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寺」二〇〇四年行腳日記
序
二〇〇四年,大悲寺僧人夏安居竟,迦提月滿,僧人們行腳乞食生活開始。實際上,行腳乞食頭陀苦行從九五年就開始了。當年師父到五台山求戒,在大寮行苦行,一日有位沙彌師聽宣化上人講開示,上人說不捉金錢的才算出家人,才是真正的僧人。師父聽後堅定了不捉金錢的信心,當時受戒是需要費用的,後來寺院知道師父不捉金錢,決定免收戒費。後來雖住持大和尚想挽留師父,師父卻還是決定回東北。大和尚的母親拿錢要供養師父留路上用,師父沒有要。大和尚的母親生氣的說,如果佛給你錢你要不要,師父說就是佛來了給我錢,我也不要。
當時又有人問師父,你不要錢怎麼回去,師父說走回去。從那時起,師父開始了行腳乞食生活,當時師父也不知道有頭陀。就這樣行腳乞食頭陀行一直在行持著,至今已有十年了。行腳乞食是佛制,是每位僧人應該做的,它現在已成為大悲寺僧人修行的重要內容。我們僧眾十五人,大戒師有親實師父、親融師父、親頓師父、親顯師父、慧觀師父、融慶師父、覺勝師父等。沙彌師有親行師、果成師等五人。還有三名護法居士,大石橋馬居士、尹居士、大連孫居士,準備乘車到北鎮,從北鎮開始行腳乞食。
八月十六日午夜零時,一輪明月高懸,照亮了山河大地。僧寮外十五位僧人整裝待發,師父帶領眾弟子向山門走去,放生的小黑狗聞聲叫個不停,喊聲劃破了午夜的寂靜,好像在為我們送行祝願。我們乘上車,汽車出了山門開始向北鎮方向馳去,隨著汽車的震動,望著我身旁勞倦的師父,臨行前師父對眾弟子的開示歷歷在目,師父整夜沒有睡,帶領著眾弟子修行佛法,不辭辛勞。傍晚鎮政府又送來一份有關解決大悲寺土地建設的文件,這對僧人行腳是最好祝願,相信此次行腳會圓滿成功。
八月十七汽車經過三個多小時的行程來到了北鎮,僧眾們陸續下了車,背著背包,排著整齊的隊伍開始了此次的行腳乞食生活。行走一段路休息時,雙座古塔在月影的照耀下,高高聳立,遠遠望去威嚴壯觀。古塔的銅鈴在寧靜的月夜中奏出和諧的樂聲,好像在歡迎這些行腳僧,又好像在述說著一段動人的故事,想必去年古寺的境況會有些好轉,大眾師紛紛向古塔禮拜,有塔即為有佛。僧眾繼續前行,行至曾家村時天空中下起了小雨。雨時小時大,但並沒有妨礙僧人們行腳的步伐。距廟下村不遠,在師父的指揮下,眾人在公路旁大樹下搭好了簡易帳篷,以暫時躲避風雨,此時已接近過齋時間,在眾人商討下,最後決定入村乞食推遲過齋時間,又怕過午,師父說只乞兩三家就可以了,需馬上回來。僧人們搭衣持缽跟著師父向村子走去,融慶師父、一沙彌和我三人一組。我們走向公路旁一農戶家。兩位主人正搬運玉米,我們向主人說明來意,女主人在男主人的示意下拿出了米飯。這時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只好在房檐下躲避風雨,我們三人平分了這盤米飯。一會雨停了,這場大雨好像專門為我們僧人下的,在秋季的北方下這樣大的雨也屬罕見,也許是菩薩的甘露水吧。看看時間只能乞這一家了,這是融慶師父一生當中第一次乞食,雖有些遺憾,也只好如此。高糧米飯是此次乞食的唯一收穫,好的開始便是成功的一半。我們回到了簡易篷,僧人們陸續回來了,有的乞到了饅頭、米飯、鹹菜,師父還乞到毛豆。