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小說——《半橋明月別驚鵲》

這是一本都市小說。

青春戀愛輕後宮向。

講述了高中生黎別向班主任老師復仇的故事。

當我寫完這本小說後,才發現,自己寫了一本大陸版《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中國版《挪威的森林》。

不敢說文筆有多好,思想有多深刻,比得上這兩本書,只是說,想要表達的主題和內涵與這兩本書有互通之處。

這個專欄先貼這麼一本書吧,再過一段時間,會更新另一本真正意義上,關於藥草化人的玄幻小說。

這本書,起點上也有,大家可以去點個收藏,評論一下哪有不足之類的。

以下是正文部分:

半橋明月別驚鵲

第一章 粉玉腿

高中時,黎別最引以為豪的不是作文獲省三等獎,也不是免除三年六個學期的贊助費升入省實驗中學,更不是走出高考英語考場後,捶得班主任鼻血橫流,而是這三年里,三個女孩相繼點綴他乾涸的生命,不至於讓他命河枯竭,死於幻滅。

這份慶幸並非源於「豪」字上半部分,他沒什麼「高」人一等足以誇耀的地方,茴香豆的四種寫法,他同樣只會簡體。說白了,黎別和千千萬萬普通人別無二致,憑啥他收穫三個姑娘最美好的青春告白。想來氣死人,這也是黎別這份慶幸的來由——「豪」字的下半部分,當了一頭閉著眼睛連拱三棵白菜的「豕」。

故事還要從文學社入社面試黎別面對一眾老師講葷段子調戲校花說起。

No.1

黎別看看手錶,下午最後一節課安排上自習,已經上課五分鐘了。

化學溫老師對下課鈴充耳不聞,更對下節課的上課鈴不屑一顧,聾子一樣,自顧自講下去。雖說充分節約時間,可學生們的膀胱充滿自由主義,不甘束縛,揮杆起義,學生們礙於溫老師是班主任,手握「叫家長」的生殺大權,不敢造次。

溫老師瞎子一樣,視而不見學生們憋得面目猙獰,即將暴屍荒野。

同桌唐橋橋雙手托腮,氣鼓鼓蜷在座位里,小聲抱怨,「看來當老師的,又聾又瞎也沒關係,只要張一張嘴,不停地說下去就行。」

「別亂說,老師教書育人,孜孜不倦,還不是為了咱考個好大學。」

黎別話雖這麼說說,心裡卻十萬火急,最後一節自習課,文學社安排入社面試早開始了,初試筆試上交一份作文,聽說自己的作文好不容易大獲老師好評,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怎能輕易放棄。

高一的時候,學校為應付省級徵文任務,向全校每個學生徵文,黎別同樣為應付學校徵文,胡寫八塗拼出來一篇寫川端康成的作文,正巧碰上中日關係甜蜜期,一舉獲得三等獎,他倒是毫不客氣,在學校表彰大會上說自己才高九斗、學富六車,引得同學一陣噓聲。

黎別以為時任文學社社長會八抬大轎來請他,他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別人的入社通知都捂熱了,他還在傻等。最後得知人家根本沒有拉他入伙的意向,霎時間范進附體,哀嚎兩聲懷才不遇,痛哭三聲時運不濟,悲春傷秋一番,黎別厚著臉皮接著去背「四書五經」,等著來年文學社再次招新時,大放異彩。

黎別決不能讓一年的卧薪嘗膽付之一炬,黎別舉手,「老師,我肚子疼。」

溫老師斜眼睥睨,猶豫遲疑。

黎別急得頭上冒汗,他以為老師沒聽見,朗聲道,「老師,我憋不住了。」

溫老師瞪他一眼,「去吧去吧,咱們休息一會。」

同學們眼神里充滿感激與釋然,感激是感激黎別的救命之恩,釋然是釋放生理壓力後,對溫老師的怨恨煙消雲散。

黎別累得氣喘吁吁,伸頭探腦望向會議室內,靠後門的座位坐滿了同學,講台上老師講得正盡興,黎別躡手躡腳走向靠窗的空座位。

老師低頭看看手錶,「那位同學,進門不打報告嗎?」

全班同學齊刷刷回頭,五十雙眼睛盯著黎別。黎別站在後面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尷尬極了。

