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江湖》其五（上）：終老劍仙

1、

唐門掌門唐天傲被蕭殺所殺，這個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江湖。

和沈家、南冥世家的事情不同，沈家雖同為世家，但畢竟已經勢微，而且被滅了滿門，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人也不會因人情去觸紅蓮生香——步彌的霉頭。而南冥世家被歸淵襲擊的那場戰鬥，除了雙方沒人知道真實情況，而知道的人也三緘其口，南冥世家自此不再過問江湖事。

所以事情雖然鬧的挺大，但最後都不了了之。

而唐門就不一樣了，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結果掌門被殺，如果毫無作為，必被天下人笑話。

「敬告所有名門正派、武林世家、江湖豪傑，我唐門掌門被賊子蕭殺所殺害，而且那賊子依然逍遙法外。眾所周知，蕭殺乃武林邪派歸淵的頭目，其此舉不僅侮辱我唐門，更是挑釁所有江湖正派人士的第一步，如若坐視不理，江湖將有大禍！唐門雖然勢單力薄，但仍願身先士卒，為維護江湖正義而戰！現號召所有有志之士一同於下月十五，相聚唐門，共商大事！」一個蒙著頭巾的女俠客站在一處告示前，一字一句的讀著上面的話。

旁邊早已知曉消息的一個賊眉鼠眼江湖人上來搭話：「這唐門，平時作威作福慣了，欺壓普通人的日子過得別提多舒坦了。這輪到自己吃癟，惹不起歸淵就廣發告示，這一手玩的好啊。」

女俠客瞟了他兩眼，或許是看不上他的樣貌，隨口接話：「但那歸淵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啊，多少江湖流寇都慕名加入了。」

周圍有個頭髮花白的老者聽到女俠這句話，再看她長得眉清目秀，挺是好看，不由出口勸道：「女娃娃剛出師門吧？注意嘴上說話，歸淵啊，提不得！提不得！」

「江湖人行俠仗義，快意恩仇，有何提不得，難道少林武當，宮家姬家，就這麼坐視不理，那還有何顏面自稱什麼泰山北斗，武林世家？」女俠握緊手中的劍，出口頂撞老者。

老者畢竟是個老江湖了，被頂撞也不跟後生生氣，搖了搖頭：「行俠仗義？那可是用人命堆出來的，你弱別人就強，否則你以為歸淵還沒做大的時候，少林武當為何不管？後生啊，初入江湖，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女俠繼續說：「倘若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作為老江湖卻對恃強凌弱的事情視若無睹，獨善其身，那江湖自然就是狗屁不通、烏煙瘴氣的江湖。我這就去唐門，為剷除邪派出一份力！」

說罷，也不管周圍人怎麼說，緊了緊背上的包裹，往鎮外走去。聽了後生一腔熱血的發言，老江湖也是無言以對，許是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嘆了口氣往一旁的酒樓走去。倒是剛前來搭訕的賊眉鼠眼的漢子冷笑一聲：「真以為這告示是發給江湖看的？只不過站在正派的高點上要挾其他門派協助自己而已，下月十五，你可能連唐門的山門都進不去，哼。」

2、

「代掌門，七息神醫也到了。」唐門的一個弟子進殿稟報。

「快請。」暫任代掌門的唐天尋連忙起身出迎。

到了大殿門口，唐天尋見到了一身白衣的游七息，連忙上前行禮：「久聞氣息神醫大名，卻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相見，在下不知...該說什麼。」

游七息背上還背著行囊，因為古老還在醫仙谷內養傷，所以此次只有自己一人出行。他也連忙行禮：「代掌門請節哀，七息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如果不是此事的當事人，也沒有資格前來，給代掌門添亂了。」

「哪的話，來人，請七息神醫去上好的廂房。神醫，晚上的商談會上，望神醫把蕭殺那賊子的陰險狡詐、瘋狂無法、嗜殺成性的面目說給各大門派勢力的使者聽，好讓他們加入我們的行動中。」唐天尋終於說出了此次自己邀請游七息前來商談會的目的。

游七息笑了笑，其實當初發現邀請函下的二百兩紋銀時，他大致就已經猜到了代掌門唐天尋的意思：「代掌門，請問，商談會什麼時候開始？」

「不著急不著急，晚上有山珍海味招待諸位，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們再聊正事哈哈哈。」唐天尋倒一點都不著急。