看來這村子善根還很大,這時張瑞芳的姊妹和尹居士又特意從海城送來了米飯,以補充乞食的不足。她們姊妹家庭條件都比較好,卻放棄了安逸的生活,今年又發心來護持僧人行腳乞食,算今年已有三年了,她們還經常到寺院護持,幫助寺院解決困難,護持僧人持守戒律篷布下,土溝里成了僧人的臨時齋堂,齋飯也顯得格外清凈。下午僧人們繼續趕路,但天空中還陰沉沉的,剛走不遠雨又下起來了。僧眾們穿上雨衣冒雨趕路,雨水濺濕了僧鞋僧襪,濕漉漉的,但腳步依舊。師父說人為什麼不成就,就是因為心不直,有彎曲心。比如走路,遇到水坑繞著走,遇到石頭不肯踩,這都是無始劫習氣太重,貪戀這個身體怕冷,怕熱。這一腳下去想法很多,這是生死的關鍵,必須把它克服,再怎麼難,腳也得硬邁下去,下去後就好了。想到這些,遇到水坑邁進去,遇到臟泥踏上去,當時邁下去的時候確實很難,但等到邁下去第二腳決心就大了,以後決心越來越大。當走完這段路,心裡特別舒暢,但不是一種勝利感,而是一種平靜的感覺。按照師父講的方法走,這樣才能不斷克服自己的那種執著,和貪生怕死的念頭。傍晚來到茶棚安大橋下,厚厚的沙土,還算乾爽,兩個橋洞正好將大戒師和沙彌師分開,師父帶領著大家平整場地鋪篷布,大戒師一塊,沙彌師和居士一塊。鋪好事先帶來的睡袋,雖然外面風吹雨下,這對僧人來說已是最好的休息地方了。有的僧人還多帶雙鞋襪,居然也用上了,這是臨行前師父囑咐大家帶的,也是師父的經驗之談了。準備休息時,有一輛公安車也來光臨我們的住處,這也許是不明真相的村民報告的,三名公安人員看完證明沒有說什麼就走了。聽孫居士說大悲寺下院道源寺尼眾也在行腳乞食,真是太難能可貴。師父為將來女眾出家能夠日中一食,不摸金錢,能夠如法依照沙彌尼戒、式叉摩那戒、比丘尼戒之受戒次第,循序而上。希望將來中國有真正的比丘尼出現,如法修行證果,不失女眾出家本意,幫助建立如法的比丘尼道場而不辭勞苦。誠心的居士抬來了熱水讓師父洗用,孝敬的弟子拿來了僧襪讓師父換用,師父卻讓給弟子先用,可師父不用,誰又能用呢。師父說過就是一粒米煮成粥也要和大家一起用,有難同當,有福同享。所以世出世間得師最重要,出家人尚且需要師父,在家居士更得依止出家師父指導修行,才不致於走錯路,貽誤終生。戒體的成就,戒身的成長,無不有賴師父,師父就是法身父母。
八月十八早上四時多,天空中有星星隱隱約約的露出來,天氣轉晴,師父招呼大家起來。睡袋外很冷,氣溫明顯降低,鞋襪已濕透,穿上去冷冰冰的。僧眾們借著汽車燈光整理背包,大連孫居士送來了熱水,這時熱水倒成了寶貴東西。僧眾們陸續上了大橋,因條件限制,不能上早晚課,師父囑咐大家每天要誦十遍楞嚴咒。師父說:出來行腳外面誘惑力很大,誦持楞嚴咒是降伏貪慾心最好的辦法。楞嚴咒的功德不可思議,十方如來都是乘此咒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誦持楞嚴咒就是正法住世。走路誦咒攝心確實是好辦法。不知不覺來到正安鎮,東方露出魚肚白,祥雲朵朵,不久太陽出來了,僧人們忙著寫日記。臨行前師父開示大家寫日記不是為自己寫,而是為了佛法,通過寫日記加深對頭陀的認識,總結經驗,將來給更多的頭陀行者提供寶貴資料,也是去除我執的好方法。
