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鄉愁話豐樂之二：傳說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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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傳說探討

話說豐樂在很久以前，這裡是一片汪洋，素有東起洪山（豐樂洪山寺），西至羅山（胡集羅山坡）之說。那時有個惡煞名叫王遠章在洪山寺渡口擺渡。他使用一根幾丈之長，茶碗口徑粗的實心鐵篙，常幹些勒索民財殺人越貨的勾當。一天，戰神李存孝喬裝一位富商來到渡口。只見惡煞王遠章把那根鐵篙像挽纜繩一樣盤放在船艙里，自己躺在船頭上閉目養神，等待著上鉤的渡客。李存孝上前打個招呼，要求過渡。王遠章見李存孝是個富商，便起歹心，叫他交出金銀各四百兩方能過渡。李指責他敲詐勒索，王哈哈大笑，指著盤絞在一起的鐵篙對李恐嚇道：「只要你把這盤在一起的鐵篙拽直，送你過渡分文不取，否則取你性命！」「此話當真？」。只見李存孝左手提起盤在一起的鐵篙，右手抓住鐵篙的一端，舒展神臂，輕輕地把盤在一起的鐵篙一圈一圈地拽直，並比原來增長了兩尺，隨手把鐵篙扔在一邊。王遠章見狀，大驚失色。慌忙搶起鐵篙，想來個先發制人，直取李存孝。李縱身一躍，跳出圈外，亮出寶劍迎戰，幾個回合將王的鐵篙斬斷為幾截。此時，王遠章已無鬥志，丟下手中的半截鐵篙，踏著江浪向西岸逃命。王上岸至羅山坡，腳上的鞋子早已被風浪濺濕。且說李存孝見王遠章從江上逃命，迅速從東岸飛奔而來，上岸時腳上卻無半點風浪濺濕的痕迹。王遠章見狀自知在劫難逃，抽出隨身腰刀，自刎而亡。李存孝行仁義之舉，將王遠章的屍體埋在羅山坡。

可是除掉人禍，然天災未消。在這片汪洋的水域里，洪水泛濫，水怪鬼蜮橫行，時常危害兩岸生靈。人們燒香拜佛，祈禱上天拯救這苦難的世界。

不知過了幾世幾劫，一天從遠方飛來一隻美麗的鳳凰，在空中扶搖盤旋。當它飛到如今胡集轉斗灣的地方，轉過頭來向東飛去，降落在現在的豐樂鎮上棲息。霎時洪水退去，河床變窄，漢江東西兩邊隆起平坦的桑田。後來人們把漢江西邊鳳凰轉頭的地方取名轉頭彎（今稱轉斗灣），東邊鳳凰降落棲息的地方叫「鳳落」。後來演變為「豐樂」。

究竟稱之謂「豐樂」還是「鳳落」，我們不妨對此作一些探討。

鳳凰是我國傳說中的神鳥。先秦時期的著作《尚書.益稷》載有「《簫韶》九成.鳳凰來儀」之經典成語故事。是說虞舜時期的宮庭樂章演湊到九成，鳳凰降臨隨樂聲翩翩起舞，彰顯祥瑞之兆。後多以此引典、延伸故事。如西漢文學家劉向編纂《列仙傳》撰有秦穆公之女弄玉吹簫跨鳳的故事；歷史小說《東周列國志》第四十七回把弄玉吹簫跨鳳的故事描繪得更是栩栩如生；古典名著小說《紅樓夢》第十七回敘述賈寶玉為林黛玉在大觀園裡的住處題額為「有鳳來儀」等，均是對鳳凰的一種崇拜精神和對美好生活的追求與嚮往。而楚國人對鳳凰更是崇敬至尊，並多以鳳凰為圖騰。那麼鍾祥之豐樂正置荊楚腹地，寓意「鳳落」尚在情理之中。遺憾的是只是人們的口語相傳，並沒有正式定名傳承下來，究竟是何原因，現已無法考證。不過筆者認為「鳳落」屬中性詞語，褒貶難定。這也有可能是沒有被傳承下來的原因之一。如小說《三國演義》第六十三回描寫鳳雛龐統隕落於「落鳳坡」便是一例。

而「豐樂」詞意較廣，既可用作地名又可用作其他產業名稱。一九八四年七月上海地圖出版社第五次印刷，出版發行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分省地圖集》。圖中顯示豐樂的地名或河流全國達六省七處之多，涉及的省份是黑龍江、福建、湖北、貴州、安徽、河南。

