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是如何失足的。

晚上好，我是波瑪麗。不久前，我有個朋友突然發來一條微信：「有一個男人似乎打算包養我。」

我在微信上回復了「千萬別」之後，二話不說就趕到了她的學校，努力地阻止她。在飯桌上，她又嘆著氣說：「可是，我最近缺錢花，我可不可以先答應幾個月，然後趕緊收手...」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有的車一旦開了，就再也剎不住了。」

大三那年的暑假，我的家庭經歷了一些變故。我爸和他的第二任妻子離婚，生意失敗，已經處於破產的狀態。由於他去了外地，整個假期我只能獨自待在家裡。而我媽遠在國外，對這樣的情況一概不知。

當我發現家裡的寬頻到期了，需要交 680 塊錢續費時，馬上就給我爸發了信息。沒想到，他只回復了一句話：「暫時沒那麼多錢，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有點不敢相信，因為以前我的生活費一個月都有 4000 塊。當時我剛睡醒，覺得肚子很餓。打開冰箱，只有兩把蔥，還是蔫了的。於是我又打開了一盒泡麵，煮了開水，泡了起來。

熟悉的酸菜味又飄了起來，但我已經聞到想吐了...我想，這樣沒錢下去不行啊。

於是，我下了一個找兼職的 APP，製作了一份簡陋的簡歷，放了幾張自拍就投出去了。

第二天中午，我就接到了一個兼職平面模特的面試通知。一走進辦公室，我就看到了一個中年男人，他開口就問：「你來當模特，經過爸媽同意了嗎？」我支支吾吾地說：「就想假期找點兼職，鍛煉一下。」 回答之後，我認真打量了一下這個人，他的腰帶上系著一條名牌皮帶，西裝革履，梳著油頭。

他走到我的身後，熟練地關上了門，並示意我在原地轉一圈給他看。隨後，他起身握住我的手臂擺了幾個姿勢。當他的手慢慢扶到我的腰上時，我的雞皮疙瘩瞬間起來了。想要躲閃，卻發現自己只能選擇愣在原地任他擺弄。

他不緊不慢地說：「來我們這當模特呢，必須要拍一套寫真。以後聯繫客戶拍片的時候，這個是用來篩選的。」見我沒有說話，他翻出一本影集，又說：「我們公司會幫你拍的，當作包裝。價格是一千九百八十八，公司先幫你墊。每次活動從裡面扣錢，接三四次就可以賺錢了。」

我瞥到上面印著幾個穿比基尼的女孩，心裡十分不能接受。但轉念一想，拍幾張照片就能拿錢，不如就答應了吧。話音未落，他就已經填好了一個收據，並伸出手示意我把卡給他，「你先交五百塊錢定金。」

刷卡之後，我被帶到一個簡陋的攝影棚旁邊。經理說：「換衣服，化妝。」 然後，一件帶著亮片的弔帶衫就丟到了我手裡。拍攝的過程，大概和屏幕前面的你想像的一樣痛苦。我站在攝影棚里，按照他們所謂「性感」的要求，一遍又一遍地擺著姿勢，任由衣服被拉得更低。

但是想到很快就可以像他說的那樣拿到錢，我又拉了拉衣領，把手放在鎖骨上，對著鏡頭擠出一個微笑。回去的路上，我緊緊攥著他給我的收據，心裡隱隱覺得不太對勁。銀行適時地發來簡訊，餘額只剩兩百多了。

過了幾天，我又收到了那個「經理」的信息。他問我：「睡了嗎？」 每天只吃一頓飯的我，以為他要讓我接活動了，於是我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積極地回他信息。

聊了很多，他不斷問我關於學校課業和工作的問題，卻一句也沒提活動的事情。大半個小時之後，他終於講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要不要...考慮做我的地下女友？」

他開始自顧自地說起來：「我有自己的公司，有房有車，工作時間自由，有家庭，所以我們只能秘密約會。一個月約會四次，地點是在酒店，我一個月給你一萬。」

我氣得手指發麻，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那副奸滑噁心的嘴臉，我重重按下兩個字「有病！」，他很快回復：「我先給你兩萬，我們試一下。」此時此刻，我的心臟突然開始狂跳。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盤算著兩百多塊錢我要怎麼撐過一個月，但如果我答應那個「經理」，就會天降兩萬塊......

鬼使神差地，我不再生氣了，在手機上慢慢按下幾個字：「怎麼試？」 然後發送了過去。

可信息發出去之後，我突然很內疚，自己的底線在哪裡呢？我也覺得很懊惱，忍不住捶了一拳枕頭。我猶豫很久，想把他拉黑，但又對自己說：「人家說地下女友，是女友，不是那種出來賣的...」 我試圖把這件事修飾成一種正當的「交易」，而我不需要感到自責。

經理又發來信息了：「這周末，我們就逛逛街，然後晚上找個酒店親熱一下。」 我抱著垂死掙扎的心理問：「可以不脫衣服嗎？」 他說：「衣服還是要脫的，不然怎麼親熱？」我感到自己手心冒汗，臉頰滾燙，沉默了一陣，他說：「那就先不脫內衣可以吧？」

我閉上眼睛，想像著就這樣一咬牙一岔腿，錢就到手了。於是，我用顫抖的手指按下：「可以。」

周末越來越逼近，在我猶豫著要不要去買避孕套的時候，我接到了我爸的電話。他說，生意沒談成，過兩天回家。我突然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去找那個男人了。但也是在那一瞬間，我意識到，自己似乎一步步走在了「失足」的路上。

但當時的我在如釋重擔的同時，竟也有些惋惜，「天降之財」就這樣不翼而飛了。

那個周末，我收到「經理」的信息，他問我為什麼沒來。在拉黑他之後，那家模特公司至今也沒有再給我發過任何通知。

不久前，我成為了WYN的編輯，要來廣州租房子了。離開家之前，我問我爸要六千塊錢租房，他說沒錢，於是我便搬去了一個喜歡我的男生家。

我在那個男生家，吃他的用他的，住了半個多月，偶爾會被揩揩油。儘管心裡很抵觸，但想到曾經我還答應過一個老男人包養我的要求呢，就摸摸大腿有什麼關係呢。每當他歡天喜地地拉起我的手時，我只會在心裡翻無數個白眼，但同時，我又會帶著甜蜜的笑容依偎在他肩膀上。

想起以前的我，不喜歡的男生多看我一下都會沖他瞪眼，但現在，我卻能為了幾千塊錢的房租，答應不喜歡的男生的表白。也許就是在那件事之後，我已經成功地說服自己接受從來接受不了的事情。

當我在辦公室聊起這件事時，坐在旁邊的丸尾同學驚呼：「天啊，波瑪麗，你簡直是刷新了當代年輕人的最低底線啊。」

我微微一笑，還真被你說中了。

...

最後

這個月的五號，我從那個男生家裡搬出來了。那天，我趁他還沒醒，偷偷把行李收拾好，最後留下鄭重的感謝和他道別了。

儘管我最後並沒有成為「失足少女」，但回想過來，我就是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妥協中，刷新了自己的最低底線。

最近，我和一個關係不錯的朋友聊天。他眉飛色舞地和我分享最近的一次約炮經歷，我突然想起，過去的他可是視約炮為道德敗壞的啊。我問他，是什麼改變了你，他說，自己就是一次喝醉之後約了一次，發現感覺還不賴，便不知不覺深陷其中了。

原來，那些曾經讓我們無法接受的世故或現實，最後也在這千錘百鍊中，變成了自己所信奉的買賣道理。

而我就是沒剎住車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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