐵嘛？他們把我當做定海神珍鐵了？」敖光想要大叫，卻只是震掉了自己身上的一層廢鐵。

廢鐵脫落，露出了包裹在內的真身：一段烏鐵的兩端被箍上了兩個金箍，其中一頭還刻上了一行小字，如意金箍棒。

千年前，敖光元神被毀，本沒有再次重聚的可能，但定海神珍鐵因為沾染上了敖光的精血，卻像是黑暗中的燭火一般，為敖光破碎的元神提供了遊盪的方向，讓敖光破碎的元神全部匯聚在了自己的身上。

經過漫長的歲月，敖光終於在今日聚齊了自己的元神，恢復了自己的意識。

猴子雙手撫摸這根如意金箍棒，意識悄然覆蓋上去，兩者意識相遇，彈指間便完成了所有的交流。

「哈哈哈，老鄰居，這件寶貝剛才可是你親口說要送給俺老孫的，你可不能出爾反爾啊。」猴子在和敖光意識交流完成之後，更不可能將這件寶貝還回去。

……

經過半晌的協商，猴子不僅沒有將如意金箍棒還給龍王，更是從龍王手中要來了一副鎖子黃金甲，一雙藕絲步雲履，一頂鳳翅紫金冠，還激動的差點拆了龍王的龍宮。

「你說你們東海就不能有點新意？敖廣？敖光？堂堂一屆龍王取個名都能這麼隨心所欲。」猴子穿戴整齊後，嘴中嘟囔著上了海面，「不過你放心，俺老孫若是有機會，定會上天將那天宮鬧個雞犬不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