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夜姬物語》影評：古時代的生命啟示錄

今天看了這部2013年的日本電影，故事源於日本的古老傳說《竹取物語》，高畑勛執導。故事其實與一般神話傳說沒有太大區別，被月宮罰下凡間的輝夜姬，在竹林里被一個砍竹子的老伯撿到，由這對老夫婦撫養長大。輝夜姬像竹筍一樣迅速成長，沒過多久，就會爬，會走，會說話，也與一群山裡的孩子成了好朋友，更與舍丸結下青梅竹馬的情誼。

這是故事的梗概，也是整個故事走向的鋪墊。後來的事情，都是這兩種生活模式帶來的反思，這種反思是非常深入的，因為兩者細節都很真實都很具體，都不可否定，所以才讓接下來的討論讓人不能簡單去批判什麼，反而要去認識自己的生命意義。

禮儀，尊榮，合乎身份，這些詞代表什麼？電影中，輝夜姬為了要成為公主，必須坐有坐姿，站有站姿，挺直腰板，小步移動，必須要會寫字，會彈琴。這些沒什麼不對，與我們對富貴接觸的教養與矜持的想像十分一致。然而，拔掉眉毛，牙齒染黑，我們驀然感到一種突兀感和荒誕感，這人為的專屬於某一階層的特殊權利，其實真的本身有優越性嗎？還是，為了體現區分，可以任由這種儀式感蓋過了自然人性？恐怕答案不樂觀。

儀式感是人為的，而且曾經或者現在，一旦成為趨勢，就會代替人的需求本身。這是這個片子帶來的第一層思考。

電影中輝夜姬由自由自在的竹林生活，到複雜規矩的帝都豪庭生活，這種變化是電影中輝夜姬性格變化的主要原因。但是，這可以選擇嗎？我的意思是，她是否真的存在選擇竹林生活的自由？不，一切都是沒有選擇的，她必然要走向更複雜的世界，就像人人都得從不懂事的孩子長大成為承擔責任的大人一樣。竹林生活是一種各個條件都不考慮的幻象，不需要考慮生存，不需要負擔別人的命運，無病無災，其實似乎大多數人幼年時光都是這樣的，those good old days. 但，即使她一輩子不離開竹林，竹林也會在她成熟的那一刻變得面目猙獰起來，快點起床去砍竹子吧，起床去做飯吧，打掃衛生去吧，去田裡忙活吧，餵養孩子吧，洗衣服吧。是的，這個世界從來如此，成年人的生活空間處處都是責任與負擔。輝夜姬在京都的豪宅里反覆思念竹林，那是因為她並沒有真的身在竹林，也並沒有真的和舍丸哥哥在一起生活，不然，她會發現那是一種更糟的情況，不僅精神幻象一擊即碎，連生活也會成為拖垮一個人的重擔。

我們從來都生活在重力無處躲避的世界裡，我們都需要去適應這個世界，它肯定沒有幻象中的那麼輕鬆，但在每一種可能下，我們都回不去，我們必須要成長。這是這個片子帶來的第二層思考。

我一直傾向於把最後輝夜姬升天回月宮的情節理解為一個人的死亡是不可逆的。無論輝夜姬多麼不願意，多麼留戀她所生活的這個人間，也無論她的親人如何挽留（電影中造員外築起了圍牆，搭起了攻擊月宮的人的弓箭台），都無濟於事。輝夜姬在最後一刻的感悟是『原來，我生下來就是為了活著』

我們每一個人生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活著』。這是最樸素的生命意義，但是我們幾乎沒有人會認為這個是什麼重大的意義，因為我們總是擁有很多的時間，總覺得人生還很長，總想找出除了活著之外更有區分感的意義。許多的憂愁困苦，其實來源於此，我們生而為凡人，卻不想只做一個滿足於活著的狀態，想去賦予，想去定義。有些最後成了悲觀主義的人，是因為忘記了這個大前提，人生幾十年，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體驗而已，體驗活著的感覺，真的很簡單。

我們都有單一的不可逆的生命，這個過程很容易被忽略，如果自覺自身生活過於沉重，請回歸這個最原始的定義。這是這個片子帶來的第三層思考。

總體來說，這是一個很認真在講故事的電影，每一幀畫面很美，主題曲也美，它不像在講某一個社會命題，它好像在訴說古時代的智慧，很溫婉，也很雋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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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看地址：【吉卜力新作】《輝夜姬物語》【中日雙語】【日本 2013】【720P】

此文首發於我的公眾號『大魔王的後花園』《輝夜姬物語》影評：古時代的生命啟示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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