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大雅.旱麓》里首兩句：「瞻彼旱麓，榛楛濟濟」。東漢經學家鄭玄為《毛詩》（註：我國現存『詩經』系西漢時毛亨.毛萇編注，早期的魯、齊、韓三家『詩』俱佚）作箋時，對《旱麓》首兩句解注為「林木茂盛者，得山雲雨之潤澤也。喻周邦之民獨豐樂者，被其君德教」。此後，凡描述豐裕富庶和樂之地多見「豐樂」二字。如：東晉佛學大師法顯在《佛國記》里記載我國新疆和田（古稱于闐）時「在道一月五日，得到于闐。其國豐樂，人民殷盛，盡皆奉法，以法相娛」；北宋文學家歐陽修撰有《豐樂亭記》；南宋詩人陸遊《南唐書.列祖本紀》「江淮間連年豐樂，兵食盈溢」；小說《三國演義》第三十二回描述袁譚謀士辛評之弟辛毗，遊說曹操先擊袁尚緩伐劉表獻言：「不此之圖，而伐荊州；荊州豐樂之地，國和民順，未可動搖」等。特別是官方認定的地誌文獻《大明一統志》作了極為明確的記載「豐樂河灌田甚廣，歲賴以豐，故名」。所以，「豐樂」不但名正言順，而且雅俗並存，讀起來朗朗上口，這正是豐樂具有更加寬廣的生命力之所在。

在歷史的長河中，豐樂經歷了漫長而曲折的歷程，古時候這裡曾是一座美麗的城廓。據說東漢時有位王爺分封至此，後來病歿，葬於此地。那王爺的墓地被後人稱之為「葬王崗」，在豐樂鎮太河村六組境內。由於日長月久，漢江及豐樂河河床上漲，原舊址城廓被沖積的泥土漸漸掩埋，那王爺的墓地自然也被掩埋了。

古時候豐樂的水運很發達，往來船隻很多，常在此停泊裝卸貨物，太河村一組有個地方叫何家港，傳說曾是當年船隻停泊的港口之一。有一年，一家運鹽的商船過境豐樂，突遇狂風暴雨，山洪暴發河水猛漲。為避風浪這艘商船便拋錨在洪山寺附近，等待風浪停息再起錨前行。可是午夜過後，雨住風停，洪水速速離去。到了第二天天亮這運鹽的商船被擱置在沖積的泥土中，再也無法下水航行了。因此這個地方被稱之為「擱鹽」，在豐樂鎮邢台村境內。至於那鹽商的命運如何，現無法考證，但此地經過那場突如其來的洪水過後，成了沃土千畝的良田，人們在此種莊稼植果樹，過上了瓜果飄香豐衣足食的好光景，因此便將「擱鹽」更名為「果園」了。

少時在校園裡流傳著這樣一首童謠迷語字，說是先輩們祖傳下來的。那童謠道：「高高山上一蔸草，左也攪、右也攪，中間有位元大嫂。左亦長、右亦長，中間有個馬兒郎。心作底，月作旁，打個金鉤掛衣裳」。這個字是這樣寫的，

。漢語字典里沒有，念（pa葩）。釋義有二：一說江河灘涂，一說村野人家。本人認為二者兼而有之。這是因為豐樂平原地域廣闊，多為漢江泥沙沖積而成，古代開墾的很少稱之為灘涂。另一個原因，南方很多地方的方言把家念成（ga嘎），現在豐樂豐嶺村以南楊集潞市一帶的鄉村老人仍然把家念成（ga嘎），也許豐樂的祖先們原來就把家念成（pa葩），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由（pa葩）訛變為（ga嘎）了。在推廣普通話的今天當然要念成（jia）了。其實我國漢字講究字畫同源，此迷語並非單純表述一字，而是描繪的一幅村野畫圖。那麼就讓我們對這段迷語的文字作一下解析吧。「高高山」即東邊的丘陵山崗，「草」即豐樂寬廣地域的茂密植被。元字兩邊的攪絲旁即是絲線，「元」即「艷」的諧音，「元大嫂」就是艷大嫂，展現在人們眼前的是一位艷麗的婦人在織布機上左右拋梭的織女畫面。左右兩邊的「長」和中間的「馬兒郎」即男子在田間里來回耕種的繁忙情景。「心作底」即為男女心心相印，萬般出於心田。「月作旁」月亮代表女性，金鉤就是「戈」，代表男子狩獵和防衛的武器。由此可見：在曠野的天地間，女子在家紡紗織布，男子在外拓荒種地狩獵的祥和景象。說明當時的豐樂人民渡過了一段相當長的平易和樂的農耕文化歷史時期。