游七息也是微微一笑，跟著招待弟子走向別處。

商談會上。

「諸位，剛的酒席，還合口味吧，諸位都沒喝多吧？哈哈哈。」唐天尋笑著說。

游七息環顧四周。

少林、武當、峨眉、仁劍門、龍貫槍、義刀門、無為宗，算上東道主唐門，這江湖八大派，算是到齊了。

入座的八大派人，即便不是一派之首，也是各派中威望很高的人物，入席之前已經有唐門弟子給游七息介紹過了。

與此同時，更靠近唐天尋的左右兩側位置，坐著三個人：一個身材魁梧，一身絡腮鬍子的紅衣大漢，正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個素雅柔美的白衣女子，著一身凈裝，也沒有吃東西；在白衣女子身旁，坐著一個青衣書生，臉皮白凈，一股子書卷氣誰都能看的出來，也只有他依然在大快朵頤的吃著面前小桌子上的食物，但是配合著他有些稚氣的臉，倒顯得有幾分可愛。

但唐天尋身側的這三位，只有紅衣大漢他認得出來，或者說，全江湖的人都認得出來——三大世家宮家的家主宮傲。

宮傲是一個傳奇。

因為是上一代家主的獨苗，所以從小便開始進食各種珍貴補品，外加其本身就努力刻苦。在他少年時，爆炸型肌肉的體型就已經遠遠超過了鍛煉多年的壯年人。但難能可貴的是，雖然他二十歲就已經能和門內的長老們打個平手，但為人處世上，他一直是一副俠義心腸，整個江湖沒有一個人對他不滿是敬重。凡是他出手調和，沒有放不下的仇恨，也因此，江湖送給他了一個外號——兵不血刃。

而另外兩人的身份，游七息就不太清楚了。

3、

「諸位，我...有一件事，要告訴大家。」打斷了唐天尋的話，宮傲一臉嚴肅的說了下去：「歸淵之主，淵下蛇——蕭殺，可能是我一手塑造出來的。」

這事可開不起玩笑，所有人都愣了，原本有些嘈亂的宴席上頓時鴉雀無聲。

宮傲的嘴唇動了動，嘆了口氣，說出了當初初見蕭殺時，贈予他的二十兩銀子這件事。言罷，繼續說道：「當初我看出了那個少年眼中的仇恨，倘若我能把他帶到身邊悉心教導，今天的江湖上，就少了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

哪怕宮傲威望再高，這個時候也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一句話。沒想到正反兩派中聲望最高的人，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見過一面。

「宮大哥，你也不是神，猜不到這十幾年的變化，今天，我們湊到一起，不就是為了重新修正錯誤嘛。」唐天尋瞧見氣氛尷尬，連忙出言相勸。

不過「宮大哥」三個字，倒不是代表親近，因為這是所有人對宮傲的敬稱。

既然主人都發話了，八派的代表，無論是真是假，紛紛迎合起來。

「是啊，宮大哥，你別內疚了，這哪能是你的錯。」

「人心的好壞，看不出來。」

「何況蕭殺那小子，當時只是個孩子。」

眾人的紛紛安慰，讓宮傲臉上的神色也是有些緩和。

正打算說些什麼，唐天傲另一側的那個素雅女子開口了，這聲音像是輕紗一般柔軟，傳到了一眾人的心裡：「宮家家主，你什麼時候才能不再那麼天真。」

宮傲聽見她這麼說，一隻大手撓了撓頭，而後重重的拍到大腿上：「靈羽，所以我此行，才想要聯合三家八派和江湖正道，好能好好的肅清一下江湖的風氣，少些腥風血雨，多些詩情畫意。」

素雅女子杏目圓瞪，緊盯著宮傲的一張國字大臉，像是在尋找什麼，過了一小會兒，像是只斗敗但依然優雅的波斯貓一樣，幽幽的說：「你想的很簡單，也很美好。但是那些那麼多的江湖恩怨，血海深仇，是能說放下就放下的嗎？四大世家變成三大世家，一個兇手，現在可好端端的活在座上某位神醫的谷內呢。」

說罷，她看了一眼居於末位，本不該摻手江湖事的游七息。

游七息見狀，站了起來，作了個揖：「醫仙谷創立之初，就是想營造一個沒有殺戮和爭執的世外桃源，因此江湖事凡是進了谷內一概放下。承蒙各位江湖大俠抬愛，醫仙谷至今也沒有太大的爭端，所以紅蓮生香——步彌一事，希望各位大俠能夠高抬貴手。」

