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病房裡的那些事:與我有過生死之交的那些病友!

人生中總會碰到一些特別的緣分,比如大學裡的室友,軍營里的戰友,醫院裡的病友。

老胡家住河北承德的一個山村,五十多歲,得的是胃癌。我到放療科的時候老胡已經做了十幾次。他放療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左右,一般我到病房開始準備前後他治療結束回病房。他的愛人陪著,話不多,照顧老胡很貼切,他們在醫院旁邊的小區租了房子,吃的東西在那自己做好,每頓給老胡送。老胡是胃上的問題,放療反應大,胃口很差,吃不下東西,胡嫂做好了飯拿到醫院,老胡說一句不想吃,她只能放在床頭,默默地看著老胡。我就鼓勵他:老胡,為了你愛人,吃!人家倖幸苦苦做好拎過來容易嗎?

老胡就使勁吃一點。有時候實在吃不下去,就吃蛋白粉。老胡常常羨慕我胃口好,他說:"兄弟呀,不是我不吃,實在是吃不下去啊。"我說:「放療都不怕,還怕吃東西嗎?」我後來了解到,他們那裡以前山清水秀,村民種地養豬,後來因為開礦,村民開始富裕起來,但隨著污染越來越嚴重,這幾年得癌症的人越來越多,用他們的話說,村

子里的人在腫瘤醫院旁邊租房子的人就沒斷過,腫瘤醫院簡直成了村裡的「北京辦事處」了。當時就有好幾個住院的,相互倒是也有個照應。老胡是我碰到的第一個病友,後來治療效果很好,和其他病友一樣,到現在我們還偶爾聯繫,相互鼓勵。

老高是一個老北京,五十歲左右,住在老城裡,豁達、開朗、熱心。他得的就是直腸癌,前一陣子剛剛做了手術,所以他就住在醫院,不方便來回跑。

人如其名,老高個子很高,平常手裡拿著兩個核桃,在樓道里走來走去,跟人聊天,是我們的「政委」。他每天準時坐浴,所以一到點就見他拎著兩個熱水瓶去打開水。有時候他的家屬來,他還是自己打水。「自己能幹的事自己干,鍛煉鍛煉。」他說。

老王是一個傢具公司的老闆,住在丰台,四十多歲,直腸癌。老王很堅強,很有主見。自從查出來得病以後,戒酒戒煙,每天主食只吃粗糧野菜糰子。他基本不住在醫院,每天來,放療好了就走。

老薛是內蒙古烏蘭察布的,接近五十,直腸癌。我在前面"金晶教授"那篇裡面寫到過他治拉肚子的事情。老薛治療完成回內蒙之後,每三個月來北京複查一次。問他情況,他說終於又可以吃羊肉了!

還有一個病友,是通州的一個幹部,五十多歲,是鼻癌。他來的時候我已經快出院了。家屬、司機好幾個人送他來的。「就是鼻子過敏有點堵,沒想到會是癌症。」他覺得有一點突然。

女病友馬姐,五十左右,北京第二外語學院的,愛開玩笑,給我們很多快樂。她得的是直腸癌。她憋尿困難,常常跟我們商量調順序,我們都儘力滿足她。有時候其他病友要調順序,不好意思說,她也幫著溝通。

有一天從郊區醫院轉過來一個病友小李,三十左右的年輕人,因為拉肚子發現,在郊區醫院最早診斷是大腸癌,做手術時打開以後才發現是淋巴癌,轉到了東腫瘤繼續治療。我想起前幾年有一個上海的朋友老紀也是出現過這種情況,看來淋巴癌的隱蔽性很大,很容易誤診啊。

最難忘我們大家的「呂哥」,他也是直腸癌,已經八十四歲了,無錫人,和孩子住在朝陽。「呂哥」以前是教師,他知識淵博,風度翩翩。說到生病,他非常豁達。「這個病討厭。前幾年心臟出了一次毛病,那次要是走了就好了,利利落落。現在這麼大年紀了,查出來不治嘛,孩子們接受不了,治嘛,我這麼大年紀了,也是麻煩。」他用帶著江南口音的普通話跟我們聊。可能是因為年齡的關係,「呂哥」的喝水量在我們中間定得最少,晚上他又不回家住,放療時每次有人要提前調順序,他就說你們先你們先,我不著急。德高望重的「呂哥」,是我們大家公認的精神偶像。

在那段特殊的時期,病友們結下了特殊的友誼,也算是一種「生死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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