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學的江湖，楊振寧是風清揚，霍金是令狐沖

霍金為什麼像令狐沖？這事兒還得從頭說起。

江湖上有一些宗師是開門立派，自立山頭的，比如張三丰。物理學中，也有一樣的開宗立派的大師，如牛頓、愛因斯坦等。即便某個門派的整個大廈不是他們建的，而大廈的地基，也是他們首先找到，並挖下第一鏟土、夯起第一根樁的。

咱們打個比方，這牛頓就像是創立了《葵花寶典》的前朝大師。

而牛頓的《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就好比是物理學中的《葵花寶典》。

當年，華山派的同門師兄弟——岳肅與蔡子峰——潛入南少林，將《葵花寶典》各撕一半、分別默記。回來後兩人一比對，發現竟不能互圓互證：於是生出劍氣二宗。

物理學的情況，也有點相似：1900 年後，一部分物理學家——主要代表有普朗克、愛因斯坦、玻爾、薛定諤、狄拉克、海森堡與泡利等人，他們往世界的微觀處深入，發展出了量子力學（QM: Quantum Mechanics）。這，就好比是劍宗。

另一部分物理學家，——這個圈子的代表創始人物，嗯稍微有一點孤單寂寞——只有愛因斯坦一人，往宏觀處探究，怔悟出了相對論（Relativity），這又可與氣宗相比。

劍氣二宗分家後，各自的小日子過得都是風生水起，精進萬分：劍宗的獨門絕技有《獨孤九劍》，氣宗的集大成之作是《紫霞神功》。

這就好比，量子力學派結合狹義相對論與場論，得到了可以描述微觀萬物的《量子場論》；而相對論派將狹義相對論的基本思想再推進一步，得出了能夠統治宏觀宇宙的《廣義相對論》。至此，世界微宏兩極，各有劍氣分治。

這裡要提一下。從量子力學進化到量子場論，有一個最核心的部件，叫規範不變原理。正是靠這個原理，量子派前輩創立的量子力學，才能把電磁力、弱相互作用與強相互作用統一起來，得到貫通可靠且威力無比的《量子場論》。而規範原理，正是楊振寧提出的。從這個意義上看，楊振寧就相當於劍宗的風清揚。

回到正題。與此同時，我們知道，劍氣二宗的分歧卻也是越來越大的，最終達到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以至發生了毀門滅派的悲慘內鬥。劍宗牛人風清揚，還是靠被人騙婚搞回家，才僥倖躲過一劫的。在此，我們祝願楊老在國內能健康長壽！

咦，怎麼又跑到楊先生那裡去了——我們再次回到正題。非常有意思的是，劍氣二宗的這個情形，說來也巧，在物理學上又一次上演了——量子場論與廣義相對論亦呈現出了針鋒相對、互不相融的態勢：廣義相對論無法被納入規範場論（即量子場論）的框架中來！

具體地說，被廣義相對論所描述的引力，無法被量子化。所以，把量子場論與廣義相對論（引力）統一起來，即搞出一個量子引力的理論，就成了當代所有高能理論物理學家心中的最崇高的理想，堪稱物理學中的聖杯。

而這個工作，就相當於打通形意，把劍氣二宗統一起來。當然，分家容易回家難，這談何容易！貌似緩和了劍氣二宗對立的岳不群，還被證明了是一個偽君子。

不過，我們可以一點點試探，在那些既涉及到量子場論，又涉及到廣義相對論（即強引力）的地方，來一點點疏理這二者的矛盾之處，進而找出他們的共通點，以此最終實現他們的統一。

宇宙中存不存在這樣的地方呢？當然是存在的。一個就是我們熟知的宇宙的創生時刻：大爆炸點，另一個也是我們同樣不陌生的東西：黑洞。原因是顯然的：這兩個地方，都是能標極高、引力極強之處，量子場論與廣義相對論，當然將同時發生作用。

首先，相對論派的物理學家，通過廣義相對論這個利器，得出了這樣的共識：黑洞是萬事萬物的墳場。凡被吸入黑洞者，皆將永世不得超生。

是不是有點好怕怕的感覺？

接下來，我們今天的主角——霍金先生，就要熱烈登場了，請列隊歡迎！

簡單的說，霍金的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他結合量子場論與廣義相對論證明了：黑洞不是全黑的，它無時無刻不在發出輻射。或者說，黑洞是在蒸發著的！

這件事情，我們就稱之為霍金輻射。

能夠將自己的名字綁定某個自然現象，或將自己名字寫入某個公式、某個原理的人，都已經是相應學科中的出類拔萃者了；而如果與自己的名字綁定的是一些極其知名或重要的現象、公式或原理，則這樣的人就是我們所謂的傑出科學家，乃至一代宗師了。

楊振寧將自己的名字與規範不變性這個量子場論（甚至是整個世界）的基本原理綁定了起來，而除了輪椅外，霍金更將自己的名字與黑洞捆到了一塊兒！

可以說，這是霍金結合劍氣二宗的兩方特長，給整個物理學界、以及整個人類，留下的驚鴻一筆，必將永遠閃耀在人類的精神長河之中！

當然，霍金的這個結合，還只是對劍氣二宗矛盾的初級梳理。所以不準確地說，霍金相當於小半個令狐沖吧——威滕也許是令狐沖，但也許比令狐沖更厲害。

最終，用毛主席的話來說，包括霍金的工作在內，近些年試圖打通量子與廣義相對論的努力，都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以後，還將有更長、更難，卻也更為光輝燦爛的路程，值得我們這些後輩，沿著以霍金為代表的那些先輩的足跡，繼續往前、奮力前行！

撰稿人：項海波，中國人民大學物理系研究生畢業，研究方向為量子力學，超弦理論與早期宇宙。現兼任北京太雲文化傳媒有限公司首席作曲與科學顧問。萬門大學的授課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