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人民公社歷史地位的一點小小心得
04-17
在某種程度來說,人民公社是一個歷史階段的產物,之前不會有,之後,幾率也很小。在1949年之前,中國已經在工業世界待了超過100年了(以1840年為起點),但是還是沒有工業化。而1949年是中國工業化的起點。在此之前,中國80%的人口是農民,談中國的工業化起點,必須從農業談起。在沒有化肥,農藥,良種,水利的條件下,每一畝土地上所能產出的糧食是有生物學上限的。即便是在古代,隨著人口增加,相對恆定的畝產量也無法餵飽日益增長的人口。並且,以人畜的排泄物為主體的化肥產量低下,根本無法滿足植物一個生命周期的需要,絕大多數的植物所需要的礦物質來自於土壤本身數萬年的積累,因此,土壤礦物條件和平均糧食產量(刨除光照溫度雨水因素)其實是逐年下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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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有了土豆玉米等高產作物,但是中國的人口也已經達到四億級別,相比於古代中國千萬級別已經上了一個數量級。並且,高產作物高產的同時也帶來了土壤肥力的加速下降。於是,加上土地兼并,階級固化,在古代,封建王朝周期發生了,戰爭一方面造成了土地的重新分布,一方面減滅人口。周期循環周而復始。
在20世紀,沒有工業化的中國同樣會發生周期循環,尤其是建國後,長期的和平造成人口增加,現代社會加速這一流程。若不意外,七八十年代就會造成土壤肥力的惡化,糧食產量下降,人均糧食攝入量下降,要麼爆發戰爭,減滅人口兩億以上;要麼從國外輸入糧食——然而沒有工業的中國拿什麼從國外換取糧食,還是如同黑非洲一樣等待聯合國的救濟?所以,建國之後,擺在中國和TG面前的不是要不要工業化的問題,而是生與死的問題。同樣,不是人民公社還是聯產承包的問題,而是要不要工業化的問題。如果一開始聯產承包,哪來的化肥農藥良種水利?——這些可是工業化的產物。如果中國本身不能生產,那麼大的土地需要多大的代價去國外買?只是,中國有能力大規模進行工業化嗎?工業化需要掃除封建迷信,需要大量的資金,技術,設備和時間。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資金——資本主義世界,設備和技術是可以購買的,就算自己研發也是需要高昂的資金的。人民公社,說白了,就是剝削農民,為工業化聚攏資金——一方面壓低糧食價格,一方面逼迫農民高價購買粗製濫造的國產工業品。對於各個國家來說,有很多種辦法得到資金。英法起於18世紀,有殖民地可以吸血;美國驅逐印第安人;日本發動戰爭,獲取賠款,但是國內農民還是窮的要賣子女;韓國有美國貸款,但是還是要派人去西德當煤礦工人;台灣有美國貸款,還從大陸帶去了整個國家的黃金,甚至有日據時代留下的工業。蘇聯和中國——對不起,你只能從農業吸血,出口糧食換取技術,原材料和設備。
中國迫切需要以全民之力完成工業化。是的,這不僅僅是上層那1%的事情,而是全民都切身相關的命運大事,人民公社就是在這一背景下應運而生。在1949-1979這三十年內,世人皆以為一片混亂。我無意否認這一點,但在這一片混亂中,中國其實完成了工業基礎的打造。且不說剝削資金用來完成了工業體系的建設,使得化肥農藥長廠投產,人民公社的存在使得農民被緊密束縛在了TG領導下,很多舉世無雙的工程就是這時候完成的。農村渠道水利的建設,基本就是靠農民在冬閑的時候,由黨組織指派,農民自帶乾糧義務勞動完成的。此外,黃河堤壩修建,長江荊江段改道工程,各縣重要公路修建,伐林改田的這些,都是人民公社組織農民工人完成的。如今,黃河航道穩定,長江水災減少,南方瘴氣消失,蝗災基本沒有,這些以前的大問題現在都不是個事了。BTW,人民公社的存在,使得對農民剝削更有效率,也減少了中間環節損耗。如果說人民公社有功勞,那就是這些吧。在新中國,其實最大的事情,就在於「解放」,「改造」兩個詞。婦女權利平等,地主階級推翻,全國教育普及,衛生知識科普,這些都是為了把原來的低等人翻上來,把其中的人才挖出來,把中國改造成一個新的工業社會,而不是原來幾千年階級等級制的舊社會。這個新社會是這樣的:
