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要是能壯陽，也會被吃滅絕的

文/祥燎

一種麻雀似的小鳥，十三年時間居然從「無危」被吃成「極度瀕危」，比大熊貓還珍貴，不得不佩服中國人這一張嘴...

它就是黃胸鵐，俗稱「禾花雀」。

這種鳥不能人工飼養，是純正的野味，食客趨之若鶩。後來不知道誰傳出它有「滋補、壯陽」的功效，市場就徹底瘋了，一個個吃紅了眼。

難怪有人說，不論什麼動植物，你說它又丑又臭都沒事，千萬別說它能壯陽，蟑螂老鼠也惹不起這倆字。

平白無故地被人扣上「壯陽」大帽的禾花雀，只是路過中國去東南亞過冬，真沒想到中國過路費收得這麼狠，我都替它鬱悶。

1

禾花雀：我和麻雀沒啥區別啊！

上周，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把禾花雀的評級升級為「極危」。

其實要不是胸前有一撮黃毛，禾花雀和麻雀幾乎沒什麼區別。但在中國南方某些地區，它卻被稱為「天上人蔘」，被認為有「補腎壯陽」的功效。

食用禾花雀的歷史，據說可以追溯到清朝，但以前捕食的量不大，一直到八九十年代，市場對禾花雀的需求激增，大概是終於衣食無憂，該好好考慮那方面的事了。

在廣東佛山三水，從1992到1997年，每年都會舉辦一次禾花雀美食節，一次就能吃掉上萬隻禾花雀。

在1997年，政府禁止了禾花雀買賣，但黑市中的買賣從沒停止。

2000到2013年，僅媒體報道的查獲捕殺禾花雀的案例就有28宗，最多時，廣州和韶關查獲的被捕殺禾花雀數量多達10萬多隻。

禾花雀喜歡沿著灌叢、葦叢、農田等低矮植物飛行，鳥販就在田間架設鳥網。在平原地區，一片田地甚至能布上三四百張鳥網，綿延5公里。十幾年前，隨便掛一張鳥網，用長鉤子「哄」一下，就能抓到400多隻，但現在同樣一張網，兩三天才能捕到一隻。

它的身價，也實現暴漲，少則一隻四五十，多則幾百。

禾花雀多是在北方被捕，但在運往南方前，得先「催肥」，因為它們從更北的地方飛來，脂肪幾乎消耗沒了。育肥的飼料除了一些含油量較大的穀物，還會用到一種激素類藥物 「速達肥」。

為了保證品相，鳥販會拿個不透風的塑料袋，往裡塞百十隻禾花雀，紮上口子，把它們活活悶死。

然後再分袋，運往南方。

最後才到餐廳。因為違法，餐廳菜單上不會有禾花雀，但餐廳會以雜雀的名義或者以「荷葉」等名字代替禾花雀，把禾花雀賣給食客，而且在多數情況下，只有熟客才能吃到。

其實不止中國，尼泊爾、柬埔寨等國家也吃禾花雀，不過他們笨啊，居然沒發現禾花雀有壯陽功效，連炒作都不會。

同樣是雀，刀哥想起了以前把麻雀列入「四害」的時候，有些地方的人啥也不幹，整天敲鑼打鼓，說是要讓麻雀一直飛累死它，這樣就能消滅麻雀了。其實不用那麼麻煩，出個研究證明吃麻雀能生男孩，能壯陽就行了。

反正對於食客而言，「壯陽」「養生」這種事，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可惜動物們有口難辯：就算吃了我，你該不舉的還是不舉啊！

2

欲加之功效，何患無辭

中國的壯陽文化源遠流長，壯陽藥物的市場已有百億規模，但中國人更喜歡食補，和食補相比，化學藥物和中成藥的市場就有點小巫見大巫了。

中國人向來有「以形補形」的觀點，所以不管什麼鹿鞭、羊鞭、狗鞭、虎鞭，都是搶手貨。一旦遇上腎虛陽痿問題，就在家裡自製「動物鞭藥酒」，每天小酌兩杯，既能壯陽，還避免了西藥副作用，更不用去面對醫生了，一舉多得。

