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點狼狽，還是說再見吧」

文 ｜ 王憐花

編 ｜ Z先森

「我認真想了想，做鴨的話至少要收五百塊，不然就太傷身體了，不值得。」

屏幕亮起，老張發來這麼一條消息。

自從兩年前和女朋友分手後，這傢伙就變得瘋瘋癲癲了。

整天不是想著當約炮狂魔，就是去搞基，最近兩個月又瘋狂地想做鴨，還問我有沒有門路。

剛好我在足浴城隔壁的酒店兼職過一段時間，直接把老闆電話甩過去，他卻又畏畏縮縮地避而不談。

其實老張曾經戀愛過，也度過了一段你儂我儂的美好時光。

老張的前女友姓李，這裡我們叫她李姑娘。

其實老張追了小李很久，一直追到下了一場秋雨。

李姑娘發了條朋友圈，說自己感冒了。在宿舍打遊戲的老張看到這條消息，抓起感冒藥就撒腿狂奔，三分鐘後衝到了李姑娘樓下。

後來老張告訴我，去田裡偷瓜被鄰居拿鐵鍬追著打的時候，他都沒有跑過這麼快。

那天的雨很大，老張摔了一跤，帶著血和泥的手拎著盛葯的塑料袋，很是滑稽。

李姑娘下樓，看見渾身濕透的老張，撲哧一笑。

那場雨過後，和老張雙排的我掉到了鉑金，他也俘獲了小李的芳心。

小李的手很巧，時不時給老張送來的壽司和餅乾，養活了我們宿舍四口人。

也因此讓人羨慕得咬牙切齒，整日「謀劃」如何除掉老張。

「汝妻子我養之，汝勿慮也。」我對老張說。

那時我還以為熱戀是可以維持一生的狀態。

隨叫隨到的老張變得越來越慢，直到又一個秋天。

李姑娘打電話來，說自己感冒了。

老張歪著頭夾著手機，正在打一場激烈的團戰。

「多喝點熱水，記得吃藥，中午我去找你啊，乖。」

還沒說完，對面掛了電話。

李姑娘生氣的原因越來越多。

因為你不能三分鐘送葯上門，所以你就是不愛我了。

第67次問你愛不愛我的時候你有點不耐煩，所以你不愛我了。

今天逛超市買單的時候你有點猶豫，所以你又不愛我了。

老張整天在宿舍悶著頭打LOL，出門的次數越來越少。

兩個人的關係岌岌可危。

老張跳湖了。

被撈上來的老張面色蒼白，穿著濕透的羽絨服，兩眼通紅。

「勇士！」趕過去的我在心裡豎起了大拇指。

看到我來了，他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聲音像一頭待宰的豬。

李姑娘的前男友回來了，一方體貼溫柔，一方相看兩厭，所以她理所當然地回歸了前男友的懷抱。

「她至少可以先跟我分手再這樣的。」老張裹著被子，兩眼通紅。

老張真的很傻很天真。

老張很快恢復了沒心沒肺的生活，只是一整年滴酒不沾。

畢業後的那個暑假格外漫長。

直到我準備離家的前一天，他發來消息：「在嗎？」

「在。」

「老地方見？」

「好。」

這家大排檔有一個騷氣的名字，叫「不勸君」。

勸君更盡一杯酒，可來到這裡的人不用誰勸，自己就端起了酒杯。

李姑娘趁這個暑假結了婚。

當然，老張沒有去現場喝得爛醉，也沒有穿上黑色風衣去搶婚，更沒有發什麼「自你走後心憔悴」的文字。

李姑娘結婚的時候，我們正在打籃球。

中途喝水的時候，手機提示新動態，老張好死不死的剛好湊過頭來看。

他波瀾不驚地拍拍我的背：「別玩手機了，接著打球。」

其實我早就想刪了李姑娘的。

老張不讓。

那晚老張喝得爛醉，也哭得一塌糊塗。

他說他憋了那麼久，沒敢喝過一滴酒，也沒有流過一滴淚。

「以後我去廣州，你去重慶，其他人也都天各一方，再不說就沒人肯聽了。」老張拿勺子使勁地敲著桌子，斷勺劃破了自己的手。

「我真的撐不下去了。」他兩眼通紅地看著我。

「其實她找過我，問我要不要複合。」老張最後神秘地說。

我愕然：「那你......」

「我知道回不去了。」

那天我陪老張站在路邊撒尿。

他說以後到了外地就不敢這麼做了。

尿完他含混不清地哼起了張懸的那首歌。

「而我不再覺得失去是捨不得

有時候只願意聽你唱完一首歌」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風景里

我最喜歡你」

「我最喜歡李。」

「我最喜歡李。」

「我他媽的超級無敵喜歡你啊！」像一隻在無人曠野悲鳴的野獸。

「而我不再覺得。」

圖片 ｜ 《絕望的主婦》

故事首發於公眾號：白日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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