「高中生,還以為初中呢?」老師搖搖頭看黎別也沒頂嘴,提了提皮帶,「行了,坐吧,作為懲罰,你第一個接受面試。」

在座的男生哄堂大笑,女生低頭偷笑,老師雙手向下壓,「安靜!接下來請新任社長致開場辭。」

陽光拼盡全力躍過柵欄,癱軟在課桌上,匍匐在白瓷磚上,依偎在同學懷裡。

一切懶洋洋的。

真的安靜,悄無聲息,聽得見陽光囈語。

黎別深諳,老師的話沒這等威力,正納悶不已。

一陣細碎腳步,鞋跟敲擊地面如雨打浮萍般急促,忽然變得緩和似輕語。

一隻腳邁入門檻,動作輕緩似貴妃入浴,探出腳尖試試水溫。

夕陽給白裙鍍上金邊,給玉腿鋪上金粉,遠遠看去彷彿是一個勾上金絲邊的銀壺,瀉下兩束白澄澄的牛奶。

老師點點頭,任盈月款款上台。站穩後,任盈月理一理耳邊亂髮,抿抿嘴唇,半啟朱唇卻沒發出一絲絲聲音,白了下面的男生一眼,皺眉轉瞬即逝,立即換成一張笑臉。

黎別坐下後環視四周,教室里共八排課桌,六排坐著男生,這幫男生雙眼聚光,眼神猥瑣,盯著擋住任盈月雙腿的講桌,等著任盈月走台,露出雙腿。如果目光也有溫度,講桌估計早成焦炭。

黎別嘆息一聲,大家怎麼這樣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呀!」,他念念叨叨,強忍一睹為快的慾望。

「你也來看這女娃?」旁邊的哥們撞了黎別一下,這男生似笑非笑,調侃擺在臉上。

「我當然不是。」

這男生一愣,黎別的回答顯然出乎他的意料。

黎別話鋒一轉,「我這叫審美,審美是人類最基本的慾望之一嘛!」男生臉上泛起「我懂你」的微笑。

「別不好意思,來參加文學社的男生,百分九十九都是為了看任盈月,別不好意思,我三班的溫涼,你哪個班?」

「我黎別,十班的。」

「呦,火箭班呀!交個朋友。」溫涼課桌下伸出右手,握一下手以示尊重。

溫涼突然拍黎別一下,做了個手掌下壓的動作。

黎別抬頭張望,正撞上任盈月的視線,任盈月妙目一橫,瞪黎別一眼,嚇得黎別趕緊低頭。

「不是做手勢讓你別再看了嗎?」

黎別心裡更是忐忑,「太背了。」

「也怪我,沒跟你說清楚,怪我。」溫涼斜眼笑了一下,「等會晚飯我請你吃,彌補一下過錯。」

黎別莫名其妙,剛認識請吃飯,正要婉拒,一聲清脆又帶一絲慍怒的強調。

「面試正式開始,請黎別同學上台,蘇酪同學準備。」

第二章 棗亂心

No.2

黎別走上講台,剋制目光下移到任盈月腿上的衝動。

任盈月坐在評委席,雙腿疊夾,側膝挺腰,低頭看資料,她作為評委也需要了解每一個面試者的情況。

剛才出言訓斥黎別的老師,他桌上名牌寫著「程華」二字,程華問任盈月,「這碎仔獲過省級三等獎?」

任盈月點點頭,「應該是真的。」

程華面帶笑意,「同學別緊張,請先自我介紹。」

「我叫黎別,白天不懂夜的黑的黎,再瞅我別怪我動手的別。」

底下同學笑聲震天,女孩們也不禁莞爾,一排老師不苟言笑,除了程華跟著同學們笑了笑。

黎別沒料想臨場發揮逗得大家合不攏嘴,心裡總有竊喜,控制不住想要耍寶衝動,想要任盈月多看他幾眼,彷彿這樣子便可得美人垂青一般。

任盈月皺皺眉,低下頭繼續看資料,不時做做筆記。

此時,黎別不再覺得周幽王烽火戲諸侯有多麼荒唐,不博美人一笑,坐擁天下又如何?美人不笑,言辭不妙,美人一顧,捶胸頓哭。

程華問,「你就是初賽寫《長星墜平野》的那個碎仔?」黎別點點頭。

程華朗聲道,「估計這就是天意了,你拿了初試第一,就拿你開刀,今年面試形式不同往年,不再提問了。」程華掏出一把棗子放在桌子上,「以棗子為主題,發表一番議論,限時五分鐘。」

黎別呆住,還在體會周幽王一意孤行的心境。

「瓷慫!瓷慫!瓷慫!」男生們不嫌事大,捂著嘴在底下瞎起鬨。

「請安靜,同學們。」任盈月一句話,大家噤若寒蟬,男生們大氣不敢出一下,也不全是怕任盈月生氣,像是怕驚到路邊的麻雀一樣,怕那兩條誘人的腿,收了回去。

「可以開始了嗎?黎別同學。」任盈月禮貌性地微笑示意。

黎別站不住,全身上下的血液直向腦袋涌,腳下有些輕飄飄的。深呼吸,深呼吸,不要慌張,這一幫四五十的中年大叔大媽能把我吃了?四五十,四五十,棗子,棗子,突然靈光一閃。

