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研究發《內科學年鑒》：聚焦喝熱茶與食管癌風險

從古至今，茶都是我們中國人最喜歡、也最常喝的飲品之一。而同時，中國也是食管癌(Esophageal Cancer)發病率最高的國家之一。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某種關聯呢? 2018年2月6日，在內科學年鑒(Annals of Internal Medicine)在線發表的一篇文章中，北京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的李立明教授團隊揭示了飲茶與食管癌風險的關聯。

不同於咖啡，全世界範圍內關注喝茶對於健康影響的流行病學研究並不多。國際癌症研究機構(International Agency for Research on Cancer，簡稱IARC)近期將溫度>65℃的「燙的飲品」歸類於「很可能的人類致癌物」，而我們每天「趁熱喝」的茶多數屬於這個溫度範圍。

既往雖有一些關於飲茶和食管癌的研究，但結果不盡相同，且其多為病例對照研究(Case-control study)，對於飲茶頻率和數量存在回憶偏倚(Recall bias)的風險很高。而為數不多的隊列研究(Cohort study)也因為發生終點事件(患食管癌)的例數少而不能提供足夠的證據。更值得注意的是「因果倒置」的可能性: 由於很多人在食管有不適感或確診食管疾病、食管癌後會減少飲茶，因此可能掩蓋了飲茶和食管癌的關係。

中國慢性病前瞻性研究(The China Kadoorie Biobank，CKB)是一個前瞻性隊列研究，在2004年至2008年招募了中國10個地區的512891人，年齡跨度為30~79歲。本研究排除了2577名癌症患者、2名BMI數據缺失者以及1名失訪者。為了降低上述所提到的「因果倒置」所導致的偏倚風險，研究還排除了11578名飲茶頻率顯著降低、20952名飲酒頻率顯著降低以及30563名戒煙6個月及以上的參與者。最終納入研究的共有456155人。

基線調查問卷詢問參與者以下情況：過去12個月來通常的飲茶頻率（從不，偶爾，某些季節，每月飲茶但不到一周一次，每周至少1次）；飲茶不到一周一次的人，被詢問以前是否有超過1年的每周都飲茶的行為；每周都飲茶的人，被詢問一周有幾天會飲茶（1-2，3-5，6-7），每天飲茶几杯（300ml），每次加多少茶葉（g），1天換幾次茶葉，常喝茶的種類（如綠茶，烏龍茶或紅茶），通常的茶溫 [室溫或溫茶(warm)，熱茶(hot)，燙茶(burning hot)]，以及開始每周飲茶的年齡。

主要結果

在456155名參與者中，平均年齡為50.9歲，其中42.1%的男性和16.1%的女性每天都喝茶。喜歡喝燙茶的人更可能是吸煙者、每天喝酒者，也更可能是每天喝更多杯茶、放更多茶葉的人。

在中位9.2年的隨訪期間內，1106名男性和625名女性被診斷為食管癌。在男性中，調整了年齡、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家庭年收入、體育鍛煉、每日紅肉/新鮮果蔬/腌制蔬菜、BMI、癌症家族史等一系列混雜因素後，「每天喝茶」的人有著更高的食管癌風險，且風險隨著茶溫度的升高(溫茶→熱茶→燙茶)而增加。

在進一步調整了吸煙、飲酒後，關聯顯著降低：與喝茶次數不足一周一次的人相比，每天喝溫茶、熱茶、燙茶的人患有食管癌的風險比（HR）分別為1.17 (95% CI, 0.91 – 1.50)，1.30 (95% CI, 1.05 – 1.59)和1.55 (95% CI, 1.19 – 2.02)。而在女性中，沒有發現飲茶溫度和食管癌的關聯。研究還發現了男性食管癌的發病風險隨著喝更多杯茶、放更多茶葉、喝更長時間的茶、喝綠茶而顯著增加。

研究發現，喝茶的溫度和吸煙、飲酒會共同影響食管癌的發病風險：在每天酒精攝入量≥15g和吸煙的人群中，喝茶和食管癌的關聯性更大。相比於喝茶次數不足一周一次且酒精攝入量 <15g/天的人相比，喝燙茶且酒精攝入量≥15g/天的人患有食管癌的風險顯著增加，HR=5.00 (95% CI, 3.64 – 6.88)。喝燙茶且吸煙的人的風險也增加，HR=2.03 (95% CI, 1.55– 2.67)。

在考慮飲酒、吸煙、喝茶三者對食管癌風險的聯合作用中，研究者發現在不吸煙、不過量飲酒的人群中，每天喝茶不會導致食管癌的發病風險升高(不論茶的溫度、杯數、茶葉量等衡量方式)。喜歡熱茶或燙茶的每日喝茶者，在同時存在吸煙(HR=1.56[95%CI, 1.21 – 2.02])或過量飲酒(HR=2.27[95%CI, 1.16 – 4.45])時，食管癌的發病風險增加。當參與者既吸煙、又過量飲酒、每日又喝高溫茶時，與食管癌發病的相關性達到最強，HR=5.01(95%CI, 4.00 – 6.28)。

討論

在這項大型中國前瞻性隊列研究中，研究者發現了高溫茶和食管癌風險的相關性，是依賴於飲酒和吸煙這兩個因素的。熱茶與過量飲酒或吸煙對食管癌發病風險存在協同作用。喝高溫茶、過量飲酒、吸煙的人，發生食管癌的風險，是那些沒有這三種習慣的人的5倍。但是，在沒有過量飲酒和吸煙的情況下，每日喝茶與食管癌風險不存在相關性，不管茶的溫度和其他喝茶指標如何。

研究的優勢和不足

本研究的優勢在於前瞻性設計，研究人群覆蓋了中國的城鄉人口，而且謹慎地調整了潛在的混雜因素。為了避免因果倒置偏倚，研究排除了已經減少了飲茶、飲酒或吸煙的人群，以及在隨訪開始幾年內就被診斷為食管癌的患者。CKB研究收集了一些飲茶的詳細指標信息，包括飲茶頻率、飲茶量、持續時間、類型、茶溫等，從而可以更全面地分析。

本研究同時存在一些局限性，飲茶模式都是參與者自我報告，且只在基線時收集一次，而飲茶習慣有可能隨著時間而改變。茶水的溫度依賴於定性的自我報告數據，沒有通過實際測量來驗證。研究者沒有詢問參與者喝茶時每一口有多少量，而這個指標與茶水的溫度會一起決定食管內的溫度。獲得參與者有效且可靠的飲茶溫度估計值，是大多數流行病學研究的一個挑戰。

喝高溫茶的人群，可能也偏好其他燙的飲品或食物，但是研究沒有收集這些信息，也沒有在分析中予以調整。因此，有可能來自其他飲品和食物的熱損傷造成了研究者們觀察到的關聯。

結論

本研究結果顯示，高溫飲茶、過量飲酒和吸煙同時存在時，可顯著增加食管癌的風險。研究提示，對於過量飲酒或吸煙的人群，避免飲高溫茶也許對預防食管癌有益。應該進行更多的前瞻性研究來確認本研究中觀察到的相互作用。特別建議未來的研究直接測量茶溫。

http://annals.org/aim/article-abstract/2671921/effect-hot-tea-consumption-its-interactions-alcohol-tobacco-use-ri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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