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法狗真的比人要聰明嗎？

阿爾法狗和李世石的激戰

除了朝鮮核問題可能引發東北亞局勢動蕩這件事之外，在已經過去的3月份的時間裡，全世界人類的目光都被另一件事情所吸引，那便是阿爾法狗（AlphaGo）和李世石在圍棋領域的激戰。

阿爾法狗（AlphaGo）是一款圍棋人工智慧程序，由位於英國倫敦的谷歌（Google）旗下DeepMind公司的戴維·西爾弗、艾佳·黃和戴密斯·哈薩比斯與他們的團隊開發，這個程序利用「價值網路」去計算局面，用「策略網路」去選擇下子。2015年10月阿爾法狗以5:0完勝歐洲圍棋冠軍、職業二段選手樊麾，這是第一次人工智慧程序在圍棋領域戰勝專業選手。

至於李世石，在此之前則要比阿爾法狗出名得多。李世石是韓國職業圍棋選手，曾獲得多項世界冠軍，是世界圍棋領域公認的傳奇人物，關於李世石有一段有趣的故事：

早先中韓兩國的段位制度都是沿襲日本棋界的做法，棋手升段必須參加專門的段位賽。但當時只有三段的李世石覺得段位賽毫無意義，因此公開揚言有三段的段位對他已足夠了，他從此再也不參加韓國的段位賽。那時李世石實力已經非常強勁，擁有好幾個國內頭銜。如果老是三段棋手力壓九段棋手，這段位的「權威」何以維護。於是韓國棋院便制定了凡得國內比賽的亞軍可升一段，冠軍可升兩段，世界冠軍可升三段的新規定。結果就在升段新規定出來不久，李世石便兩奪世界冠軍，在三個月內從三段直升至九段。韓國棋院的一位官員介紹說：「趕快把李世石弄到九段，省得他在段位賽中搗亂。」

李世石的升段風波也對中日棋界產生了不少的影響。日本棋院、中國棋院都出台了在世界比賽中奪得冠軍可以升段的相關規定。中國有位資深的棋手坦率說：「若不是有李世石這樣的棋手出來鬧一鬧，各國棋壇的升段新規定別說出台，恐怕連想都沒人想到。」

能讓國家棋院破例修改規則，李世石的實力可見一般。雖然現在圍棋領域世界排名第一的並不是李世石，而是只有19歲的中國天才柯潔，但這並不妨礙李世石的偉大，谷歌之所以找李世石而不是柯潔挑戰大概是因為柯潔還沒有足夠多的戰例來證明自己的穩定性。客觀而言，綜合實戰經驗、穩定性、傳奇度等各方面因素考慮，李世石確實是當下最適合代表人類迎接人工智慧在圍棋領域挑戰的人。

阿爾法狗和李世石一共對弈了5局，結果阿爾法狗以4:1取勝。這個結果與李世石事先的預估差距很大，在阿爾法狗正式挑戰李世石之前，李世石滿懷信心自己可以5:0完勝，當時除了科技圈之外的各方輿論也是這麼認為，然而隨著比賽的進行，阿爾法狗展現出來的實力讓除了谷歌團隊之外的所有人大吃一驚！在連輸三局之後，輿論普遍認為李世石將0:5完敗，而李世石在第4局走出驚天一步，贏下一局，最終為人類挽回顏面。

李世石的自白

這場對弈本身就會載入史冊，而其中最輝煌的當屬李世石翻轉局勢的第四局，當時李世石一度落後，隨後走了一步電腦此前不曾想到的棋，電腦無法跳過必須還去解決。阿爾法狗走了幾步「臭棋」，李世石取得巨大的戰果，並在讀秒中經受住考驗，全力以赴確保勝果不失，緊咬牙關在180手中盤取勝。

在取得勝利後，李世石說道：

「非常感謝大家。這只是一局勝利，而且我從來沒有因為贏下過一局比賽的勝利就受到大家如此熱烈的祝賀。如果假設一下，今天我這局比賽是三場勝利之後輸掉的第一局，這一定是很沉重的打擊。但是現狀是因為我先輸掉了三局比賽，然後贏了這一局，因此突顯出今天這一局的寶貴，我不會拿世界上任何東西與之交換。而且正是因為大家對我的鼓勵和歡呼，我才得以贏下今天這一局。」

阿爾法狗為什麼能戰勝李世石？

阿爾法狗之所以能戰勝李世石是因為即使是棋類中最複雜的圍棋也是有辦法以演算法的形式描繪的，棋盤只有這麼大，人工智慧機器通過將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窮舉出來，然後估計自己的勝率，將棋下到自己勝率最高的地方就可以了，每一回合都是這麼做，那麼若干回合之後，人工智慧機器的勝率將無限接近於1，也就是說在圍棋領域，人工智慧機器必然遠遠超越人類的水準，因為即使是最高超的棋手也只能判斷一定回合內的形勢，而人工智慧機器由於其強大的計算能力，理論上可以計算出每一回合的結果。在人工智慧機器那裡，早就模擬過每一種可能的下法了（如果演算法足夠完備，計算能力足夠強）。

