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直視」計劃

1、

「我買了一件很性感的泳衣哦~」

小美雙手捏著粉色的泳衣,站在卧室里不斷朝我拋媚眼。

我嘿嘿笑著搓搓手,一步步朝她走近,可就在我即將撲倒的前一秒,鼻腔突然酸痛,使我忍不住打了個一個呵欠:

「啊~~~哈~~~」

我揉了揉眼睛,晃了下腦袋,小美卻不高興的看著我:「昨天又熬夜啦?」

「沒,當然沒。。」一個「有」字還沒出口,我又打了一個呵欠,「啊~~~哈~~~」

三秒中內第二個,悲催的小美看著我,似乎受到感染,也跟著打起了呵欠,她精神隨之恍惚,眼神昏沉,身體左右晃動,似乎隨時都要睡過去。

我急忙摟住她,卻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

小美滿臉無奈而疲憊的看著我,直接一倒頭,在我懷裡睡著了。

我大驚失色,趕緊把她抱到床上,不管我如何拍打她的臉,如何叫喊她的名字,她都不醒,我甚至把她所有色號的口紅拿出來,威脅她一根根的掰斷,她竟然也沒醒,若擱以往,就算睡的再死,恐怕也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對著我的臉直接巴掌三連了。

「怪事兒。。」我坐在床上發獃,呵欠連打了十幾個,腮部甚至都開始隱隱作痛。

我甚至展開聯想,會不會任由這樣一直打下去,到最後我的臉會腫成一個豬頭,連飯都沒法吃?

「不行。」我搖搖頭試圖保持清醒,並翻找出口罩戴上,「我得趕緊去醫院。」

背起小美,我一遍遍的打著呵欠,跌跌撞撞的跑出家門。

2、

半個小時後。。

「小夥子,你這。。」

大夫昏昏欲睡的看著我,他不斷的搖動腦袋,似乎想從突然襲來的困意中清醒過來。

「打呵欠,是會傳染的,這是人的本能反應。」

他指著我的臉,「先把口罩戴上,一切都好說。。」

我點點頭戴上口罩,看著床上躺著的小美,憂心忡忡的問:「大夫,我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大夫好轉一些,反問我:「你從出現狀況到現在,一共打了幾個呵欠了?」

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每分鐘平均能打將近二十個,這一個小時內。

「大概得有,啊~~~哈~~~一千兩百來個吧。。卧槽!竟然這麼多了。。」我下意識揉揉酸痛的腮部,求助的望著大夫。

大夫伸手摸著我的臉,認真的開始檢查,很快,他下了一個初步結論:「這可能是一種呵欠病,你的面部神經還有各種神經交叉發病了,所以才導致你呵欠不停,我建議你。」

「嗯?」我眼皮子一挑,心裡開始打鼓,如果是直接開刀做手術,我可沒錢。

大夫看了眼門外,「還是轉院吧。」

「啊~~~哈~~~您是說,治不了?」我愣愣的看著他。

大夫無可奈何的點點頭,又打了一個輕微的呵欠,顯然我的口罩有些作用。

很快,我拿了一些能夠減緩面部腫痛的葯,帶著依舊昏睡,但檢查不出任何毛病的小美,走出了這家醫院。

回到家裡,我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如果我一直保持打呵欠的癥狀,工作肯定是沒法繼續了,這樣下去發展到最後,我只能依靠小美吃軟飯了。

「不行。」我否定了這個想法,收拾了一些東西後,準備去我媽那裡找她幫助,畢竟困難時刻,只有家人最靠譜。

但此刻,我的呵欠已經越來越嚴重,發展到了每十秒就要打一個的地步。

而我同時還因為呵欠淚流不止,導致我越來越口渴,為此我找了一個大瓶子,裝了一大桶水。

於是街上的路人們都看到一個二傻子,提著一大桶礦泉水,在大冷天的馬路上,

一邊走路,一邊打呵欠,一邊不停喝水,還兼備淚流滿面。

有好心人看到後,竟然朝我扔了一枚鋼鏰,路過我身旁時,還不忘拍拍我的肩膀,寬慰說:

