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大學,不是你家海天盛筵!!!

早些時日,在馬未都一篇雜文里看到一個有趣的觀察: 妓女對嫖客稱呼的演化史。

古代妓女管嫖客一律稱「爺」,當兵的叫軍爺、有學問的叫師爺,實在認不出來就喊一聲「大爺您樓上請」。

改革開放後,香港流行古惑仔,大陸橫生小混混,江湖氣興盛的中國,妓女統一管嫖客叫「大哥」。

後來國內經濟復甦,個個腰纏萬貫,妓女順勢改稱嫖客為「老闆」。

九十年代,官商勾結泛濫,國家鐵腕反腐,政治覺悟高點的妓女見人就叫「領導」,甭管他是不是,指定心裡倍兒美。

如今的風月場所,道行更深了,一個暴發戶恨不得也得和你聊聊奧斯特洛夫斯基或者村上春樹,陪回酒都能上一堂北大金融課,陪酒的公主們進屋就是「張老師長,劉老師短」,一句「老師」丟出去,直接把您捧到「視金錢和權勢如糞土」的高度,那叫一個高級……

如果說情色是檢驗科技產品是否符合人性的試金石,比如直播和迅雷,都歷經了情色的考驗。

那麼妓女就是世代文化生態的縮影,看來「春江水暖不一定是鴨先知」。


放眼當下,出去參加個論壇、酒會,但凡你稍有些名氣,都能收一堆弟子回家。一個媒體老油條告訴我,遇到初次會面或不熟絡的前輩和牛人,最穩妥的稱呼就是「老師」。

現在想想,打小聽說的那句高爾基名言:老師是天底下最光輝的職業。合著今兒全用這兒了。

古代允准你叫一聲「老師」,那算是入了門了,對於老師而言,那是打心眼裡相中了跪在面前的青年,是要教真本事,為其前程負責的,就像《虎嘯龍吟》里,司馬懿收下的士季和士載兩位弟子。

而坐在你面前,那個被你稱作老師的人,定是要當成父親一樣尊敬,自那一聲「老師」脫口,二人的榮辱身家算是多半綁到一起了。

不成想,今日「老師」和人民幣一樣,多了,難免通貨膨脹,不值錢,也不當回事兒了,以至於徒不似徒敬,師不為師尊。


試看今日之大學,竟是誰家之天下

自近日出了幾檔子有辱「師」名的事兒,順道把「大學的醜態」給暴露出來了。

2018年1月1日,女博士羅茜茜實名舉報北航教授陳小武性騷擾,在她連續被性騷擾的兩年里,為了自保,她迫不得已買了錄音設備,斷斷續續錄了一些被性騷擾的過程。

2018年1月11日,北航正式發布通知:陳小武性騷擾屬實,撤銷其教師資格。


2017年12月19日,南昌大學兩位畢業生張某和謝某共同指認在校學習期間,曾被南昌大學某學院副院長周某利用職務之便,多次猥褻、性侵。化名為小柔的女學生由於長期遭到周某的語言恐嚇,對其多次實施性侵,事件持續七個月之久。


2018年1月5日澎湃新聞爆出河北傳媒學院教師以掛科為要挾,騷擾猥褻女學生。

2018年1月2日河北傳媒學院影視藝術學院給出《關於給予張某翔除名處理的決定》,給予張某翔解除勞動合同並予以除名處理。

瞅這意思,海天盛筵不在三亞辦了,改成大學了?

中國《刑法》規定,「違背意志」即是強姦,學術性騷擾者不會採用明目張胆的脅迫,而是策略地使用權力,影響和操控學生的「同意」——即讓對方不能拒絕。於是絕大部分作案者最終也就是被學校開除而已。果然「流氓會武術,誰都擋不住」,佩服……

從前,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如今,師者,傳道「授液」寬衣解帶也。

尚不止如此,今天的大學教授也儼然變成一個肥差,蔡元培時的北大不在了、劉道玉時的武大不在了,教育的積極性褪去了,變成了一個鐵飯碗,不,是金飯碗,鉑金的那種……

相比較走上講台,還不如接幾個幾百萬的課題來的實在,況且眼巴前一大批物美價廉的勞動力不能浪費了。

於是,研究生和導師的關係變成員工與老闆的關係,搬運工與包工頭的關係。

更有甚者,一部分利益觸角竟然伸到了考研輔導班裡,通過學生出面與輔導班接洽,找到合適的考研學生,以透漏試題為名,暗箱操作,謀取利益,就算事情敗露,也有前面的學生頂包。