既然是這樣，阿爾法狗為什麼還會輸掉第四局？筆者認為阿爾法狗的計算能力可能還不夠強（雖然相對於人類來說已經是變態強！），在限定的時間內必然是對一些情況進行了取捨，即根據它的演算法判斷人類落子的位置是「非常糟糕」的，於是就忽略了這一種情況，最終錯判了形勢。

可以判斷，阿爾法狗的演算法並不完善，或者說判斷落子價值的係數還不夠準確，導致阿爾法狗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筆者認為，如果有一天谷歌將阿爾法狗放到一個平台上供普通玩家試玩，可能會大失水準，連續走出臭棋，如同高手隨便出招都可以贏普通人一樣，不過即使這樣，你也贏不了阿爾法狗！

依現在的情況看，那個載入史冊的第四局幾乎可以肯定是阿爾法狗輸給人類的最後一局，工程師在幾個小時之內就可以找到阿爾法狗在參數設置方面的問題並完成修復，即使是要增強計算能力可能也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在此之前，阿爾法狗應該都不會出來和人類應戰了。

人工智慧真的比人強？

在某些方面，可能是。

在另一些方面，不是。

須知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人工智慧機器本質上仍然還是機器，機器所擅長的是重複的，可以精確計算出來的事情。而人類所擅長的是靈感、文化、藝術品位等感性化難以用數字準確度量的東西。要機器去算數可以，要讓機器去自己創作出文采華麗的文章，那就比較難了。機器是冰冷的，並不理解所謂的感情、責任，也不知道思考，說阿爾法狗故意輸給人類以讓人類繼續改進它那隻不過是個玩笑罷了。

說到底，機器是人設計的，人工智慧機器的核心就是計算能力和演算法。理論上只要機器的計算能力足夠強，演算法能描述清楚整個事件，人工智慧機器就能很好地完成工作。筆者以為，限制人工智慧的其實並不是計算能力，我們現在所用的電腦、手機這樣的所謂智能設備的發展歷史其實也就是提升機器計算能力的歷史，現在高端手機的計算能力甚至要好於10年前的電腦，提升人工智慧機器的計算能力對人類來說雖然也有難度，但相對較小。對人工智慧限制更大的是演算法，或者說是設計人工智慧演算法的人類。人類本身是有局限性的，我們現在所能用演算法描述的是一些最基本最簡單的規律，而大自然的複雜超出我們想像。很多事情都不是確定的，難以用精準的語言或者規則去描繪。比如人類個體與個體之間的感情，你如何去預測判斷一個人到底會不會對另一個人一見鍾情？

大自然或許確實有自己的一套演算法，來引導各方面協調發展，但這種演算法對於人類來說太複雜了，人類本身處於大自然的盒子中，要想觀測到盒子的全部，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機器是人造的，人的局限性決定了機器必然會有局限性。要想機器全面超越人類，除非機器自己會思考，自己能學習，自己能處理各種狀況，而當能造出這樣的機器的時候，人類必然已經擁有了比這樣的機器更強的思考和學習能力。別忘了，人類可是自然造的。在人類理解自然界的全部規則之前，造出全方位超越自己的「新物種」是不可能的。

所以，阿爾法狗並不比人聰明，它只是在執行機械化的計算相對人類有優勢，人工智慧還不能算是真正的智能。在創造力方面，人類仍然擁有其它物種無可比擬的優勢。

人工智慧的未來

在一些機械化，能夠用演算法描述出來的領域，人工智慧的確是可以做得比人類更出色。就像蒸汽機取代人類手工一樣，人工智慧機器也可以將人類從繁重的勞動中解脫出來。所不同的是，蒸汽機解放的是體力勞動，而人工智慧解放的是腦力勞動。

當機器取代了一部分的體力勞動之後，人類有了更多的時間用來思考和總結，發明創造、技術創新層出不窮，我們現在離工業革命開始也僅僅過了200多年，在人類歷史長河中相當於一天中的幾秒鐘而已，可見機器對人類的價值。

筆者相信，機器未來能幫人打掃衛生、洗衣、做飯、開關燈、調好洗澡水、夜裡幫忙蓋被子等等事情，因為這些演算法（相對於自主思考而言）都並不複雜，通過不斷創新改造使設備智能化，都能做到。機器甚至還能寫新聞稿（這樣的事情騰訊等公司已經在做），因為新聞稿格式最標準，最容易用演算法描述。機器或許還能在追求嚴謹的法律行業有所作為，只需要判斷是還是不是，諷刺的是機器做這件事情或許比人要更可靠。

當人工智慧機器應用在更多領域之後，人類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到發明創造、文學和藝術創作等方面去，人類文明或許又會迎來一個科學技術突飛猛進，文化領域蓬勃發展的黃金時期。

最後，要對製造阿爾法狗的谷歌團隊和李世石致以敬意，阿爾法狗團隊的研究和設計是人工智慧領域的一大突破，而李世石，作為一個成名已久的世界圍棋頂尖高手，在面對實力深不可測的對手時敢於應戰，光是這份勇氣就值得讚歎！更難的是，李世石贏下的第四局證明人類並不渺小，面對困難，人類並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正像李世石說的那樣，對於李世石來說，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交換那一局的勝利，李世石很有可能是最後一個在圍棋領域擊敗過人工智慧最高水準的人類棋手，而這，超越任何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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