「小夥子,遇到困難一定要堅強啊!」

我看著他,本想摘口罩,對他微笑著說聲謝謝,卻只能打了個呵欠算是回應。

結果那人,一頭栽倒在大街上。

睡了。。。

3、

我媽家。。

「兒子,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我媽開鑰匙進屋,趁換鞋的空,詢問坐在沙發上的我。

我嘆了口氣,打了個呵欠說:「啊~~~哈~~~媽,我生病了。」

「啥病啊?」她關切的走過來,伸手要摸我的額頭。

「別碰!」我厲聲喝止,我媽嚇的往回縮手,滿臉驚訝的看著我。

「怕傳染給你。」我低下頭,不停的打著呵欠。

我媽慌張的問:「到底啥病啊?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我看你這一直在打呵欠,到家了就把口罩摘了唄。」

她說著話,伸手就要摘,我因為低頭的緣故,剛要出手阻止,卻被我媽搶先一步,只用手指頭就從我耳後摘下了口罩。

「媽!!!」我腦海中閃爍出小美沉睡的畫面,失聲大吼著。

果然,我媽也睡了。。

撲通一聲趴在地板上,瞬間陷入了沉睡,呼嚕還是一如既往的富有節奏,不愧是我親媽。。

「兒子對不起你!!」我索性摘下口罩,抱起她的身子,將她放在床上。

這下完犢子了,我本就是單身家庭,從小就缺少父愛,如今我媽一睡著,要是像小美一樣怎麼叫都叫不醒,那我以後該怎麼辦啊?

關鍵是要帶她們去做檢查,醫院也沒轍,這才是最無奈的事情。

想到這,我一邊打著呵欠,一邊任由淚水和鼻涕決堤,不斷湧進我因呵欠而大張的嘴中。

我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就在此時,手機突然響了。

我打著呵欠接起,熟悉的老人嗓音傳來:「喂,小夥子,我這邊找了幾個專家,你要不再過來一趟,讓我們想想辦法?」

「好!啊~~~哈~~~大夫您等著我,我馬上就來!」

掛斷電話,我從疲憊不堪中強打起精神,最後看了我媽一眼,隨即離開了家。

4、

再次回到醫院。

「啥?!」我坐在椅子上,震驚的瞪大雙眼,雙手死死抓住扶手,「您說我這是超能力?!」

面前的數位專家中,為首一人點點頭,他扶了一下臉上的眼罩,朝我這邊的方向開口回答:「是的,經過我們的討論,一致認為你這很有可能是基因突變,繼而導致的特異功能。」

我聳聳肩,自嘲而又苦澀的笑了,「這特么也算超能力?我又不是瞪誰誰懷孕,是對誰打呵欠誰就能睡著啊!這難道,難道,啊~~~哈~~~難道不是很廢嗎?」

想到這,氣急敗壞的我怒而站起,「我要這能力有何用?!」

「錢大秀同學,你先坐下!」戴著眼罩的為首專家沖我揮揮手,又轉向一邊,「那誰,小王啊,去給錢同學倒杯水,再幫他剝個橘子。」

一旁的護士點點頭走了出去,專家們立馬翻開面前的資料,又進行了一番短暫的討論,最後由為首的專家說:

「也不是說毫無作用,你可以反過來想,如果你甘願做出奉獻,去幫助那些失眠症患者,他們就不必再服用大量的安眠藥了啊。」

「啥?」我愣了,全然不知所云。

另外一個大夫補充道:「對啊,而且你這看誰誰想睡的。。」

旁邊的大夫小聲提醒:「咳咳,劉主任,請注意你的言辭。。」

劉主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為掩尷尬他扶了下眼罩,面朝我繼續開導:「你這對誰打呵欠誰想睡覺的能力,還能用在很多生活的方面。」

「比如說?」我加重了語氣,慢慢走近這些戴著眼罩的專家醫生,「我可事先告知各位,因為我本人經濟條件實在不容樂觀,所以如果不能用手術或者醫學的方法,解決我的病症,那擁有這個能力,我只能成為一個廢人,連工作都保不住。」

末了,我又在心裡無奈補了一句,誰會要一上班就打呵欠的員工呢,對吧?