心想這種低風險、高回報、可複製的盈利模式,既屬於行業垂直品類,人群還倍兒精準,又有國家頒發的正規牌照作為行業壁壘,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合法,否則都可以去納斯達克敲鐘。

自從一學妹給我講述完她的考研風波後,讓我感覺最後一片還能相信真理和公平的地界也即將淪陷。


看一個人,要看他的談吐風度,

看一個國家,則是看它的大學。

今天的大學更像一個大公司,去中關村創業大街逛一圈,再到附近的清華、北大溜達溜達。高曉松嘴裡的鎮國重器大都忙著大眾創業、萬眾創業,畢竟在某一科研領域取得成就,遠不及創業項目拿到融資受人尊敬。

每年畢業季,校門口的燒烤攤都會把曲庫換成《海闊天空》《我的好兄弟》《朋友》……細想起來,當年流下的那些眼淚,更多的是因為讓電腦遊戲和戀愛統領了大學四年後,即將面對殘酷的未來,美夢即將破碎時的迷茫。

此情此景,好比當年高曉松怒斥清華畢業生梁植。

作為古代中國最偉大的發明,科舉制讓一個身處深山的無名小子同樣可以懷揣「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憧憬。

大學被祖祖輩輩賦予了太多的意義和期待,就像買一支穩賺不賠的股票。在過去的採訪歷程中,我親眼目睹了許多農村父母,甚至是兩代人去供養一個大學生,但是讀完大學後的世界,遠遠超出了他們的認知水平。

於是,隨著父輩付出越多,後輩越感沉重,越急於回報,老師解不了學生的燃眉之急,因而相比較名人學者,學生們反而更喜歡房地產大亨、勵志成功學家的演講。

如今,上大學變成了一件赤裸裸的功利的事情,目的很單純:入黨員、建人脈、拿學位。

機緣巧合,結識了幾位當年從「大學生製造工廠」衡水中學畢業的優等生,一溜水的名牌大學背景,我們有個微信群,士別兩年,全成了連續創業者。其中一個朋友說,「當年改變他們命運的是考試,而不是知識;現在改變他們命運的是創業,也不是知識」。

以前的「士族」可以為了自己相信的東西死,大學生本應該是精神的刀鋒,是讓這個國家相信真理的一群人,如今卻逐漸蛻變成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懂得察言觀色,迎合體制的需求,如同北大錢理群教授曾在文章里講述。

一個學生天天圍著自己轉,作為一名跨學科學生,每天坐在教室第一排,做筆記,配合老師提問題,堅持了幾個月,與老師的關係也越走越近,該學生報考國外院校需要名師推薦信,老師視其為弟子,自然毫不猶豫地為該生推薦,自此之後,便各自西東……

此情此景,能不讓我憶當年?每到學生會換屆前夕,教務處總是人滿為患,有人幫著主任買早餐,有人搶著打掃衛生,選舉者之間彼此造謠生事,想來也不無道理。

畢業後聚會聊天才知道,當年那麼多黨員和學生會幹部原來也是花費了不少銀兩換來的……世俗、老到、善於表演和隱藏,他們懂得如何利用體制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錢理群發文怒斥:一旦這種人掌握權力,比一般的貪官污吏危害更大。


一邊是老師日復一日地出勤率考察,一邊是一個人擔負起整個班的出勤率式的逃課。一邊是只要你敢不來,我就敢給你掛科;一邊是只要你敢通宵供電,我就敢通宵遊戲。一邊是教無所教,爭課題,混職稱;一邊是想要就業,輕鬆融入社會,快速成功,光宗耀祖,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當年蔡元培先生在《就任北京大學校長演說》里言道「大學者,研究高深學問者也。」

大學不是入黨陞官、創業發財的階梯,更不能某些人利用職權,猥褻學生,把大學變成自己的酒池肉林、後宮庭院。

「老師」不應該淪為一句膚淺的稱謂,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你叫一聲「老師」,也不是所有的老師都配得上這個稱謂。當不當得起,國家頒發的從業資格證說了都不能算……

今後,但凡見人就叫「老師」的毛病再犯,你就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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