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馬的香水廣告又惹爭議，攀岩精神與商業利益可以共存嗎？

沙馬（ Chris Sharma ）最近錄製的拉夫勞倫香水廣告再一次把攀岩運動員是否應該參加商業活動的話題推到了風口浪尖。這款香水的廣告語是「喚醒每個人心中的探險家」。對於攀岩界而言，這條廣告無疑在已經相當混亂的攀岩商業史上又添了一筆。

攀岩長期以來被視為小眾的運動，因此與主流媒體一直保持著一種微妙的關係。每當攀岩由於運動員參與了商業活動而受到了超出以往的關注時，攀岩界就會陷入觀點兩極化的爭論的泥沼。比如之前 Tommy Caldwell 和 Kevince Jorgeson 上了艾倫秀， Alex Honnold 上了 CBS 的《60 分鐘》，還有阿詩瑪（ Ahima Shiraishi ）代言可口可樂，無不引起岩友們的爭議。

一方認為大眾媒體的關注正顯示了攀岩運動員的成功；另一方則認為如果攀岩運動員出了名就開始關注攀岩之外的商業利益，這有違攀岩運動的純粹精神。畢竟七十年代的攀岩大師們基本上都是為了專註攀岩而拋家舍業、浪跡天涯的一代人。他們對物質的要求極其簡單，不名一文而毫不掛懷，攀岩間隙靠翻垃圾桶謀生也在所不惜。這樣看來，當運動員參與涉及物質和金錢的活動，尤其是當資本來源與攀岩運動毫無瓜葛的時候，這些運動員不正是與應當傳承的攀岩精神背道而馳嗎？

然而答案卻不像乍看上去那麼簡單。

最近的例子是沙馬在他的 Instagram 里貼出的香水廣告。這是為拉夫勞倫馬球男裝旗下一款叫紅色極限（ Red Extreme ）的古龍水做的廣告。這款古龍水有幾個「極限」運動的運動員為之代言，沙馬是其中之一。在這條廣告中，他在自己的家鄉西班牙附近攀爬險峻的線路，展現了高超的攀岩能力。廣告視頻里，他並沒有直接針對香水做任何推銷，而是用了一段他在 2008 年的自傳式紀錄片《王者之路》（ King Lines ）中的獨白作為畫外音：「所有這些攀爬不僅標記了曾經的人類極限，更宣告了我們會對人類的可能性進行無止盡的探尋。」

儘管廣告本身並不顯得商業味十足，沙馬也並非首次受到主流媒體的關注，然而這條廣告一經播出，還是受到了眾多非議。鍵盤俠們的評論從「真是讓人傷心」，「沙馬下一步要給古馳做廣告了嗎？」到「隔著屏幕都能嗅到銅臭味」等等，不一而足。其中一條評論說得具體一些：「如果越來越多的商業資本介入攀岩，攀岩的道德和精神就會越來越被淡忘。我知道在攀岩這一行想賺點錢確實不容易，但我們也應該考慮一下（商業化）這條路是不是一條正確的致富途徑。」

大多數的譴責都源於一個好的出發點。評論中那些對沙馬「吸金」的抱怨（雖然沒有評論顯示大家了解沙馬此舉的報酬）其實隱含了對攀岩界不求物質享受的讚賞。攀岩界長期以來一直是一個相對孤立的圈子，這不僅體現在圈子裡的人都相互了解，也體現在圈子裡的產品也普遍為岩友們熟知。沒人希望突然有一個外界的品牌開始開發攀岩產品，並且用其產品理念動搖攀岩的主導精神。攀岩圈裡的人們對這項運動的形式已經達成了一定程度的共識，形成了共同的期待：攀岩的場地上應該塵土飛揚，而不是異彩流光。攀岩者們應該灰頭土臉地忘我拼搏，而不是用著高端的香水，戴著昂貴的手錶。

然而，另一派的聲音認為，不論是沙馬最近為拉夫勞倫代言，還是之前給一個高檔手錶做廣告，雖然看上去是把與攀岩不相干的品牌引入攀岩界，實際上這種品牌的混淆不清早在沙馬之前就產生了。比如運動品牌 The North Face 的母公司 VF 同樣擁有很多與攀岩無關的品牌，時裝品牌 Nautica 就是其中之一。美國攀岩雜誌《攀登》的母公司 AIM（ Active Interest Media ）也印發許多其他主題的雜誌，包括遊艇和建築。更不用提世界各地許多大型岩館實際上都由其他行業注資，這些行業和攀岩的距離要多遠有多遠，比如餐飲和金融。

探討公司的所有權和融資渠道並不是本文的目的，而只是為了說明，即使不考慮金錢交易，想要界定一個如沙馬一樣著名的攀岩運動員所參與的活動是否與攀岩有關，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參與商業活動可能導致的攀岩道德和精神的流失確實值得關注，但歸咎於代言品牌的運動員可能是一種誤導。近些年來，外界資本的大量湧入，攀岩這項運動也獲得了長足的發展和推廣。對攀岩精神的堅守是整個攀岩界的責任，這包括那些責備沙馬的人。我們不應該寄希望於那些對攀岩的精神和原則並不了解的新手和外來的公司。不論是沙馬，還是阿詩瑪，還是其他運動員，他們在與贊助商簽約的時候只是遵從了攀岩界利用外來資本獲得發展的趨勢。實際上，所有的責備最終都會落在那些最擔心攀岩精神被資本腐蝕的攀岩者頭上，因為是他們在對資本是幫助攀岩運動發展還是削減運動精神做出判斷。

也許你會說這次爭議的重點並不在錢或是外來企業身上，而是在於廣告的對象是古龍水，而這可不是攀岩的必備裝備！對這個觀點，需要指出的是沙馬並不是第一個宣傳此類產品的攀岩運動員。今年九月，就在沙馬推出香水廣告的一個月前，韓國名將金茲仁（ Jain Kim ）代言了高檔護膚品品牌 SK-II，並同樣在 Instagram 上曬了代言照片。然而此舉並沒有受到爭議。這樣看來，為什麼金茲仁推廣的商業品牌可以為大眾接受，而沙馬不可以？這個問題只能留給大家思考討論。

寫到這裡，我們的結論是應該對攀岩名將代言各大品牌全盤接受嗎，無論這些品牌和攀岩相關與否？或者，即使整個攀岩界不再對任何廣告代言嗤之以鼻（雖然眼下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出現），攀岩運動員難道沒有對一些與攀岩運動無關的品牌說「不」的責任嗎？攀岩這項運動對物質極簡的追求、拼搏向上、挑戰自我的內核難道不應該比金錢更意義深遠嗎？且慢，到底哪些產品和攀岩相關，哪些無關？這之間有明晰的界限嗎？

所有問題都還沒有確定的答案。這些問題在過去，現在，以及將來還會被不斷地提出和討論。

原文作者：John Burgman

編譯：小立子

本文譯自climb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