專家顯然被我問住,但又礙於面子,思考了半分鐘後,突然一拍手,驚喜道:「誒!有了,我正好認識一個記者,可以幫你徵詢全社會的幫助啊!」

「此話怎講?」我聽他這麼說,突然來了興緻。

專家揉著下巴,略作沉吟,說:「這樣,我安排他們來採訪,你只需要如實說出你的困難就行,相信會有社會慈善人士和大醫院幫助你的。」

我撓著頭皮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於是點頭同意了他的建議。

5、

採訪活動定在午飯後,據說還是直播。

我坐在醫院寬大的會議室內,等待著記者的到來。

很快,一個長相甜美的記者,握著麥克風,帶著一個扛著攝像機的老大哥,出現在戴著口罩的我面前。

她笑容親和,向我做自我介紹,在醫護人員簡單敘述完具體情況後,驚訝的記者二人,出於職業素養,對我的異常表現出足夠的興趣和尊重。

我想微笑以示感謝,卻只能用呵欠回應。

「咱們開始吧,我先告訴你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一會兒我們說開始,你就直接講述自己的處境,重點再描述一下自己的困難,清楚沒有?」

「哦~」我點點頭,「重點描述困難啊,這個我在行,來吧~」

記者妹紙看著我打完一個呵欠,微笑著問我:「你確定可以了嗎?」

「沒事兒,來吧~」

我擼起了袖子,端坐在攝像機前,等攝像機大哥比了個手勢,漂亮妹紙站在我身前,開始播報:「尊敬的觀眾朋友們,歡迎收看午間新聞,我是記者如嫣,因為特殊情況,我們臨時插播一條直播,請大家在看到。。」

她說到這,我突然跪在地上,緊緊抱住妹紙的大腿,用盡全身力氣痛苦哀嚎:

「恩人吶!!誰來救救我啊!我自小父母離異,啊~~~哈~~~現在又得了怪病,妻子也因為這個病,昏,啊~~~欠,昏迷不醒~~~老闆也不要我了,我沒了工作,就沒了收入,我好慘啊!!」

攝像機老大哥直接一臉懵逼,記者妹紙站在原地,臉上寫滿了驚恐,瞪大一雙美目,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

可他們不知道,我老早就聽說有很多困難家庭,只要召集到社會上的幫助,就都能發一筆橫財,前幾年不還是有個女兒得白血病,後來沒救成,但最後也落下幾百萬捐贈款的人嗎?

我太需要這種捐助了,畢竟面對不勞而獲,我身為一個平凡的普通人,怎麼可能不會動心?

如此想著,我更加回憶起很久之前的悲慘經歷,小時候因為沒有父親而遭到同齡小孩的欺負,躲貓貓從來都是讓我抓,就算我抓到他們也說不算數,上課的時候女同桌用胳膊肘戳我的手,導致我把字寫的東倒西歪,有喜歡的女孩兒也不敢表白,總之所有讓我感到悲哀難受的事情,都被我一股腦化作哀傷,全部發泄給了直播鏡頭。

我的情緒漸漸失控,記者反映過來後,急忙把我拉起來,可我死死抱住她的雙腿,讓她難以掙脫,只能在原地不停的扯我的頭髮,現場亂成一團,守在旁邊的醫護人員趕緊跑出去喊人。

等到一大夥保安和醫生衝進會議室,要來對我採取措施的時候,攝像機大哥依然在拍,或許對他來說,這種瘋狂的場景實屬罕見,如果能全程播出,台里肯定能夠提升收視率。

因為更多的人湧入,場面愈加混亂。

在被人推搡控制的途中,我一邊打著呵欠一邊痛哭流涕,不知是誰突然用手碰到了我的口罩,與此同時,我正好打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呵欠。

下一刻。

全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人群如同石像,集體僵直,姿態各異,望向我的眼神中,除了滿滿當當的疲憊,還有一絲絕望和震驚。

而後全體軟綿綿的癱倒在地,就此陷入了昏睡之中。

但讓我更加意想不到的還在後面,因為那個攝像機老大哥的攝像機,一直是開著的!

