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讀書】從抗日和宮廷劇洞觀國人心理

對於主旋律題材作品，筆者一向敬而遠之不敢恭維，總感覺吹捧意淫情節太過幼稚膚淺，提不起絲毫興趣。但前幾天偶然機會，被動關注了一部抗日諜戰劇《偽裝者》。

故事情節了無新意，倒是劇中幾位演員讓人過目不忘印象深刻。靳東飾演大氣縝密的男二號明樓，宋軼飾演妖嬈嫵媚的女二號於曼麗，尤其值得稱道時而清純明麗，時而風情萬種的後者，一種把人物精氣神兒刻畫到骨子裡的藝術再創作，讓人看到結局後頓生鏤心刻骨的憐愛，記不清已經多久沒有這樣被感動過了。

但，值得反覆玩味的似乎也就僅剩這些了。

千篇一律的日寇愚蠢、國民黨腐敗、我黨地下工作者機智勇敢，動輒玩弄鬼子漢奸於掌股之間……不好意思，打個哈欠！聯想到前幾年熱霸熒屏的《亮劍》和《潛伏》，除了得益於孫紅雷和李幼斌細膩技巧下的傾情演繹，以及姚晨大咧咧的裝瘋賣傻，柔情漂亮的童蕾片花兒點綴，細思劇情還真沒什麼讓人耳目一新的亮點。廉價的眼淚或許可以讓人片刻感動，但過後會產生一種深深的倦怠和遺憾，那種感覺像極了一個人吃了一肚子自己不喜歡的食物，飽脹之後卻沒有得到一點滿足感。

嗯，大致就是這麼個鳥樣子吧。

與泛濫惡俗的抗戰題材相比，宮廷內鬥劇則一頭扎進紅牆深宮樂此不疲。但令人遺憾的是，對國民耳熟能詳的客觀史實像小姑娘般恣意打扮，絕少嚴肅客觀的正史態度，而是鍾情於香艷雷人的野史，尤其把險惡狡詐、無所不用其極、毫無道德底線等人性最原始、醜陋的陰暗面，借題發揮到無以復加的高度，讓觀眾不自覺間聯繫到身邊世界的骯髒人際關係，進而產生一種仰之彌高的迷信，甚至是崇拜。歸根結底，並沒有多少正能量可言，一切都發生在暗箱之內，一切都是見不得光的齷齪和醜陋，還深深陶醉其中並美其名曰『心計』。

單調乏味的審美情趣，籠罩在極度自私功利的色彩中，讓人聯想到了魯迅先生筆下吃人血饅頭時看客的冷漠和麻木。雖然時過境遷，但一脈相承的文化傳統並沒有得到質的升華，反而是最該被拋棄的糟粕卻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傳承甚至發揚。自大而又狹隘的民族情節，影射出的是社會大變革前夜，底層大眾群體彷徨迷茫而又畸形糾結的心理狀態。

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姑且不論犧牲環境、資源等沉重代價，不可否認國人的物質生活水準大大提高了。但精神層面呢？功利化到極點的應試教育體制，已經徹底淪落為你賣我買的娼妓，大學擴招並沒有從根本上讓國民擺脫狹隘頌聖的傳統秉性，反而是聲出一孔的主旋律教育，讓大批披著道德精英外衣，實為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應時運而生，概如石頭記所云秉邪氣而生者是也。

當今天的華夏文明，已經失去了戰國秦漢的慷慨豪邁，也沒有繼承到盛世大唐的銳意進取，有的只是南宋崖山後的屈辱怯懦，以及明亡後深入骨髓的奴性情結。今天的中國人，距離漢唐祖宗的大國輝煌和心態有多遠？

經濟總量高居次席，但畸形的集權分配製度下，個人平均值依舊羞於啟齒，更遑論絕大多數社會底層距離平均值還遙不可及。昔日大國榮光客觀上早已堙沒，主觀上卻自以為近在咫尺，當理想中的驕傲和現實中的卑微激烈碰撞後，滋生出了一種自大而又自卑，窮漢誇富式的阿Q心理。寫到這裡，不得不由衷佩服魯迅先生的目光如炬，對國人心理爐火純青的把握和分寸拿捏，即使放眼今天也分毫不爽。