上午九時在距王家村不遠的公路旁休息時,鞋襪經風吹日晒已經幹了,這時一輛轎車停下來,從車上下來一青年男子,見到師父忙上前頂禮,看來好像認識師父。後經孫居士介紹此居士是去年行腳到黑山罵我們是假和尚的那位居士,後來準備到大悲寺求懺悔。他向師父請教,密宗把金剛上師排到佛前面,說金剛上師大於佛,他對這說法有疑惑。師父解釋說:金剛上師、佛、法、僧,順序不能顛倒。佛是因法而成的佛,法又是佛說的,而佛又將法傳給僧,金剛上師是佛的化身,他只能代表佛傳法給我們,而不能超過佛。此居士又問他朋友的同修晚上睡不著,經大仙之類多方治療不見效。師父說:要多放生,你救他,他就救你,好像你站在群山之間,喊我救你,群山對你喊我救你,群山回應你千萬倍,大仙不正確的說法種在你的頭腦中,將來會對你產生不好影響,他貪錢貪名治病當然不靈,其實他本身就有病,他的病還不知誰來醫治。這時他身旁的朋友說他的同修不相信因果,師父說讓她多注意今世的因果,慢慢地就知道前世的因果。要不殺生、吃素,強迫她多做些功課,慢慢身體就好了。兩位居士向師父頂禮謝法。此時已將近過齋時間,今年出來行腳的僧人有幾位是第一次,為了給大家更多乞食機會,有更多的乞食體會,僧眾們決定入村乞食。在王家村口,師父選中一塊草地準備過齋用,小草有些已枯黃,但地面還算平坦乾淨,師父將僧人分成七組,兩人一組分到最後,只有師父一人一組了。在親融師父邀請下,師父加入他們一組。我與一沙彌一組,搭上主衣,托著缽向村子走去。主衣又名僧伽梨,為入王宮說法,入聚落乞食之衣。搭衣偈云:善哉解脫服,無上福田衣,奉持如來命,廣渡諸眾生。肩負著如來家業,覺得肩上的擔子很重,但想到依佛制托缽給眾生種福田,心裡得到一絲安慰,既披諸佛之法服,應行諸佛之法行,奉如來之教命,宣揚法化,荷善逝之家業,廣度眾生。法苑珠林》云:夫袈裟為福田之服,如敬佛塔。泥洹僧為儭身之衣,尊之如法。衣名銷瘦,取能銷瘦煩惱;鎧名忍辱,取能降伏眾魔。亦喻蓮華,不為污泥所染;亦名幢相,不為邪眾所傾;亦名田文之相,不為見者生惡;亦名救龍之服,不為金鳥所食;亦名降邪之衣,不為外道所壞;亦名不正之色,不為俗染所貪。是以教有內外之別,人有道俗之異。在家則依乎外教,服先王之法服。順先王之法言,上有敬親事君之禮,下有妻子官榮之變,此則恭孝之躅理協儒律。出家則依乎內教。服諸佛之法服,行諸佛之法行。上舍君親愛敬之重,下割妻子官榮之好,以禮誦之善,自資父母,行道之福,以報國恩之重。既許不以毀形易服為過,豈宜責以敬親事君之禮。是故,剃髮之辰,天魔聞而遙怖。染衣之日,帝釋見而遠歡,戲女聊被無漏遂滿,醉人暫剪惡緣即舍。龍子賴而息驚,象王見而止怯。故知三領法衣蔽身儉用,三種壞色伏我愛情。既仿稻田,自成應供之德。帶著佛陀的囑託,設想著施主虔誠的供養,可一連幾家,都沒有乞到食物,夢想肥皂泡般破滅了,慢心也不知哪裡去了。低著頭來到一家,一中年男子站在大門口正在往車上裝箱子,看樣子要出去。我們與他說明來意,他拿出錢要供養我們,我們拒絕了。他看我們不要錢,愣了一會,轉身向屋子走去又返回,要我們進去吃。我們說不去了,他很激動,拿錢要給我們買月餅,我們說月餅有葷的,不能吃,他又返回屋裡取出一大碗飯給我們,我們念偈迴向給他,他站在那裡獃獃地愣著,不知該說什麼,好像在回憶往事。又走了幾家,都沒有乞到食物,有兩三家人原本是站在道路上,看我們過來特意把大門鎖上又回到道路上觀看。