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歷險記3》:我們仍未知道那朵花的名字
那一刻,我並不知道那朵花的名字。
大夢初醒。夢中似有雪花紛飛,我駕馭噴氣飛盤,遨遊星空。
睜開眼,從溫暖的被窩裡跳下床。門外的大黃狗在叫喚,似乎在追逐著什麼東西。一陣溫暖的風從二樓的窗戶灌進來,似乎空氣中飄來了某種異樣的紋路。不過我無意出門去追逐它們,便轉身登上了三樓的閣樓。
那裡是銀河一切秘密的起源。
小樓的樓頂是個小天文台。我拿起抹布,仔細地擦了擦那架望遠鏡。透過鏡片,我望見了追逐已久的那顆星,像一顆種子——也許它真的是一顆種子。我笑笑,心滿意足地回到床邊,再次翻看起了床頭的那本書。書外封皮摩挲,書里是一個有關鐵皮英雄和魔王的奇異故事。那故事無頭無尾,總令我心癢難耐,卻愛不釋手。有時我想,也許,是等著某個人去完成吧。
正在那時,我忽然聽到了窗外傳來東西墜落的聲音,還有幾聲「咄咄」的敲門聲。我有個感覺,故事來了。
探頭出門,發現掉在地上的,是一隻黃銅色,看起來黯淡無光的喇叭。我走出房間,拿起了它。
在那一瞬間,我好似看到了星辰變換,草木發聲。似乎,我能通過這隻喇叭,聽見萬物的心聲。這種莫名的體驗,我只在小時的一首歌里遇見過,只不過這個世界,是沒有「太陽當空照」的。也許現在,物種隔離已是小事,甚至一草一木,一花一葉,都有了自己的思想。
我抬頭仰望,看見的仍是一片黑暗的星空。那顆種子似乎正從上方緩緩划過。
大黃狗歡快地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手。我回過神來,摸了摸它的頭,讓它自顧自地把玩骨頭去了。
「咄咄。」我又聽到了那個聲音。回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樹上出現了一隻啄木鳥,黑身白腹,頭頂有一簇紅色的毛髮。原來之前那「敲門聲」是它發出的。
它是橡樹啄木鳥。在一個叫做「地球」的地方,它是一類保護動物。橡樹啄木鳥會吃昆蟲和植物堅果。不過我駐足許久,也並未見它叼出一果一蟲。旁邊的樹洞,則是它的巢穴。不過此刻,它正認真地和嘴下的樹榦搏鬥著。「咄咄」聲起,那韻律激發了這個星球的空氣,讓我忍不住和著這聲音,吹奏起了喇叭。
雖然這啄木鳥叫「橡樹啄木鳥」,但它腳下的樹卻不是橡樹。我知道,它是「黃檗」。喇叭聲短促有力,隨著韻律,樹上的白色花兒也緩緩飄落……
我家門口有三株樹,一株是黃檗,二株是黃檗,第三株也是黃檗。若你觀察觸摸這三株黃檗足夠久,它們自會告訴你「萌檗」的含義。說來也很奇異,在那個叫「地球」的星球上,黃櫱生長在中國;不過,橡樹啄木鳥卻穿梭與美洲的林間。
黃檗樹。
黃檗是落葉喬木,不過此時我只見到了它們的花。那白色的花瓣和淡黃色花蕊,也不愧黃檗是芸香科的植物。我輕輕伸手,觸了觸三棵黃檗樹上的小花。它們隨風而逝,花瓣飄舞。有些像我夢裡的雪花。趴在地上的大黃狗一躍而起,追逐著漫天花瓣。黃檗花油里含有β-羅勒烯、β-欖香烯和廿九烷,賦予了芸香科植物奇異的香味。也許大黃狗就是是被這些香味所吸引。
花瓣轉瞬即逝,融在黑色的夜空里。我仍不甘心,只是一遍一遍地讓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彷彿如此這般,時間便能流去好幾年,我便能追上夜空中那顆種子似的。可是,即便如同黃檗能幫人抵抗病原,抵抗細菌真菌又能如何?花仍自開自謝,天上的星辰仍慢吞吞地走,絲毫不搭理這顆小星上的我。
芸香科花椒屬的胡椒木。我只是拿到了「花」的成就。
老樹新發枝,一支生九花。舊枝砍去後,又來長新芽。這從砍去的樹木上新發的芽,我們尋了個詞來訴說這一段曲折而艱辛的故事:「萌檗」。萌檗,或者萌檗枝這個詞,也是指事物的開端。
我想起了那本書里的那個故事。雖然無頭無尾,但萌檗也許預示著,我得自己在這故事裡面開始尋找自己的故事了罷。
即便此刻,我並不知道剛剛飄散的那朵花的名字。
但我知道,我的銀河歷險,開始了。
《銀河歷險記3》:天文台、大黃狗、喇叭、三棵黃檗樹、啄木鳥和飄散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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