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年後看今天的美劇,會是什麼感覺?
100年後看今天的美劇,會是什麼感覺?
在看美劇、日劇或者外國電影的時候,你或許很難會聯想到,這些熒幕影像不僅是時代的藝術結晶,也是人類共同情感記憶的保存。影視作品的存在,使得我們能夠在百年後的今天,看到並理解近一個世紀前發生在這世界上的種種故事。
自無聲電影在19世紀60年代產生以來,人們觀看海外影視作品的方式變了許多。在無聲電影的年代,電影劇情全靠現場解說員來解釋;隨後陸續出現了有國語配音或中文字幕的譯製片;這個世紀初開始,互聯網蓬勃發展,民間影視字幕組模式開始出現。而現在,人工智慧的時代到來,我們的觀影模式,或許又會發生許多新的改變。
我們賴以理解世界的方式一直在發生改變。
1921:無聲電影年代,劇情全靠解說
年逾八十的童春華至今還記得上世紀40年代,他第一次登台做辯士的情景。
那是在台灣的家興電影團,當天影院請的辯士沒有到,老闆害怕觀眾退票,情急之下找來負責機械維修的童春華臨時頂替,上場講解電影劇情——即所謂「辯士」。
早年的電影院布置中,銀幕左側專門設有辯士站台,當辯士在影片開映前作開場白時,架在劇場後方的聚光燈將光線盡數打在辯士身上。辯士獲得的關注,絲毫不亞於電影中的明星。
「開場時我全身都在抖。」時年18歲的童春華第一次在幾百位觀眾面前講解電影,所講的又是從未看過的新片,他拿起麥克風老實地向觀眾招認:「今晚是我頭一次陪大家一起看電影,講不好的地方,還請大家見諒。」
講解順利過半,電影中死去的女主角居然活了過來。和觀眾一樣傻住的童春華只好解釋這是女主角的回憶,繼續講解下去。事後他才知道,是放映師把兩卷影帶放映順序弄錯,鬧出了烏龍。
不久後,童春華正式成為了一名辯士,每月可以領到六七百元的薪水,這是當時台灣普通上班族的兩倍。
在電影字幕與譯製片出現、在電影從無聲到有聲前,辯士——或現場講解員的存在,是觀眾得以觀賞和理解一部影片的唯一方式。曾有學者得出結論:「當時的觀眾實際上是在聽辨士解說故事,而不是在看電影。」影院里,辯士是鏡頭語言的傳聲筒與翻譯器。影院外,辯士們享有高薪和電影明星般的知名度。
30年代末的上海,有了新的辯士版本——「譯意風(earphone)小姐」,類似同聲傳譯:影院座椅裝有收音匣子,觀眾領取聽筒,將聽筒插頭插進匣子;戴上聽筒便能聽見「譯意風小姐」用國語解說電影情節。當時有記者如此描述譯意風:「像是帶了一位到美國去鍍過金的伴侶,不是硬譯,連對白都念給我聽,有時還夾著趣味的語調。」
辯士一職在六十年代前後式微,此時電影已由黑白默片豐富為彩色的有聲電影,譯製片興起。童春華用擔任辯士賺的錢在台南開了自己的戲院,後因不敵連鎖電影院而倒閉了。但他還是習慣了時不時去老戲院走一走,或許是重溫自己和電影結下的緣分。
1979:譯制腔,幾代人的集體記憶
影視翻譯的第二個階段,解說其人逐漸隱入幕後,解說其聲則躍然台前。
1948年1月8日,大上海大戲院公映了由二十多個華僑譯配的義大利電影《一舞難忘》。自此,現場解說員、幻燈片字幕和譯意風逐步進入歷史畫冊,中國人看外國電影進入譯製片時代。那年後,東北電影製片廠和上海電影製片廠的譯製片組先後籌備開工,前期主要譯制蘇聯影片。
1950年,配音界元老蘇秀進入上海電影廠翻譯片組,譯製片《化身博士》中英格麗·褒曼飾演的艾維、《孤星血淚》中的哈威夏姆小姐、《紅與黑》中的瑪吉德小姐等等,這些角色的中國聲音都出自於她。
多年後,蘇秀在《我的配音生涯》一書中回憶當年配音的工作強度:「一部影片大約錄三到四天,包括對口型,也就五六天的時間。那時不能聽耳機,台詞必須背得滾瓜爛熟,如果你想一秒鐘,兩個口型早過去了。而且還必須顧到情緒、與對手的交流以及導演臨場給你提的意見。錄音的一剎那,半個月司職記憶的所有細胞都用光了。」
比如,《化身博士》里,女主艾維在糾結是否要逃跑時,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哦」。蘇秀為了配好這聲在她看來「短促而嘶啞,非常有表現力」的「哦」,翻來覆去地看電影、練習,「我們是把片子剪成幾十小段,把它掰開揉碎地去看」,配完後她仍然忐忑,「惟願褒曼的表演不要由於我的配音而遜色太多」。
