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青春不是一次次的錯過

錯過本身就是一場青春的邂逅

當表姐拉著我指著電影「向左走，向右走」里的金城武大喊著說

「這不是你暗戀的那個男生嘛！？」

彼時我暗戀zh已經大半學期有餘了

故事很俗套，發生在初中，我早熟，長得不高，耐看（但是第一眼在人群中你絕對發現不了我）

開學第一天，就有一個男生一眼喜歡上我，暗戀我整整三年

而他，皮膚白得發光，笑起來一臉壞壞，嘴角上揚的弧度應該是按照最帥的模子印出來的

眼睛是一雙桃花眼，狹長，充滿魅氣，聲音好聽得我渾身發酥

看到第一眼，他一挑眉，歪著頭和我說：

「你是小組長？」

我忘記當時說了什麼，反應過來的時候作業本已經在我手裡。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就捧著作業本這樣獃獃得偷偷看著他

我坐第一排，他坐第三排

「孫恬，孫恬」

我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同桌催著我收作業

而我接下來一節課都沒聽，小腦瓜里就一個字：好乾凈的男生啊。

後來藉機收作業，就天天找他茬，鬧得最嚴重的一次

我把他作業本上的正確答案偷偷用膠帶給除掉了

然後我調皮地又把本子甩在他桌子上，一幅趾高氣昂的樣子

「zh，你這裡沒寫完」

Zh拿過本子，突然皺起了眉頭

「孫恬，之前好幾次你偷偷用橡皮擦改我答案，恩？」他一幅別以為我不知道的樣子

當時我好想軟成一顆被熱化了的橡皮糖，黏他臉上

「沒有」我長大以來第一次撒謊沒眨眼睛，還特理直氣壯

他不理我，默默地把答案又補充了完整。

再後來，他要求換了座位，我就再也沒有理由去接近他了。

我 原來這麼惹他討厭

就這樣我從之前自以為明戀的狀態徹徹底底加入了暗戀大軍

那個男生暗戀著我

而我依舊暗戀著zh

永遠逃不出這種輪迴

Zh是數學小王子，腦筋靈得不行

其他成績自然也不差

我每天做的事情便是早上第一個到教室

因為他來的也總是比較早

比別人多看他一眼都能覺得自己賺了

他現在坐我鄰桌第三排

他一來

我就裝很認真早讀的樣子，然後餘光一瞥

哦，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運動服

然後第二天

哦，今天他比昨天遲了2分鐘到教室

第三天

他今天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就來教室了，啃包子的樣子可真帥氣，那包子好幸福啊

.......

就這樣在別的同學或多或少談起了戀愛，或者也經常聽到下課同學堆里突然「哄」的一聲爆發出起鬨的聲音，

「xxx，那個xxx喜歡你！」

然後被揭穿的那個男生就追著另一個八卦的男生滿世界地跑

而表面看似波瀾不驚的我，內心每次都是假裝不經意經過他身邊的小鹿亂撞

我以為初中3年，大概就會這樣平淡無奇地過去吧

內心的那點小悸動，被學習壓到最底層

Zh的成績在第二年的開學開始迅速下滑，上課聽到的關於他的評價不再是老師的表揚，而是時不時刺耳的嘲諷，伴隨著同學們的哄堂大笑。

說實話，聽到這些，我比他還難受。

請朋友喝奶茶的時候，漫不經心地說：

「這次月考成績你又考這麼好，改天請喝奶茶啊」

「你也不差，全年級第11呢」

「要不是zh讓我，我怎麼擠得到前15，恩，不過，你知道為什麼zh成績下滑這麼厲害嘛」我咬著吸管，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

「不知道哎，不說了，時間不早了，走，回家吃飯去」

略帶失望的我，晚上躺在床上輾轉想起白天zh和班裡不怎麼要好的幾個男生廝混在一起，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來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竟被他抓了個正著，他嘴角泛起一絲壞笑。

這個壞笑不知對多少女孩子使過，這麼駕熟就輕

熟悉的帥氣，陌生的笑容，我竟有股揪心的小疼痛。

曾經的數學王子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那個時候的我就是一隻傻狍子，還想著和他考上最好的高中，然後考上同一所名牌大學，然後...

