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未知

1.

「顧軒，你有想過未來是什麼樣子嗎？」女孩拖著腮，眨巴著大眼睛，問身邊的男孩。

風沙呼嘯而過，灰敗的雲層壓得極低。半個城市被埋在土裡，殘垣斷壁撐起了倖存人類最後的家。

男孩趴在廢墟里，透過縫隙看向外面苟延殘喘的世界。

「未來…」他低聲呢喃，「是綠色的吧」

「是綠色的吧。」女孩同時重複。

男孩轉頭看了她一眼，女孩咯咯笑了起來：「你每次都這麼回答。」

「我只有這個回答。」男孩又看向外面，視線盯著灰濛濛的天空，好像能看得極遠。

「我爸爸去世前，就是這麼告訴我的。」

他手裡拽著一張殘破的地圖，上面有黑色的畫筆勾勒出的線。

「可是我連自己都找不到，還怎麼去找未來？」

2.

公元2057年，人類社會發展空前迅猛，無數尖端科技如湧泉般井噴。智能，未來，太空，這些曾幾何時看起來非常遙遠的辭彙一瞬間無限接近現實。

人總歸是一種不滿足的生物。這種不滿足催生了無數發明，不斷改善著人類自身的生活，實現著人類存活於世的價值，但與此同時也埋下了許多許多禍根。瘋狂發展的人類大多忘了地球是自己在茫茫宇宙中唯一的家，他們不停索取，不停消耗地球的各種資源。森林漸漸變成荒漠，江河慢慢堵塞乾枯，環境一天比一天糟糕，除人類外的許多生物一種接一種的滅絕。

偶爾有清醒者振臂高呼，但很快就被瘋狂的時代浪潮淹沒。

「這是進取的時代，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一步！！」他們揮舞著刀刃掠奪，卻說這都是饋贈。

於是大自然，終於給了人類頂厲害的懲罰。

公元2058年，龍捲風席捲城市，海嘯推平山峰，頭顱大小的冰雹從天而降，火山噴發的岩漿灌滿海洋。人類歷史上所見過的，所預想的或是超出預想的特大災害，在同一時間席捲全球。

在大自然的神威前，人類如渺小的螻蟻，倉皇地四處逃竄躲避，幾乎所有的科技成果都毀於一旦。

公元2060年，大災變進入尾聲，持續兩年的災難將地球戳地千瘡百孔，全球人口銳減，人類發展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創。後來倖存的人類將這段日子稱為——啟示錄。

顧軒就是在啟示錄結束那年出生的。

從他記事起，就沒有見過一天陽光。天空永遠是灰敗的，大地腐爛發黑，天上落下來的雨是淡藍色的，呼嘯而過的風是暗紅色的。直到父親教他識了字，看了以前的圖書，他才知道以前的地球有那麼多明媚的色彩，有各種千奇百怪的物種，天空可以藍的耀眼，大地可以孕育出糧食，雨能帶來生機，風能傳播生命。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他不止一次問過父親。

父親總是會笑出來，粗糙的大手摸上他的頭髮，說：「軒兒，你出生在了一個最好的時代。」

這哪裡是什麼好時代？顧軒無言。

父親卻不再說話，反而深深凝視著不遠處一處被碎石塵土掩埋的廢墟。

「我們以前一直在尋找所謂的未知，卻走上了錯誤的道路，他們不肯清醒，將事情越弄越糟。但現在不同，現在一切都成了未知，也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你信嗎軒兒，未來，一定是綠色的。」

後來顧軒才知道，他的父親，正是當年那批極少數的清醒者之一。

3.

顧軒十三歲那年，殘存的人類社會發生了一次變革。

曾經科技大行其道，世界上一切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但啟示錄的降臨好像摧毀了大部分人類的信仰。

人這種生物是不滿足的，同時又是脆弱的。他們度過了掙扎求生的階段，就會尋求讓自己更加安心的慰藉，科學不知所蹤，於是迷信大行其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各種各樣的神罰論悄悄在倖存者中流傳開來。不同的神論團體興起，聚集，互相影響又互相蠶食，發展，壯大。神論信徒越來越多，他們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拚命地順桿上爬，又如蝗蟲一般四散分布，將更多的人拉入教中。

不同人類聚集區，往往都分布著不同的教會，這些教會遵循不同的教義，掌握了話語權和實權，漸漸演變成了可以左右所在聚集區里倖存者生殺大權的龐然大物。

顧軒所在的聚集區亦沒有倖免，迷信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跟隨所謂的神職人員，每天做著祈禱，做著朝拜，信仰一個完全被別有用心之人杜撰出來的神。

