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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細雨中呼喊的,是不一樣的年少

從記事開始到六歲孩童,再到十八歲的少年,和所有的孩子一樣,他有一個快樂無知的童年,也和所有的孩子不一樣,在他每段快樂的時光片段里,都夾雜著難以呼喊的無奈與悲傷,那是一個從不在意這些苦難的時代,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悲涼。

《在細雨中呼喊》的主人公孫光林的記憶是從南門開始的,和普通的孩子一樣,最初的記憶來自於父母,而在他心中,父母中最讓他記憶深刻的是他的父親,那個叫做孫廣才的農民。然而不是父親的深沉的愛讓他記憶猶新,而是他的無知與殘忍。在他的腦海里,母親始終是一個模糊的印象,一個只會順從與忍讓的保守女人,因為他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所以他在家裡的地位沒那麼重要,以至於村裡人都把他當做一個可有可無的事物,甚至於弟弟也以欺負他為樂。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在那個認為可有可無的時代,我認為卻彌足珍貴。

孫光林在南門見證了祖父和弟弟的死亡。八歲的弟弟因為下意識救下落水的夥伴,自己卻長眠在那不大不小的池塘,那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池塘,是孫光林在南門最喜歡的地方,是孫光林心目中的天堂,那兒綠草叢叢,池水純凈透明,鳥語花香,還有幾棵大樹投下的陰涼,每次孫光林來這邊割草都是一種享受,每次傷心的時候這裡也是他傾訴的唯一地方,弟弟卻被淹死在這,孫光林感覺這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似怡然,又似應當。

孫光林的祖父是一名石匠,年輕的時候跟著孫光林的曾祖父造橋,在當時,曾祖父是一個遠近聞名的石匠,只要不是大規模的造橋,一概不接,這樣一個享譽盛名的人物,卻在最後一次造橋的失敗中難以平復。聰明的祖父卻想盡辦法扭轉乾坤,使不能使用的橋重新恢復使用,就是這樣一個聰明的人,卻也逃不過衰老的折磨。他晚年的聰明全部用在了如何使自己吃飽飯,儘管通過誘導,嫁禍的方式也在所不惜,最終含恨而死。

其實孫光林還有一個父親,叫做王立強,他是一個真正的父親,在唯一一次發火中無意把孫光林打的鼻青臉腫,眼中是滿滿的後悔與心疼,通過花錢買最貴的三鮮面補償兒子,這樣的情況在孫廣才身上是絕對不會發生的,在他的身上,只有無盡的野蠻與有理,似乎只有他才是最受委屈的。遇到王立強的孫光林已經不在南門了,父親已經把他送給別人了,因此,孫光林住到了城裡,那個他哥哥孫廣平夢寐以求的城裡,卻因為「當我們想成為城裡人時,城裡人卻在想成為歌唱家」現實,在被村裡老人稱為在未來本村混的最好的孩子中平凡下來。在城裡卻遇到了小時候在南門見到的蘇宇和蘇杭,在城裡的那段日子,讓孫光林感到幸福的開始,是蘇宇帶來的。

蘇宇是那個醫生的兒子,逐漸遠離人群,最終與孫光林成為了好夥伴,他們形影不離,似乎是永遠的兄弟,卻因為蘇宇的死而歸於平淡,蘇宇死的那天,沒有人注意,父母閑他懶不去打熱水,看都不看的吃完早飯離去,弟弟蘇杭未帶驚訝的以為睡懶覺,而孫光林卻以為他早早出去了,沒等自己,最後真如孫光林想的那樣,蘇宇等都沒等,自己先走了,去了另一個世界。蘇宇帶給孫光林太多太多東西了,那張彩色的精裝圖畫是他們的性啟蒙,當孫光林因為手淫而鬱郁不歡,自卑難受時,是蘇宇告訴了他,「男生晚上都會的」,從此他不再胡思亂想,那時,他們是最好的朋友,唯一的依靠,然而一切都不復存在。

孫光林在城裡的最後兩個朋友是劉小青和國慶。他們的遊戲時光是在放學後開始的,對,像普通的孩子一樣,玩耍和各種嬉戲。在國慶的陽台旁的屋子裡認識了國慶的婆婆,那個「站在生與死的界線上,同時被兩者拋棄」的老人,著實讓孫光林嚇得再也不敢去國慶家的陽台。同樣讓人害怕害怕的還有一個,但他不是一個老人,而是一個年輕小夥子,名叫張青海,他是那種對孩子笑裡藏刀,陰險古怪的一位老師,孩子們犯錯後,沒有一個不害怕他的。他以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方式展現著自己學來的「聰明才智」,也許他是專門學過心理專業的老師,能從人性深處把幾乎看不到的邪惡挖掘出來,然後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讓犯錯的孩子受盡折磨。

十二歲的孫光林因為王立強的死去和李秀英的拋棄,憑藉六年前的模糊記憶,終於在與雨下大之前找到了自己的家,那時的他目睹了自己記憶中的房屋被熊熊大火一點點被吞噬的過程,就好像自己幼小的心靈慢慢被摧毀一樣,自己唯一可以做的是做的是變的更加勇敢與堅強。

從十二歲到十八歲,孫光林目睹了弟弟和祖父的死亡,弟弟不過想像哥哥一樣被歡迎,被擁戴,祖父不過是想吃一頓飽飯,死的時候有一副棺材,卻都極其艱辛。父親孫廣才在晚年的時候不盡其數的爬上了寡婦的床,母親能做的只要忍受,唯一一次反抗是潑了寡婦一瓢糞水,一直很擁護母親的哥哥,卻只能沉默,只有孫光林知道,那是母親難以想像的。父親做的越來越變本加厲,竟然公然調戲自己的兒媳婦,忍受無數次的哥哥終於想到了殺他,一臉黃土與鼻涕的父親,讓哥哥最終只割下了他的一隻耳朵。

孫光林考上了大學,於是他決定離開這個南門,這個自己痛恨的地方,除了那片池塘。當他坐在大巴車回望著這一切時,他覺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場電影,只不過自己也參與其中,並且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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