我不服氣。下課後不再在教室多做停留，天天騎著自行車跟在他的後面，想看看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結果我小偵探的頭腦在他面前竟然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大概持續了半個月樣子

不甘心的我又換了另一種方式

：塞紙條

這個事情得虧我那兩個好閨蜜，硬塞給我一本叫「紅房子」的書

那個時候的女孩子幾乎人手一本

粗粗看幾個標題就把我們這個年紀的小女生迷得是七葷八素

什麼「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什麼「那年冬天的樹葉」

反正我是躲被窩裡看了個通宵，以至於爸媽覺得我奮鬥到這樣的地步而心疼我。

其中印象最深的故事就是一個叫蘑菇的姑娘給自己喜歡的男孩子沈珂塞紙條，因為周六補課，剛好蘑菇坐在沈珂的座位上，就留了張紙條在他課桌里提醒他整理自己的課桌，沈珂很好奇是誰在關心他，於是他們就這樣紙條來往，最後不出意外地兩個人熟絡起來之後一起上下課然後就這麼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故事就是這麼個梗概，如果一切都和想像之中一樣，我就會是那個蘑菇，zh則會是更加帥氣的那個沈珂。

可是哪來這麼多如果。

我鼓起勇氣，經過練了幾晚上的反手字，寫了第一張紙條「記得整理一下自己的桌子——艾薇兒」（那個時候艾薇兒風靡在我的心間）

那天放學，我比任何一個人都離開得晚，做賊似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便利貼貼在他課桌里的書封上，還拍了紙條好幾下才離開，就怕晚上一陣風把紙條吹走了。

第二天，我是最早到教室的那個

環顧了一下四周，還沒同學來上課，我躡手躡腳走到他座位後排，還好還好，昨天貼的那張黃色的便利貼還在呢。

我強裝鎮定地開始了我的早讀，一下課就飛奔到教室外面假裝看風景，時不時往他座位上望去

「紙條不見了！」再仔細一看，黃色便利貼就貼在他桌上，他看到了。

放學，我準備了第二張紙條

「天氣冷了，明天記得多穿點衣服——艾薇兒」

他依舊看到了。

「上課注意認真聽講，數學可曾是你的強項——艾薇兒」

……

大概幾個星期過去，我沒有收到任何回應，原來不是每個塞紙條的女孩子都可以像蘑菇那樣如願以償。我不禁盛著自己的那一點傲嬌感覺被狠狠刪了一巴掌。

他從來沒喜歡過我，不管是那個收作業找他茬的那個我

還是現在這個給他塞紙條的艾薇兒。

忍著最後那點不甘心，我咬咬牙打算就這樣放下zh

時間過得很快，窗外葉子又黃了

老師開始催我們備戰中考。

Zh因為成績下滑得太厲害，已經幾乎全班墊底。我和他的交集越來越少

「zh，這是給你寫的最後一張紙條，一直得不到你的回應我還挺難過的，不過還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學習，考一個心儀的高中——艾薇兒」

記得那天放好紙條以後走出教室，沒有任何類似如釋重負的感覺，什麼感覺都沒有

初冬傍晚迎著冷颼颼的風，我拉緊了校服的衣領，一頭扎進暮色中，飛似地騎車回了家。

生活開始進入刷題的機械日子，我安靜地等著中考的來臨

直到那天

又一次月考結束，我的成績好得出奇，慣例幫老師發試卷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而來的zh，他也在發試卷。我抿了抿嘴，剛要讓他，他身子一前傾，拿出手裡的一打黃色便利貼，問道：「這是不是你寫的？」心裡突然像有一顆煙花綻開，美不勝收，這個時候可不可以用付出必有收穫來鼓勵一下自己