不管你以前是富家家奴還是貧農子弟,不管你信佛信道還是「不吉利」(如寡婦,封建迷信下就是不吉)的人,只要你有毅力,有才華,你都可以往上走,為工業化而奮鬥,甚至當官。不管這塊土地是風水寶地還是祖家陵墓,只要下面有礦產,就要建成工業基地。不管這件事是觸犯鬼神還是祖法所禁,只要是工業,就要去辦。而工業化的目標,是為了給全國人民提供豐富的物質,保障每個人的溫飽。不可否認的是,在這混亂的三十年,很多東西都歪了甚至歪的很殘酷,但是中國建國以來的大方向,卻一直沒變。大躍進和文革的初衷,是要破封建迷信推進工業化,然而,因為一系列錯誤,最終犯下了嚴重的罪行。到了1979年,中國已經完成了工業化的建設。道路,工廠,發電,鋼材都已經有了,勞工已經完成了基本的教育,至少識字並會計算(這就是小學一年級就開始學語文數學的原因)。統一的市場,語言,文化都已經建立起來了。招商引資的條件具備了。
中國是一個大國,即便八國聯軍侵華,沙俄割地千里,日本兵臨首都,幾乎亡國滅種,也依然是個有五千年歷史,有著文化信仰,血液中流淌著驕傲的大國。既然生而為龍,豈能因為一時墮落,就放棄自己翱翔九天的能力?如果說,韓國台灣泰國印尼,可以一邊工業化一邊改造舊社會,一邊融入世界,中國就必須以堅決手段,暮鷹裂毛,浴火重生,改造自我,才能有資格站在這個世界。就如一些小的互聯網公司,大可以一邊培訓員工,建設文化,一邊接一些小單,賺賺小錢,就可以做的很富足了。然而,他們沒有影響業界的實力。而中國,就是天生的BAT,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改變通訊方式(WeChat減少簡訊),摧毀實體產業(淘寶網店興起),挑戰四大國行(支付寶微信支付)。百度的衰竭和沒落,大家都已知之,一如當年的中國,如果想要重回互聯網巔峰,李彥宏必須對百度進行超級大換血,摧毀全部組織架構重新排列。如果不願大換血,一味的小小的改良,換來的就只是我們目前看到的——百度的日益不可遏制的衰落。與之相反的是,微信成功了。微信有很多成功因素,但是所有人都提到一點——高層為了移動互聯網時代,悍然支持微信,不惜犧牲qq也要鑄就微信。這就是騰訊對時代的反應,對自己內部的換血和改造。騰訊成功了,於是又站在了互聯網的巔峰。相比之下,網易搜狐新浪卻是大不如前。
人民公社,他的作用就是戰時的督戰隊,是一個臨時性的組織,一個為了勝利,甘願付出代價的組織。手持修羅刀,法場證菩提。他的出現,適應了工業化之初,對舊社會改造的需要。他是如此的不人道和劣跡斑斑,但是卻對中國的工業化立下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但是既然工業化已經完成,就沒有必要再存在了。1979年之後,市場經濟逐漸確立,更適應新時代的組織建立了起來。回到開頭,人民公社的存在,其實是由於兩方面原因組成的。那就是迫切的改造社會。之前不會有,因為中國自古以來就是農業大國,其地位就如英國在工業時代的地位一樣,有什麼新的都是中國先實施,沒必要迫切完成。之後,只要中國沒有遭到1840—1949那樣慘烈的落後,就沒喲人民公社存在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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