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噴西遊：紫霞仙子

每一個女孩都會在該有的年紀做一個關於蓋世英雄的夢，

他身披金甲，腳踩流雲，聖衣無風自動，

帥到掉渣。

我也一直在等，

等那人踏雪而來，帶我離開。

天庭幽暗，我已經忍受了五百年。

我不知道為什麼如來會突然好意放我離開，

那日他笑的像只沙皮狗，說我霞你走吧。

我淬了口唾沫說，呸，走你媽。

如來還是笑嘻嘻的，輕念口訣解開蓮花燈的結界。

然後從襠部掏出一把寶劍晃了晃，說，你的。

劍是好劍，就是帶著一股餿味，辣眼睛。

如來告訴我劍叫紫青寶劍，

只有我和我的意中人能拔開，劍在人在，劍毀人亡。

我問為什麼，

他說這是遊戲設定，沒有為什麼。

我又問我的意中人在哪？

他雙手合十說天機不可泄露。

我冷笑，不知道就不知道唄，裝你媽呢。

其實很明顯，如來是想借我找到能拔劍的那個人，

他這般動心思，

足以表明那人不一般，

但命運十有九悲。

為什麼這麼說，如來講過，他是最高的統治者，

三界內只有為他賣命的犧牲品，和不願被他差遣的妖，

沒有朋友。

但如果能換我自由，我是願意幫如來的，

誰活得都不容易，所以沒必要一直為別人考慮，

累。

如來每次喝高了就會跟我扯什麼物是人非，情慾難測，

都是一些有的沒的。

唯一讓我感點興趣的是那隻猴子。

如來說妖猴牛逼啊，

一般人頂多身披麻袋裝裝武林大俠，

但這個逼拿根棍子直接幹上天來了，十萬天兵都他娘的攔不住。

我心裡偷笑，打不過正常啊，一幫吃死工資的廢物，誰願意賣命哦。

雖然仙佛工學院百年義務教育一直鼓吹，《大日如來真經》天下第一，

但有傳言，猴子當日敗在分神，

因一女子。

偶爾照鏡子的時候我會心生遐想，如果五百年前我修得人身了，

猴子見到我，應該也會把持不住吧。

推開極樂門的時候，如來叫住我，

他說，過了這門啊，便是人間疾苦身不由己，便是愛恨情長苦海無涯……

怕他啰嗦個沒完，我連忙打斷，照顧好你自己吧，胖和尚。

還有，以後我不在呢，少碰點酒肉。看你這大肚子，保不準哪天又殺出個什麼妖啊魔的，小心錘不過了。

沒等如來回答，我便縱深跳下雲梯。

西天諸佛，天庭眾仙，沒有不畏懼如來的，

但我紫霞不怕，

沒什麼比獨孤更可怕了。

觀霞山是我跳傘時標的點，

無關能否吃雞，

只是單純的喜歡這個名字。

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個偏遠不起眼的地方，

山水環繞，竹林葉翠，楓葉染丹，

漫山遍野的開著我最愛的梔子花。

唯一不爽的是，我落地後就被二郎狗的狗，

額，就被二郎……神的……狗，給攆了。

神仙就是神仙，飛天遁地，自瞄透視，我逃無可逃。

我知道如來放我下來有他的目的，

可我不知道，原來五百年的陪伴啊，竟不能換我一條活路。

在我閉上眼睛再睜開的間隙里，

二郎神連同他的狗，都變成了3尺×2尺的木盒。

逆光中，男人當風而立，

手執紫青，劍指蒼穹，

短褲下腿毛飄搖，不應景也不煞風情，

倒有幾分蓋世英雄的模樣。

猴子沒死，死的是孫悟空。

對於我的疑惑，他總是懶洋洋的用這麼一句簡短的話，來概括五百年前的恩恩怨怨。

只是他常常會跟我講起一個明眸善睞的女子，

跟我說他曾有過的情深不惑。

不知道為何，關於他的過往，

我總有一種似曾相識，好像參與過的錯覺。

可每每試著回憶的時候，腦闊會疼，特別疼。

這時猴子就會打住，帶我去山頂，

他說晨昏時候站在這兒，可以看朝霞晚霞升起和落下，

他說每思念一次，就種一棵梔子花，如今花遍山谷，

浩浩蕩蕩，美艷無雙……

在以後漫長的歲月里，每次站在這裡，

我都會心生些許遺憾，

觀霞山跟紫霞並沒有關係，

這漫山遍野的梔子花，也一樣。

能拔開紫青寶劍是如來定的遊戲規則，

但主動愛上猴子的是我。

可我紫霞仙子，

又怎好直白，主動，試圖將五百年的女子取而代之。

莫名其妙的驕傲，

和突如其來的自尊，

我總是為自己的羞怯欲蓋彌彰。

我說這是天意，這不是我的意思，劍你留著吧。

其實哪有什麼天意，不過是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

我不知道如來憑什麼確定我能找到猴子，

但我有預感大難將至，猴子需要兵器自保。

紫青寶劍是我對他無條件信任的愛。

如來果然器重猴子，

仙佛兩邊的兵馬遮天蔽日。

如來對於妖的定義在於是否願意歸順於他，

猴子這樣一個極度崇尚自由的人，

所以不管是五百年前，還是五百年後，

這浩蕩三界，註定容不下他，

也容不下知道太多且沒有利用價值的我。

孫悟空確實是死了，

只是數百天兵，猴子便沒了任何優勢，

他只能憑紫青硬撐，口眼滲血，搖搖欲墜。

在兵刃刺進我身體時，

我聽到猴子一聲怒吼，提劍，周身帶火，捲起滔天的不平氣，

那一刻，是漫天神佛最後的時光，他們都聽到兩個字回蕩在天地間，掀萬丈狂瀾，

看……劍！

……

我醒來的時候正躺在梔子花叢，

我看到觀霞山四周滿是蓮花咒語，直通天界。

一路上我聽到村民議論，

猴子以永生侍奉佛前為交換，保觀霞山世世安寧。

降妖除魔，弘揚佛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