「不是」我面若桃花，兩隻眼睛滴流地轉著，不知往哪看

「還不是？」他一下把我語文試卷找了出來

我練了好久的反手字啊，我差點說出口，哎，真討厭

「我說不是就不是」

幸虧上課鈴響了，老師讓我念作文的時候滿腦子都是紙條上的字句

劉小鑫和王婷一直是zh的小跟班，經常和他一起插科打諢，也是全班的天然八卦擴音器。食堂吃完中飯，他倆笑臉相迎地向我走來，我頓感背後一陣陰風

「孫恬，孫恬」劉小鑫一把叫住我

王婷立刻輕輕撞了撞我的身體，揶揄道：「zh和我們說，你給他傳紙條了？」

如果當時有鏡子的話，我應該可以看到自己紅到耳根子的臉

「什麼紙條啊，哈哈哈哈哈」我假裝很意外又淡定的樣子笑道，

「就是有一個女孩子一直給zh放紙條在課桌里，每天一張，什麼明天要小考了，注意複習書本哪些重點這種，班裡正傳得熱乎呢」

「他憑什麼懷疑是我呀」

「他都把紙條給我們看啦，還把你的語文試卷拿出來對比字跡，一定要說是你寫的」

「怎麼可能呢，那些字一點也不像我的字跡啊」

「你也看到過那些紙條？」王婷和劉小鑫窮追不捨地問

為了不被發現，我說出了這輩子最想收回的一句話

「沒，你們不想想我成績這麼好，怎麼會喜歡上他呢」

這個理由的殺傷力應該堪比原子彈，他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再追問

回到教室，果然炸開了鍋，除了班裡打籃球的幾個男生不在場，幾乎全班圍繞他

「班草有女朋友啦」突然一個女孩子聲音響起

我從來不愛湊熱鬧

「這是我女朋友給我的」聲音朝我這個方向傳來，zh一直很受女孩子歡迎，追他的也不少，他從來沒承認過誰，我是第一個。

我忍不住抬起頭朝他看了看，他朝我看看

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天陽光照在他臉上，一層絨毛在陽光下亮晶晶地朝我笑著

和在大冬天裡喝到一碗暖胃的甜湯一樣，全身一股熱流

只是當時我選擇了低頭抓緊寫習題

這一低頭，讓我和他錯過了倒數第二次的告別

初二學期末幾個星期，zh輟學了。

故事到這裡都是真的

Zh轉去了一個鎮上的初中

知道這件事的那天我直接跑去向班主任求證了這個事實

「你現在重點是好好備戰高考，別的同學的事情少管」

「謝謝老師」

「不過拍畢業照那天他應該會回來，之前和zh說好了，最後一次聚會總不能缺席」

我點點頭，當時要是沒低頭，結局會被改寫嗎？

之後的每一天便是淹沒在題海中，zh就這麼消失了

彷彿自己做了個夢

這種感覺很難描述清楚

就像一條魚在水裡和你說：喂，快救救我，我快淹死了

因為不想和別的同學有接觸，也為了更高效的學習

我申請把位置換到了講台邊上

每天更是刷題刷題刷題

記得很清楚，2009年4月18號，上午10點3年12班拍畢業照

那天我把辮子綁得特別好看

因為他會來

嗎？

他的確來了，只是是下午，來向班主任拿了一些瑣碎的材料

課間我依舊埋頭刷題，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股誘人的果香味

是他？

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重

是他

我知道我一抬頭可能會額頭碰到他的嘴唇

「孫恬，zh在你邊上」之前同桌路過和我說道

可是我這麼執拗的性格，怎麼肯原諒他的缺席？

我不做聲，繼續低著頭，假裝奮筆疾書

「孫恬，我來看你了」聽聲音我就知道他臉上的壞笑在肆意地亂爬

你為什麼不來拍畢業照？（我在心裡吶喊）

「為什麼一直低著頭」

你不拍畢業照留念，我就不給你看我的臉（我在心裡賭氣道）

鈴聲響

「好了不說了，我只是來拿一下材料，早上睡過頭了，沒趕得上集體照」

我快忍不住抬頭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淺色的短袖加白色外套

還是那麼乾淨

「再見」

他走出教室，我抬頭看到了他的背影

之後真的再也沒見到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