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哲學筆記（二）：笛卡爾的二元論

1、笛卡爾的互動主義實體二元論（Descartes』s interactionist substance dualism）

實體：傳統上有兩種觀念與之相關：

（1）實體是性質的載體；

（2）實體是有能力獨立存在的東西。

笛卡爾的實體二元論：

（1）世界上存在兩種不同的基本實體，即心靈和物體。心靈的本質是去思考，是有意識並且進行其他的心理活動。物體的本質是處於空間中並具有廣延（extensions）。

（2）人是身和心的複合體（composite entity）；

（3）心靈和物體是不同的；同一於物體的心靈是不存在的；

（4）心靈和物體因果地相互影響。一些心靈現象是物理現象的原因，反之亦然。

2、為什麼心靈和物體是不同的

（1）認識論論證1：我存在不能被懷疑，而我身體的存在可以被懷疑，所以我（的心靈）不同於我的身體；

（2）認識論論證2：心靈對我來說是透明的（transparent），即我知道心靈中的所有東西，而身體不是透明的，所以我的心靈不同於我的身體。

（3）認識論論證3：每個心靈都有一個獨一無二的主體直接通達它的內容，物體則沒有（關於物質事物的知識原則上是公共的、主體間的），所以心靈不同於物體。

（4）形而上學論證1：我的本質是一個思考著的東西，我身體的本質是在空間中延展著的東西，我的本質不包括在空間中延展，所以我和我的身體不同。因為我是一個思考著的東西（即心靈），我的心靈和我的身體也不同。

（5）形而上學論證2：如果任何東西是物質性的，那麼它本質上就是物質性的。然而，我可能是非物質性的，因為在可能世界中我可以沒有身體。所以，我不是本質上物質性的。所以，我不是物質性的。

（6）形而上學論證3：我在2001年存在，而我的這個身體在2001不存在（由於新陳代謝），所以我不同於我的身體。（回應：身體是一個時間中的連續體）

（7）形而上學論證4（模態論證）：假設我與我的身體同一。那麼，根據NI原則（如果X=Y，那麼X就必然等於Y），我必然與我的身體同一。但是在某些可能世界中，我沒有身體或有不同的身體。所以我不與我的身體同一。

（8）形而上學論證5：思想和意識存在，且必須有對象或實體作為載體。這個載體不可能是物質性事物，而只能是非物質性事物。所以心靈實體存在，而且它們是思維、意識和其他心靈性質的載體。

3、身心之間的因果關係

伊麗莎白女王的挑戰：如果一個東西要推動物體運動，就一定要和它接觸。心靈與物體沒有接觸。所以心靈對物體沒有因果效力。

笛卡爾的回應：身心結合體（mind-body union）是「首要」概念（primitive notion），是一個自明且不能被其他更基本的概念所解釋的基礎性概念。身心因果取決於身心結合體。身體和心靈在因果上有一個不對稱性（asymmetry）：身體可以獨立於心靈地與其他物體進行因果互動，心靈卻無法獨立於身體地與其他物體或心靈進行因果互動。因此，心靈只有與身體結合才能具有因果效力。

4、配對難題（the 「pairing problem」）

一個物理因果中的例子：A槍開火殺死了X，B槍開火殺死了Y。是什麼使A槍開火導致X死，而不是Y死？又是什麼使B槍開火導致Y死，而不是X死？在A開火和X死之間，一定有一個配對關係（pairing relation），它是什麼呢？有兩個可能的答案：

• 因果鏈（causal chain）：在A開火和X死之間有一條連續的因果鏈，在B開火和X死之間沒有這條因果鏈。
• 空間關係（spatial relations）：每把槍都與被擊中的人（而不是其他人）處於特定的距離和方向。

而因果鏈不能獨立地解決這個難題，因為那些插入的因果關係面臨同樣的問題。因此配對關係只能是空間關係。

心理因果的配對難題：如果認為心靈與其他東西沒有空間關係，後果是：無論是身對心的因果，還是心對身的因果，還是心對心的因果，其配對難題都難以解決。如果這個論證成功，那麼心靈不可能與任何東西有因果關係。

這個難題的解決需要一種心靈的協調系統，即「心理空間」，在其中每個心靈都有獨一無二的位置。然而，我們不知道這種心理空間可以被怎樣建構。而且在身心因果中，很難解釋心理空間與物理空間如何協調。

5、空間中的非物質性心靈？

配對難題產生於心靈的非空間性，那麼為什麼不把心靈放到物理空間中呢？

首先，把心靈放在空間的哪裡呢？第一，沒有和身體結合的靈魂怎麼辦呢？第二，把心靈放在身體的哪裡呢？笛卡爾認為松果腺是心靈的居所，但是同樣面臨很多問題。首先，沒有證據表明身心互動發生在哪；其次，很難解釋只有一個幾何學上的點的心靈如何引起物理變化；還有，是什麼使靈魂處在特定位置？似乎它總是和我的大腦在一起，但我死後它卻去別處了。

此外，如果要解決配對難題，必須認為同一點上只能有一個靈魂，但為什麼我們該相信這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