而且,還是直播。

想到這一點,我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推開會議室的門。

果然,走廊的大電視上,正播放著會議室內所有人都在沉睡的詭異畫面。

而走廊內幾乎能看見的人,也都趴在各自的位置,呼呼大睡,沒有人清醒。

我說不出心裡的震撼,失魂落魄般的向前漫步,與此同時,我聽到窗外傳出了刺耳的鳴笛聲,似乎汽車被堵的水泄不通,引起司機們的不滿。

於是我走到窗邊,看到很多汽車都停在了街上,一動也不動,只有為數不多的汽車還在試圖穿越擁堵的車流,而那些站在商場巨幅屏幕外的人們,也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陷入昏睡。

好像在轉眼之間,只要是看到過剛才直播的人,都變成了嗜睡症患者。

一個僅有數月大的嬰兒,坐在沉睡的母親身邊,搖著母親的手指,嚎啕大哭。

這哭聲猶如寒風嗚咽,聲聲刺入我的心間,我痛苦的雙手抱頭,慢慢靠著牆滑坐在地,將臉深深埋進膝蓋,一遍遍的質問自己:

「我他媽到底都幹了什麼?!」

與此同時,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在這種時刻來了電話,讓我不可控制的惱怒,我隨之掏出手機,歇斯底里的大聲怒吼:

「你他媽誰啊?!」

對方聲音沉重,卻帶著不可抵擋的莊嚴,只說了三個字:

「國特局。」

6、

之後,我被一幫從天而降的帶頭套的傢伙們帶走。

他們把我從直升飛機上押解到地下,又穿過一條長到好像沒有盡頭的混凝土通道,最終來到了一間密室。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軍裝。

「代號『不可直視行動』,進行第一次詢問。」

他打開錄音筆,推到我的面前,正襟危坐。

「姓名?」

「錢大秀。」

「性別?」

「你特么瞎啊。。。」

子彈上膛的聲音立時傳出。

「男。。。」

此後接連問了我幾十個問題,無非是基本資料和生平經歷。

我一一如實作答,畢竟既然咱們犯了錯,就要認真配合,才能爭取機會,我看著一旁荷槍實彈的戴頭套大哥如是說。

面前的男子也戴著黑色頭套,詢問流程過後,就把我送回了一間小屋,我回憶著最近發生的所有荒誕,陷入了掙扎的沉思。

一方面,我很擔心小美和我媽,還有那些因我陷入昏睡的路人,另一方面,我更不知前方等待我的會是什麼?

按照以往的套路,我很可能會被當成試驗品,麻醉,解刨,然後把我研究透徹,發現我這人除了臉有點小帥之外,其他堪稱一無是處後,就會將我投到太平洋里餵魚。

所以說,「對誰打呵欠誰就能睡著」,這根本就不是超能力,而是一種詛咒。

我思來想去,突然覺得自己的思想境界升華了,我好似頓悟,在某種程度上,我覺得自己應該感到竊喜才對,畢竟我掌握了大多數平凡人的睡眠,我想讓他們睡,他們就得睡。

時間流逝,度過了煎熬般的三天後,我被帶到了一間手術室。

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

我的臉上被戴了一副金屬材質的口罩,如果不用工具,僅憑雙手難以解開,雙手也被套上了手銬,形同犯人。

面對我的,是比那些專家們還有嚴肅的白大褂,但他們穿的更像是生化服,看待我的眼睛,敏銳而謹慎。

我躺在病床上,被注入了不知名的液體,隨後便陷入了昏睡。

在經歷一番光怪陸離的夢境後,我蘇醒了,身上除了藍色的病號服,連內褲也沒穿。

我覺得餓,一抬眼就看到身邊有食物,還有一大桶礦泉水,隨即本能的打了個呵欠,但一發不可收拾,坐在床上的小半分鐘,我接了又打了幾十個。

等我緩過勁兒來,吃飽喝足後,又有人進到房間,把我帶到另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我跟著他走,只看到了那座玻璃罩的房間里有座跑步機。

他們讓我上去跑步,並對我進行各種體能上的指導和訓練,我迫於威脅,無可奈何的接受這一切,不知過了多久,我的體力一天比一天強大,但呵欠一天也比一天沉重,他們又找來了牛羊等動物,讓我對著它們打呵欠,牛羊頃刻間癱倒在地,形如死豬一樣昏睡。

