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天水圍|「生活,能有多難呢?」

這是「下一站」系列的第二期。

香港的西北端,

靠近深圳灣的地方,

有一座圍城。

那裡原是小圍村,

有大片大片的魚塘。

如今它留下養著鱷魚的濕地公園,

轉變為長距離通勤者的棲息地。

它的名字叫做「天水圍」。

從1987年開始,

在香港政府的主導下,

天水圍發展成為公屋林立的新城鎮。

公屋低廉的房價吸引了許多底層勞工和新移民,

天水圍人口急劇增長。

可是由於配套的商業設施並不完善,

新市鎮並不能提供充足的就業崗位,

而跨區工作又需負擔高昂交通費用,

導致天水圍居民的家庭收入,

長年低於全港平均水平。

貧賤夫妻百事哀。

在新聞報紙上看到的天水圍,

大抵是與新移民問題、貧困問題、家庭慘劇等有關。

頻發的失業、倫常、家暴等問題,

令「悲情城市」成為天水圍最廣為人知的標籤。

林夕曾經寫下這樣一段歌詞——

圍住了的血汗 圍住了的跌宕

圍住了當初的厚望

圍住了的駭浪 圍住了的癥狀

圍住了才易碰撞

他的一對父母來又往

跨鄉過岸才住 這麼一角

越來越惡

圍住了冰雹 圍住了刻薄

圍住了爭吵的配樂

圍住了升學 圍住了收穫

圍住了便了解何謂罪惡

自成一國 但見他 找尋快樂

然後卻 越來越渴 越來越覺

沒能力去闖出沙漠

歌名叫做《天水圍城》。

時至今日,

人們說起天水圍的時候,

似乎還是離不開「悲情城市」這四個字,

好像那裡永遠充斥著無處訴說的悲苦與哀愁。

可天水圍究竟是什麼樣子,

只有去過才會真正知道啊。

「下一站,天水圍……Next station, Tin Shui Wai."

西鐵線是天水圍通勤者的生命線,

也是從九龍到天水圍最快路線的必由之路。

西鐵線沿途都是風景,

看風景的心情容易讓人坐過站。

屯門站下車,

換乘新界特有的輕鐵(Light Rail),

去往天水圍站。

一路上經過綠樹環繞的林蔭,

美好得讓人想起宮崎駿電影里,

那開往天空的夢幻列車。

到達天水圍站,

出站之後抬眼望去,

綿延不絕的住宅樓,

樓高,密度也高。

街道卻有些空曠,

車少,行人也少,

街上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小火車。

天水圍有705、706兩條輕鐵循環線路,

沿著循環線上兩根平行的鐵軌一直走下去,

幾乎可以到達天水圍的任何地方。

走累了便踏上月台,

目光追隨遠遠駛來的小火車,

越來越近,車速也變得溫柔。

上車後才發覺遇到了放工高峰期,

人們擁擠在車廂里,

像是罐頭裡的沙丁魚。

出站的小火車開始加速,

尚未找到把手可抓的我,

沒有控制好身體重心,

碰到了靠近車門的一個男孩。

我向他表示歉意,

他轉過頭,對我微笑。

過了一會兒我才發現,

與他同行的還有一位女孩,

女孩示意他看窗外,

樓宇之間,夕陽正嶄露頭角。

也許是一對戀人吧。

他一直有撐起臂彎,

把她護在一個相對寬鬆的空間里。

火車轉彎的時候,車身晃動,

女孩沒有站穩,

男孩下意識地緊緊拉住了她。

接下來的一站,

他們一起下了車。

每一站的月台,

都有人下車,有人上車,

都有不舍的離別和溫暖的相逢。

小火車依然前行在這條循環線上,

周而復始,穿過紛繁的路口,

鏈接天水圍的南北。

之所以想去天水圍看看,

也是與一部電影有關。

電影名字叫做《天水圍的日與夜》。

某種程度上,

這是一部寡淡的電影。

看這部電影的時候,

我一直都期待著戲劇化的情節衝突的出現,

可是從頭至尾,故事都是平凡的瑣碎的日常。

從一個夏日的清晨開始,到一個微涼的月夜結束,

日復一日,都是母親和兒子,一碗飯,兩碗菜,和幾句家常。

電影的每一個情節似乎都淡到無味,

疊加在一起卻有了動人的力量。

曾經毫無關係的人,

在生活中偶遇之後,

因為那些釋放彼此善意的細小關懷,

也會產生強烈的情感羈絆。

電影的最後,阿婆將給兒子的金項鏈,

和自己為貴姐和家安挑選的金項鏈,

一併送給了貴姐。

阿婆說——

「就算將來我做鬼,我都會保佑安仔讀書好,生生性性。」

許鞍華導演還原了生活的道地,

即使在被冠以「悲情城市」名號的天水圍,

「生活,能有多難呢?」

有人的地方,再難,

也還有善意和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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