而另一批神職人員則分散開來，挨家挨戶地上門「邀請」未加入的倖存者加入。

於是顧軒經常可以看到，平素溫和愛笑的父親，在面對這些神職人員時往往表現出了不小的戾氣與敵意。

在父親第五次將神職人員轟走之後，他終於忍不住。

「爸，為什麼你老是要趕走他們？」

父親沒有說話，只是趴在一塊桌子大的廢墟上，用筆在一張紙上塗塗畫畫。

「爸！你怎麼不說話。我覺得他們沒錯啊，這種情況下能有一個信仰，不是一件很令人安心的事情嗎？我覺得人類本來就是自作自受，啟示錄會發生，肯定不是什麼機緣巧合的事情…」

「你首先要明白什麼是信仰。」父親突然一改往日的溫和，語氣低沉，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蒼涼。

「要把一種東西奉為信仰，首先要尊敬它。」

畫筆在紙上描畫的吱吱聲不斷響起，父親語速緩慢，但堅定無比。

「人類確實是自作自受，這也不是什麼機緣巧合的事情。很多事情都有一個合理科學的解決方式，他們走錯了路，卻不在自身尋找問題，而把一切罪責歸於神罰。」

「這從根本上就是錯誤的！」

顧軒沒有看過父親這麼認真過，他一時間被噎住了，說不出話來，只是獃獃望著眼前這個男人。

父親頓了一下，畫完最後一筆，輕輕蓋上筆帽，然後將那張大紙仔細摺疊了起來。

他走到顧軒面前半蹲下，將疊好的紙張遞給他。

「對不起，是爸爸激動了。」

顧軒愣愣接過，紙的觸感光滑堅硬，能看出上面標識著不同的坐標地點。是一份地圖。

「人類生來就是不斷求索的生物，年輕的求知者老了，就會託付給更年輕的。」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探尋未知的路上奔波。」

「既是尋找未來，也是在尋找自己。」

「這是一條很孤獨的路，即使有時候知道全世界都出了錯，也要站出來與世界抗爭，成為那個領航者。」

父親看著顧軒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顧軒聽不懂，但生平第一次覺得，父親的眼眸清澈，卻深不見底。他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從來沒有見過實物的辭彙——星空。

「我曾經失敗過一次。」

「軒兒，爸爸知道這麼做，可能很自私，但我已經沒時間了。」

「這份圖紙，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它是打開未來的鑰匙。」

「爸爸老了，很多人都老了，所以這探尋的道路，終究是要交給年輕人的。」

「從今天起，就交給你了。」

4.

「未來的，鑰匙…」顧軒喃喃念著地圖頂端那幾個漂亮的行楷字，將思緒從遙遠處拉回。

砂礫不斷拍在他的防風鏡上，暗紅色的風將他的圍巾拉扯得獵獵作響。他將地圖塞進懷中，又一頭撲進呼嘯的風沙中。

父親是在說完那番話的隔年去世的。

在某一個很正常的清晨，十四歲的顧軒拉開擋風的帆布，就這麼看到了自己的父親被吊在不遠處的樓房廢墟上，歪著脖子，渾身被酸雨和風沙腐蝕得傷痕纍纍，早已失去了生息。

他忘了那一天是怎麼哭喊著將父親拽下來的，只記得遲遲到來的神職人員只是草草撇了父親的屍體一眼，然後不顧他的哀求勸阻，隨意裹了起來就運到了聚集區外的山谷丟棄。

他們對外宣稱父親是自殺。他們說，父親這種沒有信仰的異端，正是最好的反面例子。

那天的教團集會上，是躁動的，是狂熱的。神職人員的唾沫星子肉眼可見。

顧軒站在人群中，將地圖拽地緊緊的，手心被指甲掐出血來。

他徹底對這種扭曲的信仰死了心。

虛假的信仰不會讓事情有根本上的好轉。日子一天比一天更壞，於是有一些信徒開始動搖，求生的本能讓他們漸漸清醒過來。

教會意識到自己的統治出了問題，於是推行了更加殘酷且荒唐的政策——

「是的，事情沒有好轉！是因為諸神的余怒未消！」祭司大吼。

「我們需要的，是年輕處女的身體與靈魂作為祭品去平息諸神的怒火！」

滿十八歲的處女，就擁有被獻祭的資格。一開始有狂熱的女人自願為了信仰獻身。

一條一條生命不斷消逝，令人吃驚的是，惡劣的天氣竟然漸漸開始好轉，人們歡呼雀躍，對教會更加深信不疑。

就這麼過了四年。

達到資格的女性信徒終於被消耗光了，教會開始把目光投向了未入教的倖存者身上。

顧軒青梅竹馬的女孩首當其衝。

女孩被強行抓走那天，哭喊聲幾乎要撕裂人的耳膜，但許多人只是沉默地看著，眼神空洞，表情冷漠。誰也沒有發現，那個總是喜歡眺望遠方，手上總會拿著一份老地圖的奇怪少年也同時失了蹤。

