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

北京的冬天來得好陡。只是初臨，已盡透出凜冽與乾癟，唯有夜晚，應著燈火，還有些溫潤與意味。

這樣的晚上，咖啡是不可少的，也只有在這樣的季節，它的意境才能飽滿起來。柔柔的燈光下，小心地捧著杯子，看那熱氣慢慢上升，旋轉，遁入空中。我素來喜歡用勺，就這樣一勺一勺地，虔誠非常，彷彿每一下都佔盡了世間最大的溫暖與香滑，落入口中，也浸入了心肺。輕音樂是最好不過的搭配，既不太沉，也不太浮。靜坐桌前，半眯著眼，音弦便如珠般滑落、彈起，疲憊了整天的人頓時就鮮活過來，悲歡離合，便又重演了。

幾曲終了，杯中已去了大半，不免遺憾，難道就這般了了。於是翻開最愛的一篇散文，誦讀起來，不需太用力，隨意地，停停頓頓，聽自己的聲音緩緩吐出，和音樂煙霧糾纏起來。如若音樂平緩愉悅，不妨讀一篇林語堂，就著那低調、雅緻的字詞，雖然喝的是咖啡，竟也能聞到茶的清香。高潮與低潮是如此的隱諱，只看得見幸福的漣漪，精緻地四散開。若那音樂深沉悲傷，不妨讀一篇魯迅，看那個個精悍文字如何在夜空中划過，只留下極致的殘忍與沉默。絲絲血痕就這樣從自己的嘴中迸裂出來，然後顫慄，良久。

一杯咖啡就這樣沒了，於是，我又期待起明晚來。一夜一夜，冬天也就熬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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