其實在做有些人之前還是和游七息打過交道的，也賣他面子，更何況沈家早已經像被燒盡的枯草般隨風逝去了，所以也客氣的還了個禮，表示理解。

倒是宮傲，一整晚滴水未進的他，端起了一杯酒走到了游七息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七息神醫，久聞大名未得償一見，你世外桃源的夢想，讓我十分佩服，倘若這江湖能像你醫仙谷一樣，那就真的是懸壺救世的絕代醫仙了！」

游七息看了看自己肩頭的大手，此時宮傲率先把手中杯酒一飲而盡，像是朋友般攬著游七息的肩。游七息從來沒有跟人如此親昵過，有些不太自然，從未習過武的瘦弱身體在宮傲身邊顯得更加羸弱。

主座的唐天尋看眾人吃喝也都罷了，怕鬧起來忘了正事，連忙說：「諸位，我們還是趕快聊正事吧。」

4、

「少林僧人蔘演佛法，不便犯下殺生之罪。」

「我們峨眉一眾女子，倘若落到歸淵，此戰我們不便參與。」

「無為宗的人都生性懶散，來去自如，不尊號令，我回門會幫唐代門主傳達消息，願意參戰的，自會到來。」

幾乎沒有門派願意討伐歸淵，因為這次跌了一個大跟頭的是唐門，哪怕真聯手滅了歸淵，這幾家也只能在江湖上賺個吆喝，而以他們現在的勢力來說，根本不需要，所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沒人願意做。

「我姬家，願意為江湖清理污穢盡一份力。」在宮傲明確表達願意參與之後，被宮傲稱之為靈羽的素雅女子，是第一個加入的。

瞧見大家都在說正事，那個貪吃的少年書生也放下了金筷：「南冥世家，不再過問江湖事。」

靈羽聽到他這麼說，冷哼了一聲：「南冥世家被蕭殺打的魂兒都丟了吧，畢竟連世家秘籍都送了出去，真是少有，否則也不會不來拿扇子的，而是派你一個玩棋的來吧。」

「那你要不要試試能在我棋槍之下能活多久？」少年書生雖然看起來年紀小，但能代表一個世家，自然不是好相與之輩。

南冥世家以《雨墨扇》功法揚名，家族內大多也都是持著摺扇的書生，但在座的人也都知道，此次南冥世家派來的使者，其實是其中的另類，因為他的武器，是兩隻短槍。

每個門派都有多種武學供弟子挑選，聲名遠揚的自然威力更大一些，但有些弟子天生跟主武學相性不好的話，也有其他武學可供挑選。

《棋槍》就是南冥世家的另一種武學，據說當初世家創立之後，二代家主痴迷象棋，荒廢了武學。被家族內一眾長老所彈劾的時候，這二代家主口出狂言，聲稱自己從象棋中悟出了無上絕學，願意在一個月後接受所有長老的挑戰，只要輸一場，自願禪讓家主之位。比斗的結局無人知曉，但後來這家主倒是拿了個象棋的全國第一。

南冥世家和姬家交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嘴上都不饒人，但鮮有爭鬥，所以在座的人都裝看不見，只有宮傲站在兩人中間調解著兩人情緒。

爭了兩句，整個宴席都沉默了下來。除了宮家、姬家、仁劍門和當事主唐門，三家八派竟然都各種借口不願參與爭鬥。

唐天尋這時候眼神示意了一下游七息，後者會意的站了起來：「諸位，唐門前掌門和蕭殺爭鬥那天，我身處現場，大家能否聽我一言。」

宴席依然在尷尬的沉默，游七息輕咳兩聲，繼續說了起來：「唐天傲掌門是在與我飲茶的時候，被蕭殺突然襲擊致死的，即便如此，唐掌門也重創了蕭殺，我雖非武者，但行醫多年，能看出那歸淵之主的傷勢，所以如果能趁此機會一鼓作氣，必能為江湖剷除一大惡。」

游七息在江湖的位置十分微妙，沒人會得罪一個神醫，而他的話，也讓一眾人陷入沉思——蕭殺的可怕，到底是不是那些零散的江湖小蝦米們吹出來的？畢竟偷襲一個掌門，還被一個掌門重傷，不算是多麼強大的證明。