準備獻祭大概要一個月的時間，顧軒還沒有完全準備妥當，但他經受不起再失去生命中另一個人的代價。

他一頭扎進茫茫黑暗中，逆著風沙，頂著酸雨，朝著父親所說的未知走去。

這也許是最後的希望。

5.

顧軒忘了自己到底走了多長的路，也忘了自己跌倒了多少次。

前方是無盡的黑，天空暗沉的雲層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不停地走著，終於走到了父親時常眺望地那大片廢墟前。

那倒在地上破爛不堪的，好像是塊銘牌，顧軒走過去擦了擦，依稀可以看到「東」一個字。

「未來的鑰匙…」

父親的話在腦海中浮現出來，顧軒咬咬牙，從背後拿出摺疊鏟，狠狠戳進了腳下的泥土瓦礫中。

這一挖就是好幾天，等到最後一片廢墟轟然坍塌時，顧軒已經累得癱在地上幾乎動彈不得。

廢墟後面露出了一個漆黑的洞口，風不斷灌入，發出奇異的嗚鳴。

「尋找未來，也是在尋找自己。」

「這是一條孤獨的路。」

「…成為那個領航者！」

顧軒半撐起身子，一下一下慢慢地往洞口爬去。

6.

女孩站在高高的石台上，下面是熙熙攘攘的圍觀群眾。群眾前露出一大片空地，高台就這麼聳立在中央。

教會的祭司穿著長袍，雙手疊在胸前，正在大聲吟詠著給諸神的讚歌。

這一個月來，女孩作為祭品，受到了嚴密的保護。這或許是她出生以來受到的規格最好的待遇，但她一點情緒都沒有。

出生在劫後餘生的時代，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躲過了天災，竟然躲不過人禍。

冷冽的風吹在她的臉上，將她的長髮揚起，她愣愣地四顧底下黑壓壓的人群，試圖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但那個身影就彷彿空氣一般，從她被抓之後就消失不見。

「老天保佑，你千萬不要出事。」女孩喃喃自語。

祭司唱完頌歌，回頭看了女孩一眼，清了清嗓子。

「那麼，現在吉時已到，我宣布，獻祭，正式開…」祭司伸開雙臂，話音未落，卻聽到遠處城牆上的教會人員一陣嘩然。

嘩然聲越來越大，還伴隨著驚慌失措地吶喊，守城的教會人員遠遠朝著這兒呼喊著什麼，祭司聽不到。但群眾已經開始騷亂起來，他們面面相覷，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紛紛邁開腳步往門口的城牆跑去。

祭司氣的渾身發抖，他隨著人潮，急匆匆往城牆那兒趕去。他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竟敢來打擾這麼神聖的獻祭。

他在教會人員的擁護上爬上城牆，往外望出去的第一眼，他就愣住了。

祭司已經忘了，到底有多少年，沒有看過這種顏色。從啟示錄後，這種代表生命與希望的色彩，好像就伴隨著上一個世界完全消失殆盡。

綠色，那是如浪潮一般的綠色。

「天啊，那個，到底是什麼？」他不由自主地問出聲來。

極遠處的天邊，漫天的塵沙掀起，好像海嘯，又好像風暴。在塵沙前方，一個黑色的物體由遠及近飛快地疾馳而來。它一路開來，身後竟然源源不斷生長出了鋪天蓋地的...