史上記載：明世宗嘉靖皇帝朱厚熜的母親蔣氏，系北京中兵馬指揮使蔣敩之女，出生於北京大興。1493年與朱厚熜父親朱祐杬成親，1494年隨朱祐杬就藩安陸（今鍾祥），朱祐杬封為興王。明正德十六年（公元1521年）武宗皇帝朱厚照駕崩，無子承嗣。按祖訓「兄終弟及」，朱厚熜奉詔進京繼承皇位。後來追封其父朱祐杬為睿宗皇帝，其母蔣氏為孝獻皇后。

可是在豐樂地區卻流傳著蔣皇后——豐樂人稱之為蔣娘娘的另類神話故事。在豐樂東邊的丘陵地帶，有一個地方名叫千工盪，亦說千花盪。現屬長壽青河六組所在地。千工（花）盪目前是一處長約三千米，寬約三四百米左右的濕地。在濕地南端的西面水中央，有一塊面積不大凸起的渚地，現在上面被當地農民栽植了樹木，傳說是蔣娘娘曾在此居住過的地方。這個水中渚地蔣娘娘少年居住時，可隨著水位的漲落上升與下降，無論是乾旱年景還是山洪暴發，始終與水平面保持一定的高度。

筆者帶著濃厚的興趣，於2016年夏天在熟人的帶領下，到實地察看了千工（花）盪，並採訪了當地蔣姓氏族的老人。一位名叫蔣傳貴，男、81歲；另一位叫王鳳英，女、90歲，是蔣氏家族的高齡媳婦。據他們講，有關蔣娘娘的故事，也是聽先輩老人們口傳下來的。他們所敘述的情節同筆者小時候聽老人們所講的大同小異，本人只不過作了一些語言順序上的文字整理。

相傳五百年前，在千工盪這個地方住著一些蔣姓人家，其中有一戶貧窮人家的女兒，生得十分醜陋，常受人歧視。由於家道貧困，長大後被父母送到同姓的一戶富裕人家放養雞、鵝、鴨。這戶富裕人家把她送到千工盪水中央的渚地上，搭個草棚，放些糧食和簡陋的日常用具，飲食起居由她自理。就這樣從春夏到秋冬，日子一天一天地熬著過。眼看糧食就要吃完了，一天早上，丑姑娘正在犯愁時，忽然在外圍的西北岸邊，一棵靠岸邊的高大的垂柳旁，從水裡面泛起一個木盆，裡面裝著熱水與毛巾，飄飄來到丑姑娘居住的渚地旁邊。她喜出望外，上前端取木盆，洗過熱水臉，便把毛巾裝在盆里放進水裡，剎時木盆便不見了。過不多時，又從原來那個地方飄來一盆裡面分別用碗碟裝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她又驚又喜，取出飯菜用餐後，仍把碗碟裝進盆里放在水裡不見了。自此以後，一日三餐天天如此。這姑娘長相雖然醜陋，然而天資聰穎，知是上天佑護自己，於是作歌而唱：「楊柳葉兒青，楊柳葉兒黃。四季我居水中央，皇上選我當娘娘。」歌聲悠揚悅耳，在水面上隨風蕩漾，飛向四方。人們聞聽後紛紛好奇地來看，原來是個頭上長滿禿斑，臉上布滿麻點放養家禽的醜陋姑娘在信口開河。大家嘲笑她痴人說夢，以後再也無人理會了。

話說當年睿宗皇上，在一個春夏之交，巡遊南下，一日行至安陸府。晚上在府中歇息。俄爾，一位道長來訪。那道長行過大禮，告曰皇上：「安陸州府城北六十華里之處，有一個貌若天仙能歌善舞的絕色女子，便是陛下今後的皇后娘娘。望陛下派人訪之，切記、切記！」皇上見這道長仙骨不凡，便知有些來歷，且要上前討教個究竟。不料那仙道卻說早已應道友相約，即刻一同雲遊名川大山，不可久留，然天機不可泄露，便揖手飄然而去。皇上追之不及，猛然從夢中驚醒，早己是午夜時分。

第二天天剛亮，皇上招見軍師謀臣，告曰夢中之事。軍師掐指一算：安陸州府城北六十里處，有一個地方名曰千工盪，那裡山明水秀，必出貴人，陛下可在那裡設點選妃，凡妙齡未婚女子便可參選。皇上龍顏大喜，即令大臣寫下召示張貼各處。大致內容為：當今皇上選妃，凡民間未婚女子，於某年某月某日送到城北千工盪的地方屆時候選。