「不過，唐天傲掌門倒也不是在孤軍奮戰，在下的好友老一輩江湖人斷山刀古重行，以及唐掌門的弟子唐懷劍少俠，也都為唐天傲掌門助拳了，不過...唉。」

這一句話，讓所有人更信服了一分，雖然古重行已經退隱，但餘威尚在，而唐懷劍也是後起之秀。三斗一的話還落得如此結果，眾人心裡雖然被蕭殺的武功之高震撼到了，但也有了模糊的估計。

義刀門的代表，派內大長老不由發話：「有如此重要的情報，容我回稟掌門後，再做商議。」

唐天尋點了點頭，這一次來的人，除了宮傲是所在勢力的龍頭，其餘所有人都不過一個派內地位較高的發言人而已，不可能做主，而自己的意思也只是希望他們能鬆口而已。到時自己振臂一呼，若能坐上聯合軍的首領之位，就相當於武林盟主。

想到這裡，唐天尋不由臉上一笑。

與此同時，又有兩三派表示需要回門商議。

5、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宴堂外響了起來。

唐天尋皺了皺眉：「哪個不長眼的弟子這時候沒有禮節。」

但沒想到，回答他的竟然是許多人雜亂無比的聲音。

「姬姐姐，族內飛鴿傳書。」

「皓月師弟，族內的加急信件。」

「長老，門內緊急消息。」

宴席內的眾人頓時眉頭緊皺，來消息並不可怕，但所有門派同時傳來加急消息，江湖上可能出了大事。

每家的弟子都進門呈上消息後，就又退了下去。所有門派話事人一臉嚴肅的分別打開自己家的信件。

半晌之後，眾人面面相覷。

宮傲先發話了：「諸位，情形是否一樣？」

緊隨其後，像是在支援宮傲一樣，姬靈羽開口：「姬家的一位長老，被歸淵所殺。」

而後開口的是少林：「空許師兄，被歸淵所殺。」

武當：「我門內首席弟子，被歸淵所殺。」

依次讀完派內消息之後，除了南冥世家，幾乎所有門派都有重要人物慘死。

姬靈羽譏諷道：「果然是被歸淵光顧過一次的地方，竟然獨善其身，真懷疑你們是不是和歸淵結了盟。」

「姬家這是以死人為傲咯？」南冥皓月一掌拍在面前擺放餐餚的桌子上，發出了一聲巨響。桌子像是塊豆腐一樣被南冥皓月按了下去，反而是那些美味佳肴，紋絲不動。眾人心裡不僅感嘆這少年書生的內力之雄厚。

姬靈羽不由氣結：「你！」

宮傲抬手示意姬靈羽不要再衝動發言，回頭沖著所有人說：「諸位，除此之外，應該還有別的消息吧。」宮傲果然不愧是世家之主。武林眾門派被歸淵這麼欺負，如果再不做點什麼，豈不被江湖笑掉大牙——什麼名門正派，威名海外。

所有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人接話，只有無為宗的代表懶洋洋的說了一句：「諸位，命令應該是『別的門派參與者多，則我們也加入吧』，既然如此，我無為宗就第一個加入討賊大業了。」

確實像他所說，即便吃了大虧，但為了全派著想，消息內的命令依然是視參與者數量而決定是否加入。

既然無為宗的人直接說破了，眾人索性不再遲疑，頓時群情激奮，開始怒罵歸淵種種，更有甚者都喊起了口號來。

東道主唐天尋剛聽到消息心中都一喜，現在看時機已到，不由安撫了眾人情緒之後，說道：「諸位，既然如此，我們就需要一個領軍人，以免章法大亂，給邪教歸淵以可趁之機。我唐門既然組織了此次聚會，那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姬靈羽所打斷：「目前這個江湖，還有人能比宮傲更適合這個人選嗎？」

宮傲還沒說話，其餘人都附和起來：「沒錯，宮大哥，只有你領導，我們才服氣！」

這可超出了唐天尋的計劃，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喜。這時候宮傲開口：「諸位，實不相瞞，能擔此大任，至少應該能跟蕭殺針鋒相對，雖然不願承認，但目前，我們正派江湖上，算上諸掌門，能跟蕭殺單打獨鬥的，沒有。」

眾人的附和聲不由小了起來。宮傲說的沒錯，雖然唐門和唐天傲的名聲不好，但金手閻羅的名頭可不是砍柴得來的。他、古重行、唐懷劍三人都沒能從蕭殺手上討得了好，論單打獨鬥，可能真的沒有人能遏制住蕭殺。