「樹…花…草…」人群中有年長者難以置信地說道。

草原鋪滿大地，蒼天樹木拔地而起，風沙涌動著，漸漸變得清澈明晰。一條綠色的路就這麼隨著那個黑色物體的移動，源源不斷地生長出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祭司咆哮了起來。

「是車？是車！！！」有人喊了出來。

「怎麼可能會有車！現在這個時代…沒有車！！」祭司失聲尖叫。

引擎的怒吼聲發出一陣咆哮，好像滅絕了很久的虎嘯山林。

那本應該成為歷史的東西疾馳而出，輪胎在發黑的土地上摩擦出巨大的刺響。白色的流線型車身反射出綠油油的光芒。車前颱風型的車標醒目無比。

整輛車就好像一個風眼，攜著巨大的綠色風暴，朝聚集地席捲而來。

人群被風吹得睜不開眼，好像大風過境一般，車子乘風而起，從城牆上空一躍而過，直直朝著女孩飛馳而去。

「吱——」車在女孩面前漂亮地甩了個尾停下。

一切突然安靜了下來。

「災難肆虐，人禍橫行，這個世界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一把堅定的聲音從車內傳出，響徹整個聚集地。

女孩聽到這把熟悉的聲音，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

「你這是對神的褻瀆！！」祭司怒吼道。

「人類曾經擁有科技，曾經創造科技，後來卻因科技毀滅，於是將科技打入深淵。」

「可是你們想想，事實真的是這樣的嗎？」神秘的聲音說道。

圍觀的倖存者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應該作何表示。教團的成員紛紛想要接近那輛神秘的車子，但只要一走近，就會被勁風推開。

「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在做什麼，我到底為何存在這個世界上。」

「我一度以為這個世界是沒有未來的。而我自己也不知道何去何從。」

「但直到我父親死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有些東西，是身處什麼環境下都磨滅不了的。」

車子猛地原地漂移了起來，無數光幕從車子中彈出，是火箭，是飛機，是磁懸浮高鐵，是許許多多的曾經最高科技結晶的產物。

最終光幕定格在一輛車子上，赫然跟底下這輛神秘的來車一模一樣。

「這輛車，就是曾經的我們。看看外面的世界，停止追求停止求索，換來的就是無盡的蕭瑟與荒蕪。」

聲音說到這裡，陡然增大了幾分：「你們每天在這裡苟延殘喘，連自我都迷失，真的覺得只是你們想要的生活嗎！」

人群一陣騷動，有些年輕人開始躁動不安了起來。

「給我毀了它！！」祭司歇斯底里地大叫著。

「毀了我？」神秘聲音哈哈大笑起來。

引擎聲一聲接一聲的響起，遠處如同萬馬奔騰一般，無數輛造型先進的汽車疾馳而來。

「這…這是？」

「這就是未來！」

那些車越開越近，流線型的車身反射著灰濛濛的光，車座空無一人，駕駛座的方向盤卻不斷自己操控著。

「智能引領世界，科技打破荒蕪！這才是我們應該有的未來！」

一輛接一輛的車子闖入聚集地，默默停在那輛車子的周圍。車前的標誌顯眼無比，閃耀著純白的光芒。

「東風日產？」人群中有人喃喃說道。

繼而，開始不斷有人邁開腳步，他們靠近了離自己最近的汽車，打量著，撫摸著，然後坐進了車內。

祭司臉色絕望而無助，卻不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上車。我會帶你找到你真正的自己。」聲音對著女孩說道。

女孩面前那輛車的車門自動打開，但令人吃驚的是，車裡竟然空無一人。

顧軒看著眼前女孩的臉，手還是難以置信地觸摸著腦袋上的頭盔。

遠程虛擬現實操控技術，也就是啟示錄之前被運用廣泛的VR技術。顧軒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真的可以碰到已成傳說的東西。

「顧軒，是你嗎？」

「是我。快上車。」

「你哪裡找來的車？」

「這就是父親告訴我的，通往未來的鑰匙。」

女孩上了車，這才發現顧軒並不在車裡。

「顧軒，你在哪？我怎麼看不到你。」

遠在千里之外的顧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微微扯過臉看了看牆壁上落筆蒼勁的「東風日產」四個大字，一邊輕輕說道：

「我在未來。」

後記：

因為未知，所以突破！在未知中思考，在思考中成長！在不遠的未來，智能與科技會成為世界的主旋律。2016年於我們來說，是科技元年，而2017，更將是科技爆發的一年。如故事中提到，在這些科技熱點背後，太多未來的不確定因素潮湧般襲來，年青人作為未來的主人，有了更多未知的思考空間。

2017年,東風日產攜手鳳凰網「尋找未知的自己」第三季已經全面啟動。項目旨在圍繞社會熱議的 「虛擬現實「、「人工智慧」、「未來世界」等話題，號召青年群體大膽創想，突破?洞見智能未來。東風日產堅持與年青群體一尋科技爆炸對青年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的改變提升，提供一個舞台和機會，讓青年擁抱未來，關注科技，發現自己更多未知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