七八十年代是譯製片的黃金時期。除了譯制電影以外,也出現了譯制電視劇,比如當時風靡全國的《加里森敢死隊》。
不過,隨著國人外語水平的提高,原版電影+字幕逐漸成為外國影片更流行的展現方式,譯製片開始由盛轉衰。蘇秀於1984年退休,退休時將多年積累的劇本、筆記、資料捆成幾大捆,賣給了收廢紙的,總共賣了十九塊錢。她曾悲觀地覺得,譯製片已死。
儘管如此,經典譯製片加上配音者們的親切腔調,仍舊是幾代人的集體記憶。陳丹青說過,他後來看原版配音的《簡·愛》時,耳朵里響起的一直都是譯製版中,羅切斯特配音者邱岳峰的聲音,甚至難以忍受原聲。
2002:民間字幕組,「都是因為愛」
關於字幕組,曾有人給出過如下定義:「這是互聯網牆內最有影響力,卻最被低估的一群年輕人。」
一般提到字幕組,通常所指的是2002年後逐漸興起的民間字幕組,即網友自發組織、自主翻譯的小團體。在影視翻譯的歷史中,字幕組的出現差不多算是第一次自下而上的對影視資源的主動求索和擴散。
和早年的現場解說員、幻燈片字幕、譯製片一樣,字幕組同樣是為了幫助觀眾跨域影視劇中的語言障礙。而其自發性與民間性,似乎也註定了字幕組在今後會面臨自身發展和環境限制的雙重險阻。
多年前,網上就流傳過一篇介紹國內字幕組發展歷史的萬字長文,其中提到字幕組的精神和宗旨是免費、共享、交流和學習,同時不以所製作的東西謀取商業利益,「只有具備以上6個條件的組織才能算是字幕組」。
字幕組一般分為動漫字幕組、電影字幕組、劇集字幕組等不同類別,其中劇集字幕還可細分為美劇、英劇、日劇、韓劇等等。每個字幕組中的分工崗位大致相同,包括檔源、壓制、翻譯、校對、時間軸、特效和發布。
一集新劇發布後,先由「檔源」獲得該劇資源傳給「壓制」;壓制剪去資源里的廣告並將其壓縮大小後發給「翻譯」;「翻譯」將原有的英文字幕翻譯成中文,如無字幕則需要聽翻;「校對」負責修改並為翻譯稿潤色;「時間軸」將翻譯好的字幕製作成同步的字幕文件,需要精確到毫秒地契合劇中台詞出現的節點;「特效」調整字幕樣式,選擇與原視頻風格相近的字體與配色;「壓制/發布」將字幕文件嵌入劇集中,再對外發布出去。
在字幕界流行一個詞「爆肝」,指熬夜通宵做出字幕。海外電視劇晚上播出,第二天早上字幕組即發布配有中文字幕的劇集,又稱「熟肉」。做字幕需要比拼時效性,尤其是一些熱門劇集,最先發布字幕的翻譯效果最好,因為這可以為字幕組帶來更多的關注。
提及為何加入字幕組,頻率最高的回答是「都是因為愛」—— 翻譯字幕的經濟回報幾乎為零,忙起來的時候是真忙,而最大的成就感也只是譯者的名字會出現在片頭,被追劇的網民們看到。
2018:AI智能翻譯字幕+人工校對
如今,因為人工智慧翻譯技術的發展,人類或許又得以重塑巴別塔。
《聖經·舊約·創世記》第11章記載,當時人類聯合起來希望能夠建一座通往天堂的高塔;為了阻止人類的計劃,上帝讓人類說不同的語言,使人們無法互相溝通,計劃因此失敗。人類自此各散東西,世上也就出現了不同的語言和種族。
但在這個時代,或許不久的將來,你戴上耳機就能聽懂對面外國友人說的話;在視頻通話時,機器能自動識別你的語言環境並為你顯示相應的字幕。而在影視翻譯的世界裡,已經成為了現實。
今天,網易人工智慧事業部旗下的AI視頻翻譯產品「網易見外」已經能夠在用戶上傳視頻後直接自動生成中英雙語字幕了。同時,「網易見外」還與國內的人人影視字幕組、立青映畫字幕組、迪幻字幕組和松鼠字幕組等多家知名字幕組達成了合作夥伴關係。
人工智慧和字幕譯者,將共同致力於通過人工智慧技術,在高質量翻譯的基礎上提升效率。這種「AI聽翻+人工校對」的模式能夠快速、批量地製作視頻字幕,或將成為新的行業標配。在AI的助力下,譯者將有更多的時間來精細校對和潤色文字,成為翻譯內容傳播和情感表達的「匠人」。
人類的語言藝術,將因AI而變得更加絢爛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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