除了各種鞭，海參也是「以形補形」的好例子。海參市場龐大，在光緒年間，中國每年都要從東南亞進口海參。當時還沒有人工養殖，全靠東南亞漁民撈海參給中國人補腎。

清代周亮工的《閩小紀》就寫道：「人以腎為海，此種生北海鹹水中，色又黑，以滋腎水。人蔘像人，海參尤像男子勢，力不在參下。」

看到沒？「黑色」也能補腎！這不是周亮工瞎編的，是因為中醫一直有「逢黑補腎」的說法。

所以只要是黑顏色的食物，黑芝麻、黑米、淡菜、甚至黑木耳，也都被蓋了「壯陽」的戳。

就算形狀不像，顏色也不黑，但如果某種動物生性生猛，或者生活習性一雄多雌，那不用想，肯定也和那話兒有關係。

會「鑽」的穿山甲，「多妻制」的海狗，以及被吃到滅絕的中國犀牛，活該你們被吃。

更絕的是，如果有什麼食物有特殊氣味，能讓人發熱、興奮，也會被人認為能壯陽。貴的有人蔘、鹿茸，便宜的有蔥和韭菜，真是把社會各階層人民都照顧到了。

有這樣的文化做基礎，和「壯陽行業」有關的商家自然賺得盆滿缽滿。

壯陽植物能種就種，不能種就去挖，大不了把山掏空；壯陽動物能養就養，不能養就去打，大不了打到滅絕。

滅絕了也沒事，舊的壯陽食物倒下，還有新的壯陽食物站起來。瞅著哪種東西長得有那麼點意思，或者哪種動物戰鬥力強大，到時做點營銷，給它扣上「壯陽」的帽子就行了，象牙蚌就是個鮮活的例子。

畢竟，連成分和毛髮、指甲幾乎一樣的穿山甲鱗片都能被傳得神乎其神，還有什麼不能忽悠？

嫌上面那些都太累，還可以老老實實地做保健品。一條蛇、一根羊鞭才值多少錢？都不需要你泡得有多認真，往裡頭放點偉哥，然後忽悠客戶說這保健品里提取了多少動植物精華就好了，反正客戶喝了滿意才是王道。

最後正經說一下，從現代性學的角度來看，傳統社會中流傳的種種壯陽物基本都沒效果。有些食物或藥物可能有催情的作用，但也大都是自我暗示的結果。

可憐禾花雀，飛了幾千公里，擊敗了嚴酷的大自然，卻死於一些人的性無能。

3

相信自己，你沒那麼虛

其實縱觀全球，幾乎每個地方都有壯陽食物，但和我們相比，他們豈一個「弱爆」了得。

比如歐洲人，吃來吃去就是牡蠣、竹筍、松茸；印度人吃點肉蓯蓉、辣椒；韓國人吃點泥鰍...

而在中國，只要你有那閑心，絕對365天，天天不重樣。

對於刺激經濟，這也許是件好事。50-59歲年齡段的男人是壯陽購買主力，經濟實力強勁，在這方面還很捨得花錢。

但對一些物種，特別是野生動物，可能就是滅頂之災。雖然地球缺了誰都照轉，但人類所依賴的生態系統可是很脆弱的。吃了這一口，就把人類往滅絕道路上推了一把，想想壓力還是很大的...

在此，必須呼籲下更新《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三十年了，沒更新過一次，禾花雀都快被吃沒了，還只是個「三有」動物，和麻雀一個等級。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個人。相信自己，你沒那麼虛！真想吃，也別老惦記著野味，營養並沒高到哪去，還有各種病毒、寄生蟲，一個沒處理好吃進肚裡，真虛了。

比起吃吃吃，還是減肥、深蹲、鍛煉PC肌立竿見影。刀友們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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