甚至還找來了大象,這種在地球上稱霸千萬年的龐然大物,也沒能逃過我的一呵之威。

我被摘下口罩,面對大象,耳邊轟隆巨響,大象重重倒地。

所有人都在歡呼,似乎在慶祝什麼。

之後,我見到了昏睡中的小美,領頭的人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用戴著頭套的臉面朝我,然後指了指小美,做了一個劃脖子的動作,又揮了一下拳頭。

我當即領悟他的意思:

要老老實實的聽話。

接下來的幾天,在經歷一系列繁瑣的檢查後,我被帶出了地下基地,然後由一群便裝人員,帶往了我從未意料過的地方——白宮。

而從我旅途消耗的時間來看,好像我之前待過的地方,距離白宮沒多遠,難道說當初從醫院把我帶走的人,並不是他們所說的什麼「國特局」,原來是另一股神秘勢力!

我不敢多想,整個人沉浸在巨大的驚恐之中,全身不由自主的發抖。

隨後,我聽見震耳欲聾的呼喊聲,身後似乎有大群的民眾正在接近,於是我轉身望去,果然看到一群男女老少,舉著巨大的橫幅,上面寫滿英文和鬼臉,在大聲的朝白宮抗議。

我看懂了上面的幾個單詞,貌似有一個在新聞里常見的:「Iraq。」

似乎這是一群反戰主義者,他們不斷揮動著手裡的大旗,在警方的封鎖線外,盡情宣洩著自己的憤怒,大有衝破封鎖線,從而演變成衝突的趨勢。

而我身旁站著兩名頭戴墨鏡的黑衣人,我親眼看到左邊的人向前方的美國警察舉起了拳頭,警察當即會意,立馬戴上一副頭套,民眾瞬間震驚了,全都停止了手裡的動作愣在原地。

而我右邊的人,慢慢摘下了我的面罩,並朝所有人群大聲叫喊,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街上的行人也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

我張大嘴,無比熟練的打了一個呵欠。

只此一瞬,撲通倒地聲不絕於耳,幾乎是表演戲劇一般,在我的眼前上演了一場奇詭莫名的戲劇畫面。

不需要事先演練,幾乎是同一時間,剛才還搖旗吶喊的人群,已經倒頭陷入沉睡。

下一秒我被迅速的戴上口罩,帶離現場,而早已在街口等候的車輛,立即蜂擁而至,醫護人員們嫻熟而又迅速的,將全部的抗議人群架上車離開。

白宮門前,頃刻間恢復了寧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我回頭看了眼這由我打呵欠造成的一切,難以形容的悚然使我脊背發涼。

7、

之後的命運,更加讓我意想不到。

七天後,我來到了伊拉克。

同一天時間,美軍方向全世界發布消息,駐伊美軍全部撤離,改換成由美國某跨國電器公司生產的電視機,被強行安放在市區以及街頭巷尾的各個角落。

而這些電視里,無不例外,只有一個畫面,在不停的循環播放。

那就是我在不停的打呵欠。

很快,伊拉克的抵抗組織宣布投降,經過美軍接連不斷的「呵欠戰略」,他們已經沒有倖存的戰鬥力,頭目甚至打著白旗,捂著雙眼,老淚縱橫的跪在地上,因為曾經躲在深山裡的游擊隊伍,此刻就剩下他一個人,其他人早已。。

我像一根釘子,被插在伊拉克的大地上,鎮守住全世界的恐怖主義,美軍還為我建起了一座高塔,白天,就將我帶到最高層,將我打呵欠的表情全部展現在一面鏡子上,從伊拉克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到我這張略顯英俊的年輕臉龐。

我成了堪比核武器,但比原子彈要安全千萬倍的大殺器。

他們稱我為「不可直視計劃」,伊拉克難民稱我為:「地球的救星」,據說朝鮮也在蠢蠢欲動,想要派特工將我搶回朝鮮本土,並且還放話,如果我主動投誠,他們甚至會給我上將軍銜,並封我為「宇宙第三大將軍」,至於第一和第二是誰,大家都懂。