到了選妃那天，風和日麗，乾坤朗朗。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以及普通人家有姿色的妙齡女子，前來彙集一堂。皇親大臣在地方官員和鄉紳的陪同下，在千工盪一戶富家人門前升起帷帳，對前來參選女子一一過目篩選。幾輪甄別過後，未見德才貌俱全者，皇親大臣十分掃興。正當一籌莫展時，忽然從千工盪水中傳來清澈嘹亮的歌聲：「楊柳葉兒青，楊柳葉兒黃。四季我居水中，皇上選我當娘娘。」大臣聞聽到這天簌之音，忙問地方官員及鄉紳：「此歌何人所唱？」鄉紳答曰：「是個禿頭麻臉尺長大腳，放養家禽的醜陋女子在信口雌黃，大人不必在意。」「不妨帶她前來。」皇親大臣帶有一線希望的命令道。鄉紳遵命，叫人把她帶來。

卻說這放養家禽禿頭麻臉的醜陋女子，剛被人帶到帷帳門前，突然天空烏雲密布，一聲驚雷乍響，震掉了她頭上的禿斑，一陣大風驟起，吹沒了她臉上的麻點，風力推她踉蹌兩步，褪掉了腳上的尺長套鞋。即刻風停雲散天晴。此時，昔日醜陋的女子瞬間變成了一位滿頭秀髮飄逸，金蓮步履翩翩，明眸皓齒，花容月貌，風姿綽約如同仙女降至人間。大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原來姑娘頭上所謂的禿斑和麻臉，其實是一個閃閃發光的寶貝銀碗和面罩戴在頭上。因凡眼無珠，誤認為是禿頭麻臉。也是天神佑護，讓姑娘守身如玉。於是皇親們大喜過望，令人墊下石磴，扶娘娘上馬啟程。因此在千工盪有上馬磴下馬石之說。

由於陸路行走艱辛，為了讓娘娘少受顛簸勞頓，由此轉向西行，入漢水乘船走水路向安陸州府竟發，擇日進京行婚禮大典。當蔣娘娘一行人等行至豐樂平原湖區地段，路過一條溪溝，上面鋪著青石板，名曰越溝橋。因青石橋狹窄，人們擔心娘娘安危，讓娘娘下馬由人扶她步行走過石橋，隨後再把馬匹牽過來，重新扶娘娘上馬前行。後來人們為了記念蔣娘娘步行越溝石橋，工匠藝人在石橋上雕刻娘娘留下的足跡，多年尚存，直到20世紀70年代，越溝橋改修大道，才面目全非。

故事完結之時，有人會問為什麼故事中的蔣娘娘原來居住的地方有千工盪和千花盪兩種不同的說法？據當地人講：千工盪雖接天地之靈秀，但部分地段系人工開鑿，每年維修人工需用千個以上，故名「千工盪」。因皇上在此地選妃，眾多如花似玉的女子在此爭芳鬥豔，常言道：女人如花，因此也稱「千花盪」。還有一說，蔣娘娘當年在水中渚地上居住，仿照四季開放的各種花形，綉了有近千朵的精巧針黹手工工藝，因而稱為「千花盪」。總之，不論是叫千工盪還是稱千花盪，傳說中的蔣娘娘就是出生在這個地方。

那麼還有一問：為什麼此地流傳著這樣穿越時空的神話故事呢？筆者認為：其一，嘉靖皇帝的父親朱祐杬在安陸（今鍾祥）做過多年的藩王，蔣娘娘隨夫入住興王府，必從娘家帶些親人和家奴至此。後來朱厚熜繼承皇位後，追封母親為孝獻皇后，母以子為貴，那時蔣氏皇親會有更多的人投奔而來。在當時的條件下，皇上極有可能將這些遠房皇親們分封到千工盪這個地方安居樂業。因受此恩澤，蔣氏後人為了讓蔣娘娘垂名青史，故而描繪出這段奇妙的神話故事。那麼，如今千工盪周圍居住的蔣姓人家是否屬於蔣娘娘娘家的後裔呢？那只有藉助於現代科學DNA技術才能揭曉。其二，也是由於當年豐樂地域寬廣，鍾靈毓秀。山美、水美、人美、人愛美。大美山水，大美情懷！方能編織出母儀天下的蔣娘娘華麗轉身美麗感人的神話傳說。如今蔣娘娘（孝獻皇后）與睿宗皇帝長眠在鍾祥明顯陵。明顯陵2000年11月30日被聯合國科教文組織批准列入《世界遺產名錄》，蜚聲海內外，供世人瞻仰。

當然，豐樂還有很多的歷史和文化秘密，值得探索。需要更加廣泛更加深層次地挖掘，筆者只不過拋此一磚，希望能夠引出更多更好的玉來。親愛的讀者朋友，您若對豐樂興緻不減，請您繼續閱覽本文作者《話豐樂》的第三章節：劫難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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