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是怎樣煉成的（三）

第三章

「真是的，怎麼都到這個點了還不來。」胡青白看了看手錶，在教室前一圈又一圈地走來走去，不時懷著用懷著歉意的眼神望了望台下的孩子們。孩子們倒並沒有因為漫長的等待而失去耐心——沒法安安靜靜地在椅子上坐上幾個小時的孩子是沒法在芳草地留到今天的。

台下總共坐了11名孩子，八男三女，他們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在戰亂與饑荒中失去了父母親人，孑然一身時有幸遇上了元老院收容孤兒的隊伍，才撿回了一條命。之後乘風破浪來到了臨高，還得以進入芳草地學習。如今他們都已經完成了基本的掃盲教育。一周前他們被通知說要離開芳草地前往一個新的地方去學習，今天他們被集合起來等待那名遲遲不出現的元老，所有的孩子都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或憧憬或害怕著。

李二十是其中最小的女孩子，她正坐在窗邊，腰板挺得筆直，活像一尊塑像。

不過她的內心可不想外表看起來那麼的平靜，少年人的好奇心正在驅使她不停地猜測那即將來臨的命運：她還能繼續讀書嗎？她現在已經能熟練地讀寫常用字了，算數更是掌握得比同學們都要好，這對於一個佃戶的女兒來說已經是不得了的成就了。她也曾聽說有的學姐能夠繼續升入初中學習更多元老院高深的知識。不過學那麼多東西幹什麼呢？靠算數和自然科學就能變出饅頭來嘛？以她的見識顯然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走廊深處響起了響亮的腳步聲，「有人正在快速靠近，步伐很重，這是不是要來教導我的元老呢？」，李二十支起耳朵，身體一動不動，腦子卻胡思亂想個不停。

「真是非常不好意思，早上睡過頭了。」衝進來的是滿臉歉意的皇甫燦元老。昨天晚上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入睡，等到好不容易睡著時已經是凌晨了，早上自然睡過頭了。

台下的孩子們望著這個陌生的大塊頭元老，好奇和忍俊不禁交織著寫在臉上。這就是孩子們和皇甫燦元老的第一次相遇。日後聚會時談起這一刻，總能讓他們津津樂道。

「算了算了，先不說這個了，這是上頭指派給你的學徒，總共11名，你跟他們認識一下。」胡青白說著遞過去一張名單。

「怎麼有這麼多！這得有小半個班了吧！帶學徒不都是一個兩個的嘛，哪有一次性帶11個的！」看著台下的十一張小臉，皇甫燦不由抱怨道。

「你這次帶領的這個項目啊，可算是讓元老院出血本支持了，不僅是化工口，機械口，咱教育口也得大力支持啊。」胡青白並沒有正面回答皇甫燦的問題，「再說了，人總是多點好的，至於他們能學到多少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好吧好吧，一個也是帶十一個也是帶。」皇甫燦拿起名單，開始一個個點起名來。

「張一」

「到！」

「王二」

「到！」

「李三」

「到！」

「等等，這些名字都是什麼啊，還能取得再隨意點嗎？」望著那滿是「數字」的名單，皇甫燦吐槽道。

「剛才忘說了，按照慣例，你給這些孩子取個新姓名吧。」

「這樣不太好吧，這些名字雖然簡陋但也是他們父母的心意啊。」

「他們都已經沒有父母了，許多孩子來到臨高的時候姓名都已經忘記了，大多都是在難民營裡頭隨便取的。」

「好吧，那以後你就叫皇甫易吧。」皇甫燦指著張一說。

「諒，撒，溪，恩，樓，切，拔，久，瑟。」皇甫燦按照順序一一給孩子們把新的名字寫在黑板上。

孩子們紛紛把自己的新名字記在本子上，他們不知道的是，皇甫元老並沒有花什麼心思來給他們取名，他們的新名字只是把相應的數字用皇甫元老在另一個時空的家鄉話讀出來而已。

「至於你嘛。」總算輪到李二十了，皇甫元老剛數完了一到十，正在卡殼中。

「就叫皇甫念吧，這個名字挺適合女孩子。」

李二十，現在應該叫皇甫念，靜靜地在本子上寫下了「皇甫念」這三個字，今後這個名字將陪伴她終身。

幾十年後，這十一個孩子都長成了能夠獨當一面的人才，他們共同撐起了整個共和國輕工業的半壁江山。他們以及他們的學生活躍在各所大學，工廠，以及研究所中。

不過也有有心人在翻查他們的資料室會發現，他們其中的大半，以及他們的導師皇甫燦元老，都是死於白血病或者癌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