對此,我只想說:

「我投誠你姥姥,哥們兒也是身不由己啊!」

全世界因為我,迎來了短暫的和平,人類之間相互默契,不再發生戰亂,因為哪裡有戰亂,我就會被借去一用,全世界的安危不再掌握在核武鑰匙上,而是都聚集於我一身。

因此逐漸演變成,如果哪國發生內亂,只要有一方得到美國的支持,將我拉過去直播一輪,基本對方就「全員陣睡」了。

為此各國間還成立了一個大會組織,叫做「聯合不忍直視行動協商委員會」,並起草了一份決議聲明,標題為:《關於錢大秀同志呵欠病的和平用途及互相約定》。

我徹底成了一個吉祥物,受到來自全世界範圍內的祝福,有的廠商將我的頭像印製成了汗衫,在全世界範圍內火爆暢銷,搖滾樂隊的精神領袖不再是切格瓦拉,反而都在貝斯和吉他的表面,貼上了我的頭像,有人甚至發明了新的搖滾手勢,是像國內的小學生一樣,將頭顛在交疊的雙臂上,再閉上雙眼,此舉短期內迅速普及,就連人們拍照的手勢也借鑒過去。

總而言之,我成了人類和平的象徵,諾貝爾和平獎連頒給我三屆。

但沒有人知道,我早已看透了事物的本質,經由這些傳奇經歷,我窺探到這個世界運轉的真理,而無比滿懷期望的,想回到以前的平凡生活,因此,我提出了一個要求:

「我要見我媽,還有我媳婦兒小美。」

「No,no,no。」

他們搖著手指,頭套不停晃動。

「不讓我見,我就咬舌自盡。」

我瞪直了雙眼,打了個呵欠,早已守候在身後的數十人醫療團隊立即上前,紛紛亮出了各種救命裝備。

我無奈的靠在椅子上,四肢癱軟,自嘲的笑了笑:

「好吧,你們贏了。」

不過我還是如願見到了小美,她依舊在沉睡,像是童話中的公主,躺在水晶床面上的睡美人。

安靜,祥和,美麗。

我沒有一刻像現在那麼渴求她能醒來,聽我說一說內心的聲音,聽我說一說,三胖同學在面對我時的絕望,半島無核化問題連談判都沒進行就順利解決。

但小美卻依舊長眠,依靠維生設備保持機體生存,我所能看到的,只有她綿綿的呼吸聲。

良久,我趴在她的床頭,不停打著呵欠,默默無言的注視著她。

突然!

小美的眼皮抖動,竟然緩緩睜開。

而就在此時,我一刻不停的呵欠竟然奇蹟般的停止了!

我驚慌失措的摸著自己的臉,但馬上意識到無處不在的監視,於是我迅速佯裝鎮定。

而小美在睜開眼之後,礙於虛弱狀態,只是疑惑的看著我。

我急忙朝她做出「噓」的手勢,開始迅速思考這一系列奇妙的變化,如果按照之前的邏輯來說,此刻突然蘇醒的小美,可以抵消掉我的呵欠病。

那也就是說,如果把她放出去。。

我想到這,整個人呆愣當場,渾身過電,如遭雷擊。

8、

小美被戴上了面罩,只留口部在外,方便進食和呼吸,而我們倆的見面,也像盲人一般,摸索著把手牽在一起。

自打那天我簡短的跟小美說明了事情的嚴峻性後,小美就一如既往的選擇相信我。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既然我成為了堪比核武的大殺器,那麼小美如果能夠制約我,而她選擇不傷害我的唯一理由,就只有她對我的愛了。

自此以後,或許是對我心存一絲絲的愧疚,和出於一丟丟的人道主義關懷,小美被他們同意留在我的身邊。

當然,如果有需要我出場的時候,是不會和小美正面接觸,那樣他們就會發現我的超能力被抵消。

我們倆每天謹慎萬分,相處的時候保持著最大程度的親密,同時又保持幾分距離,為的是不讓他們看出破綻,而我早就將打呵欠練的爐火純青,說是登峰造極都不為過,所以當我們倆共進午餐的時候,我也不斷的主動打呵欠,以此不讓他們察覺到我的異常。