游七息這時候說道：「宮大俠，蕭殺作為邪魔外道，不必講什麼道義，難道不可以以車輪戰來戰勝他嗎？畢竟人多力量大。」

宮傲搖了搖頭：「我江湖正派，無一人能跟蕭殺相提並論，傳出去讓人笑話。」

就在眾人思考宮傲這句話的時候，他繼續說道：「但是有一人，武學之高，沒人能望其背，我希望能請他出山。」

這話一出，頓時一片嘩然，他們都想起了一個當初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的人物。

唐天尋有些緊張，他嘴唇稍稍顫抖：「宮大哥，這件事，我們從長計議吧，畢竟...」

「畢竟你唐門當初可沒做什麼對得起人的好事。」姬靈羽嘴快，搶先說出了唐天尋的痛處。

6、

宮傲是活著的傳奇，因為他的豪爽大度和俠肝義膽。

但他說的那個人，則是一個神話，一個從未有過敗績的神話。只不過，這個神話可是用屍骨堆砌過來的。

劍仙——獨孤珏。

或許更多的人，叫他劍魔。

說起來，那已經是上一輩的江湖人了。幾十年前，那時的姬家隱世未出，南冥世家、宮家和沈家還未成氣候。

江湖只有一個神秘的世家——藏劍山莊。

沒人知道它的位置，沒人知道它的大小。所有人都只知道，叱吒江湖的琴劍雙魔就出自藏劍山莊。

今日的蕭殺雖然威脅了整個江湖，但當時的獨孤珏，卻是直接屠戮了半個江湖。

起因是琴魔染疾，劍魔奔走尋醫。因為那些珍奇藥材、靈寢異類的東西大多掌握在大的世家門派手裡，於是劍魔便開始為其做事，以換取這些東西。

那段日子，幾乎所有門派都惶惶不可終日。因為只要有劍魔需要的東西，他便不問是非，不論過錯，哪怕你讓他刺殺少林武當這種泰山北斗級的門派掌門，只要付得起相應的東西，他提劍就上路了。而結果，向來讓人滿意。

彼時的江湖，黑暗中滿是血腥。

這一時期持續到琴魔病逝。

自那之後，劍魔就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過。

說來也是諷刺，時至今日，幾十年過去後，後人再也不論是非，更多的後生反而嚮往那樣的神話。

人云亦云、以訛傳訛之後，劍魔之跡淡化，劍仙之名傳揚。

這時候，南冥世家的代表南冥皓月出言詢問：「宮大哥難道知道劍魔的下落？」南冥世家畢竟也是書香門第，對於過往的事不敢忘卻，在旁人稱劍仙的時候，依然執著的喊著劍魔。

看到宴席上諸人的目光，宮傲也不藏私：「當初宮家發跡，其實有仰仗劍仙前輩。當然，宮家的奇珍異寶也沒少給，後來隱居之前，前輩曾承諾，願意幫宮家一次忙。」

聽到這，南冥皓月年少的臉上臉色也不由一正，抱拳道：「這個承諾無異於孫猴子的三根救命毫毛，宮大哥願意用在這裡，真的是讓我佩服。能有宮大哥這樣的人在，實在是江湖之幸啊。」

要知道，當初劍魔承諾的時候，可沒限制使用方法。宮傲若是要求其滅殺其餘兩大世家，讓自己一家獨大，那後果難以想像。

宮傲反而不以為然：「為了正道和黎民蒼生，這又算什麼，只是可恨我功夫低微，單打獨鬥不及那蕭殺。」

眼看著獨孤珏都可能要重出江湖，眾人臉上也開始有了幾分自信和興奮，唐天尋只好把自己當領頭人的想法咽了下去。

廳內眾人正討論著，一個與這些事情沒什麼關係的人突然開口：「不知宮大俠前去尋找劍仙前輩的時候，我能否有幸陪同呢？」

宮傲看向聲音的來源，正是許久不說話的游七息。他哈哈笑了一聲：「神醫不必太過拘謹，喊我宮傲就行了。劍仙前輩的居所，可不是那麼容易到達的，如果你不嫌麻煩和危險，就隨我一同前來吧。」

「那就麻煩了。」

所有人都沒有在意游七息的舉動，只有在宴席的一角，八大派中最弱的無為宗帶包曲行雲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鬍鬚。

好想一口氣寫完啊！但是花花世界中有太多誘惑了，打打遊戲看看劇時間就過去了。

一如既往，拜託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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