日寇鐵蹄下的屈辱，並不是徹底被自己洗刷掉，於是乎骨子裡的自豪感便顯得不那麼理直氣壯，貶低醜化對手很自然迎合了相當一部分國人的意淫心理。可笑可氣的是總有那麼些人沉浸在虛幻中難以自拔，以至於手撕鬼子、女人褲襠里掖手榴彈等荒唐情節被堂而皇之公諸於眾，真真讓人羞臊，光著屁股推磨——轉著圈兒丟人吶。試想那麼多在華的日本人看到這些意淫到高潮的情節，會對我們這個民族產生什麼樣的看法？用腳後跟兒想一想都讓人覺得臉紅。

至於熱衷算計內鬥的宮廷劇，對年輕一代潛移默化的毒害，更讓人深深擔憂。試想這種文化氛圍熏陶出來的年輕人，滿腦子小心眼小算計和個人得失，有資格和其他民族最優秀的同齡人無縫合作，甚至一較高下嗎？

一念及此，突然想到了美國大片兒。

首先說明筆者是一個民族主義者，並沒有什麼『媚外』情節，有的只是一種客觀理性的認知，只有清晰洞察對手強弱之所在，才能『師夷長技以制夷』。關於這一點不再啰嗦。

美國大片為什麼越來越受到國人，尤其是年輕人的追捧？撥開表面上的鴻篇巨製、真實華麗的場景渲染等等，有一個共性就是絕少歷史題材，而多以對現實的憂慮和對未來的展望為主，科幻題材尤其大熱。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可能有國人自以為是的鄙夷美國人短暫的二百年歷史沒啥可以稱道，但實際呢？

縱觀人類社會發展歷史，農耕手工業時代誕生了四大文明古國，而中國以自給自足的農耕制度，締造了舉世矚目的漢唐文明。但18世紀工業革命後的機器工業時代，足以影響世界發展潮流的大國是英國，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整個19世紀是屬於這個日不落帝國的。而美國的崛起始自兩次世界大戰，特殊的地緣環境讓美國遠離戰火，並在戰爭中迅速取代英國崛起為巨人，過去的20世紀甚至當今的21世紀，是美國主導的世紀，恐怕沒有人會懷疑吧？

主導世界潮流的大國，依靠的不僅僅是先進的民主制度、強大的經濟、軍事力量，更是影響甚至左右人類價值觀的文化！美國無時無刻不在用自己領先時代的文化引領著這個世界。當中國人還生活在已經消失的漢唐輝煌，還沉湎在互相傾軋的宮廷內鬥中時，美國人已經在憧憬並生活在未來。3D列印技術的靈感和雛形來自科幻中的『萬能製造機』，讓人深思有時候科幻和科學僅僅是一步之遙。

當今世界，處在一個信息瞬發瞬至、只有陽謀而不存在陰謀的大時代。沒有任何一個民族的智商、情商足以將其他地球村居民遠遠落於身後，一切布局都清晰的投射在對弈桌上，所不同者只是參與角逐的每一個個體的實力強弱而已，而那些醜陋陰損的雕蟲伎倆是沒有機會擺上檯面、參與大國角逐的。

只有平靜接受歷史、客觀面對現實的民族，才有機會以一種包容、開放的胸襟和態度，順應到浩浩蕩蕩的世界潮流中去，並以辛勤的勞動攫取到屬於自己的一杯羹。而那種主子奴才的糟粕文化早已被世界主流文明所拋棄，民主和自由才是人類價值觀的主流。

令人遺憾的是，從白貓黑貓時代信仰缺失後的金錢崇拜，到變本加厲的房地產投機思想盛行，幾十年來中國人對未來的展望和幻想，正在變得無比現實和庸俗。當物質和享樂取代了一切，強權和金錢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信仰和創新精神必然漸行漸遠。

在一個沒有道德底線、笑貧不笑娼的時代，那些引領人類文明前進的各個行業大師巨匠，從民國時代後已經杳然不在，看看本該『風可進雨可進國王不可進』的大學，看看各行業的諾貝爾獎獲得者，連一向唯華夏文明馬首是瞻的日韓東南亞，在感情上都已經脫亞入歐美。

國人，難道還繼續沉浸在抗戰和宮廷劇帶來的麻木慰藉中流連忘返嗎？拒絕夜郎自大，但絕非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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