戴著面罩,僅留嘴部在外的小美舉起酒杯,優雅的輕抿一口,和我聊著最近擔憂的心事。

「咱們到底,還要過多久這種日子啊?」

她放下酒杯,摸著臉上讓她倍感不適的面罩,同時伸手去摸索桌上的餐盤。

我靠在椅背上,搖頭回答說:「我也不知道,估計等到咱們老死的那一刻吧,啊~~~哈~~~他們才會真正意義上的放我們離開。」

「那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們會不會不讓咱們死啊,而且,你不是說之前只要用你打呵欠的視頻,也能起到同樣的效果嗎?」

「對啊!」我猛地向前,思索著說:「那看來我這個能力,不止於在臉上,只要有人看到我打呵欠的整套動作,也一樣會被感染。」

「嗯。。。所以,我們就算真的走到生命的盡頭,也還是改變不了什麼。。」小美無奈的嘆口氣,想要去摸索酒杯,我急忙把杯子推到她手裡。

再之後,我們被帶去見了更不同的文明,原來在潛藏於地表之下的51區內,的確如同外界傳言的那樣,有著外星人的遺骸與飛船殘體,但是美國人多年來始終沒有解密成功,這次想看看我能否從另一個角度,帶來一些不一樣的反應。

結果令人沮喪,外星人的表面和內里,在我摘下口罩的呵欠下,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看來我的特殊能力,只對地球上的物種有效,超出太陽系,估計就毫無作用了。

還好還好,我如此想著,竟感到有些慶幸,還好只在地球上有用,不然我就成了全宇宙的罪人了。

但等我被押解回去沒多久,51區突然傳來消息,很多神情肅穆,頭戴特製防護面罩的黑衣人與士兵,空降到我所身處的軍事基地,不等我有所反應,便將我帶回了51區。

我這才驚訝得知,原來那天我走後沒多久,那名外星人的機體,突然產生了復甦反應,似乎感受到來自外界的能量,從而導致了他的細胞再生。

而它那難以被準確形容的怪異身體,竟然會產生輕微的抖動,像是摩斯電碼般,傳達出一連串不可名狀的規律。

相關人員立即就這一奇特現象,開始著手研究工作,很快,他們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這個外星人應該是類似於先遣隊一類的角色,而他的體內,自帶某種能夠穿透空間的電波屬性,簡而言之,它就像是一個信號器,而之前因為飛船墜毀,導致信號器也產生了損壞,但經過我的一番呵欠,信號器竟然重新開始運作。

於是地球的坐標被發出,全人類很有可能,即將迎來一場地外文明的接觸。

是福是禍,無人可知。

9、

在長達半年時間的準備後,全世界各國將最精銳的力量集結在一起,做出了一切可能的籌備。

而根據科學家們計算的數據,地外文明果然如期而至,並且攜帶了大量目測為軍事武器的飛船和裝備。

我作為地球上最後的希望,臨危受命,被推到了全人類的身前。

飛船落地,無數顆小球飛出艙外,經由一面從天而降的光滑鏡面後,這些小球逐漸膨脹,再通過能量罩,化成實體狀的外星人,和之前51區里的如出一轍。

我獃獃的看著面前這些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生物,內心百感交集。

作為一個普通人,我的經歷已經足夠稱得上是荒誕,但作為一個被人類推舉到身前的英雄,我更心知肚明,自己並沒有那麼大的奉獻精神,因為我從頭到尾都是被人推著往前走,從來沒有哪怕主動選擇過一次。

小美站在我的身後,成了我唯一的精神支柱,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母親在哪兒,沒有人告訴我她此刻是生是死,這成了我內心燃燒憤怒的源泉,面對外星人降臨所帶來的恐懼,我不知該如何宣洩,只好硬著頭皮靜靜等待著。

坦克與飛機早已待命,各式武器也紛紛處於蓄勢待髮狀態,只要發現外星人有絲毫的敵意,地球人將不遺餘力的進行還擊。

簡單的交涉後,外星人開始了行動,沒有人知道戰爭究竟是如何開始的,只能看到劇烈的火光衝天而起,到處都在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前鋒部隊在進行了一波頑強抵抗後,被外星人的那面鏡子,在轉瞬間化成了塵埃,消散於無形。