黎別抬頭,正好接上任盈月的目光,一個激靈腦子一片空白,剛組織的思路斷線了。

「大家都知道,咱們灞柳文學社是陳忠實老先生創建的,嗯,陳忠實大家知道嗎?那個——」

任盈月本以為黎別會口若懸河,侃侃而談,講出什麼新穎的觀點,看來名不副實,也是庸才一枚,任盈月嘴角一翹,私語道,「切!不過如此。」眼神里滿是蔑視。

最斷人腸是一字情,最傷人心是三寸舌,黎別聽得一清二楚,一瓢冰水澆過頭頂,心裡那顆小火苗被淋得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滅了。黎別一咬舌尖,收攏心思,不再亂想。

「我談一談《白鹿原》里的幾顆棗子。」

一聽這句話,在坐的老師面面相覷,有個女老師甚至一臉驚駭,暗暗祈求,「別說那個,千萬別說。」

同學們一聽「白鹿原」三個字頓時提起精神,坐得直挺挺,豎起耳朵聽。

這裡,陳忠實先生的母校,校方曾明令禁止看《白鹿原》,或者說不允許看未刪減版的,流到學生們手上的《白鹿原》只剩下沿街發的男科手冊那麼厚。

初中時,黎別托他書商老爹的福,被窩裡挑燈一個月偷偷看完這本書,每一頁與每一夜都是難以忘記的,因為每次偷偷去廁所既是膽戰心驚的又是愧疚不已的。

「在說這幾顆棗子之前,我想先介紹一個女人,她的父親是一個沒落秀才,嘴上說著仁義道德,卻把女兒賣給郭舉人做妾。這個女人到了郭家不僅被要求打掃庭院,洗衣做飯,過得甚至不如一個奴隸,而且還得在大女人的監視下,每個月定期讓郭舉人發泄獸慾。」

女生們低下頭,用劉海遮住發燙的臉,「獸慾」兩個字已經足夠玷污這些純潔的耳朵了,女生們紛紛捂上耳朵,不再聽這些污言穢語。

任盈月雙頰通紅,咬牙攥拳,羞憤不已。女老師尷尬不已,只好望向窗外。

「注意棗子來了,就算這個樣子,她依舊要滿足郭舉人的噁心癖好,在大女人的監督下,每晚放三個棗子在那個裡面,每天早上掏出來,洗乾淨給郭舉人吃。那時候,養生理論認為人身上是有靈氣的,吸取別人的靈氣,滋補自己,所謂的采陰補陽,這個女人作為一個祭品被擺上餐桌,供人宰割——」

「時間到,黎別同學請你出去!」任盈月脖子連帶鎖骨透出粉色,指著門外,「請你出去!」

黎別尷尬站著,不知所措。程華看看沙漏,「不還有一部分沙子嘛,接著講。」

「老師!」

程華點點頭,示意黎別繼續。任盈月賭氣扭頭不看。

黎別報以微笑,「在我眼裡,《白鹿原》這本書,不是什麼獲獎作品,不是什麼民族史詩,更不是什麼邪魔黃書,它就是講了一個女人的抗爭,從迫於淫威到把陰棗泡到尿壺裡端給郭舉人吃,再到跟黑娃私奔,再到被整個白鹿原排斥,最後被鎮壓在六棱塔下。」

「每個勇於追求幸福的女人都帶有一些悲劇色彩,田小娥就是這樣子,但她敢於追求,雖說她失敗了,那不是她的時代。但願我也能像她一般,不顧一切扔掉心裡的『棗子』,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黎別鞠躬謝意,感謝在座的女孩子們沒有拿用過的姨媽巾砸他。

程華看看周圍老師,其他老師尷尬地對他笑笑,程華說,「黎別同學,感謝你的演講,讓人耳目一新,最後結果,請等通知。」

黎別走下講台,突然腳下絆住,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任盈月的迅速收回玉腿,她回過臉來,氣滾滾瞪黎別一眼。黎別心驚肉跳,看得心疼,即不忍心讓她生氣,又想繼續看看她惱怒的可愛樣子。回到座位系鞋帶時,黎別摸摸被絆的腳踝。

黎別貓下腰,正準備從後門溜走,突然間手臂被挽住,嚇得黎別抬手挺腰坐端正。

「哥,你這個段子可講得真夠葷得,看看那幫女生,尤其是捂耳朵的,臊得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放手,我得回去,班裡還上著課呢!」

「溫水又占自習課?」

「別直呼老師名字。」

「他是我爹,我幫你解釋,交定你這個朋友了,不是說好了請你吃飯么,不準溜。」

「我,我真的——」

「不吃就是看不起我。」

「你說,咋幫你,幫完我就走。」

「老哥,仗義,明事兒人。」溫涼咧嘴豎起大拇指,摟過黎別的肩,黎別瞅一眼,兩指捏掉溫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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