我們甚至來不及哀悼,便被緊跟其後的攻勢摧毀了所有的先頭防線。

人類完了。

我坐在地下基地,聽著走廊外的凌亂腳步與吵鬧聲,任由汗流浹背。

小美坐在我身旁,也是滿臉驚恐,但還算鎮定的握住我的手。

她興許已經開闊了足夠的視野,對於如今的局面,早已有所預料,只是我們都沒有想到,世界末日來的會如此之快。

地下基地沒有成為我們最後的庇護所,雖然我和小美拼盡一切被保護著逃了出來,但基地卻被外星人的艦船,用那面奇異的鏡子所反射出的強烈能量從地下連根拔起,我親眼所見,無數的建築和人體,在能量的照射下被漸漸縮小,不會再有人站起來奮力反抗,因為所有人都失去了足以反抗的力量。

我們終究是變得渺小,在外星人的面前,如同一隻只可笑的螻蟻。

絕望悲觀的情緒籠罩整個地球,不管我逃往何處,總能聽到聲嘶力竭的慘叫與哭喊。

最後,當我們站在非洲的好望角,仰望橫亘在蒼穹之上的天幕飛船時,我和小美不約而同的沉默。

如此注視著,不再有人監視我們,也不再受到像試驗品一樣慘無人道的待遇。

我發現命運似乎總是以戲劇化的形式開場,最終大多數都是以悲劇落幕,哪怕是從頭到尾讓人笑到岔氣的喜劇,也會有一個難以讓人直視的悲劇內核。

「無法直視」,我笑了笑,取下了面罩,「這四個字確實有些道理啊。」

小美挽住我的胳膊,她清楚的知道,即將到來的命運如何,於是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溫柔的呼吸,和我一同欣賞這地球上最後的壯麗風光。

遠處的海浪上,除了千古不變的波浪外,還有一些細碎的船隻殘害,它們隨波逐流著,夾雜著觸目驚心的人類屍體,向著一望無際的天邊洶湧翻滾。

小美突然轉過身,正視著我的眼睛,柔聲說:「讓我們最好再親吻一次吧?」

我勾起嘴角,凝視著她年輕美麗的面容,正如我初見她時一樣,輕輕彎腰,低頭,慢慢將嘴唇貼了上去。

而在不遠處,一面外星人的奇異鏡面,緩緩降臨在我們身前的半空中。

它面朝著我們,似乎也在等待著,等待這或許是人類文明最後的光輝,等待著我們的愛在炙熱的光速下化為灰燼。

我睜開雙眼,依舊和小美親吻著,注視著那面鏡子,緩緩鬆開了小美,將她拉到身後,用盡我被當做試驗品,經歷這一切後全部積壓在心間的憤怒,打了一個漫長的呵欠。

下一刻。

平靜的鏡面劇烈顫動,從中心處開始產生裂紋,並隨之演變成為粉碎,最終化作一灘粉末。

在此之際,一枚紅色的光芒圓點,在碎片中懸浮縈繞,而後以極快的速度直入雲霄,穿透了天幕一般巨大的飛船後,繼續向上攀升。

當耀眼奪目的虹光灑滿天際,我閉上了雙眼,緊緊摟住了小美。

等劇烈的響聲消失,再睜眼,太陽熄滅,雲霧翻滾,暗淡的火光將大氣層照亮。

我的癥狀隨之消失,從此之後,我再也沒打過一個呵欠。

當度過漫長的時光長河,與倖存下來的人們回憶起經歷過的一切,我凝視著白髮蒼蒼的小美,終於找到了當初解決外星人,使全人類擺脫滅頂之災的原因。

「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能夠超越一切的力量,那就只有。」

我看著小美依舊清澈的眼睛,滿懷深情:

「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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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發到回答里的,貌似被啥大v給踩了,從前排給我踩到五十名開外了,相信很多人就都看不到了,正好今天專欄還沒更新,而我這篇寫的很足也很爽,所以乾脆就發到專欄來,看過的朋友可以給個贊,不給也無妨,謝謝大家~!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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