看到這些,我心想難道我們還不如乞丐,但轉念一想,這也許是被假僧人騙的,都是我們沒有做好,要是我們早出來行頭陀,讓他們早了解僧人,早認識佛法,人們就不會上當受騙,都是他們在成就我,如提婆達多害佛,佛說有人說提婆達多害佛即為謗佛。佛陀一再警惕我們一切唯心造,你是悲傷或快樂都是從心而起的感受,不管你對待人或別人對待你。一切的動作感受都是從心而起,所以順境逆境都要忍辱。過齋時,村子裡聚了很多人圍觀,僧人過齋倒成了一道風景,午後僧人們繼續趕路。師父說前三天路要走慢些,即使能走也要壓住腳步,以免腳走傷了以後的路不好走。邊走邊找休息的地方,傍晚在公路旁一斜形水泥地面上休息。此水泥地面三面環山,山谷幽幽,樹木叢叢,行腳時能找到如此地面已是很難得了。僧人們忙著打掃地面,鋪篷布,看到這些身著樸素的僧人,心中有說不出的喜悅。我說看這些僧人多清凈,師父在一旁臉上也露出笑容。今天師父頭有些痛,但師父沒有休息,仍給三位夜不倒單的師父安排休息的位置,望著師父的背影,覺得師父越來越高大。入夜皓月當空,繁星閃爍,蟋蟀聲聲,雨後空氣中散發著樹木花草泥土的芳馨,沁人心脾。
八月十九早上僧人們趁著明月整理背包後又踏上行程,邊走邊誦咒,還得眼觀卧牛之地。公路上不時能發現被壓死的眾生,僧人們就用方便鏟將它們掩埋並念偈咒,願它往生善道。佛法的度生,不但救現在活的眾生,還要度死後的眾生,度現在的眾生是慈悲的表現,度死後的眾生是報恩的善舉,這個生命結束,又有新的生命誕生,佛法認為仗佛力、法力可減輕它的痛苦,甚至可超度它。方便鏟又名禪杖,既可以掩埋眾生,又可以乞食用,乞食時第一次晃三下,如果主人沒有出來,再晃五下,最多可晃七下。它還可以掛單用,到寺院掛單,客堂師父看你拿方便鏟,就知道你是頭陀僧,他都非常恭敬你,方便鏟又可表法,如全長五十三寸代表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八個鐵環代表八正道,上半部鐵器長十八寸代表十八界,上面月牙代表滿月,即大圓鏡智。
上午九時,我們來到了黑山縣白廠門境內,公路旁兩名女居士向師父問訊,看樣子認識師父,我們沒有因此停止腳步。走上山坡休息時,兩名女居士追上來向師父頂禮並供養了礦泉水和餅乾,她向師父介紹說:她是黑山居士,到白廠門走親戚,今天有因緣遇到我們,她們前不久還到大悲寺發心幹活,她說白廠門是三縣的交匯地,東面是北鎮地界,北面是黑山縣,西面是屬阜新縣管轄。張瑞芳居士說:她在白廠門做飯那家信佛,並有親屬在五台山南台當家。我們僧團中掛單融慶師父喊著說,那正是他師父,姓白,老家住在黑山縣白廠門,不會錯。這真是巧遇,其實都是因緣註定了。兩位女居士禮拜離去,機遇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有的人善於把握,有的卻當面錯過。如兩名女居士見到僧人頂禮供養,這樣能增福慧、消宿業,機遇也得靠平時的積累,如她們曾到寺院發心幹活,護持三寶。富貴布施中來,貧窮吝嗇中來。山路曲折蜿蜒,綠樹青青滿山間,「黑山縣人民歡迎你再來」映入眼帘。告別了黑山,「開放的阜新蒙族自治區歡迎你再來」巨幅牌篇再次顯露眼前。走下山坡,這世間為我們準備那麼多大道小徑,華美的景物並提供清涼與綠蔭的林道,但我們的心有時無法無憂無慮,我們的步伐無法輕鬆自在,所以只得低頭攝心走路。僧人們下了山坡,走過國華橋,來到國華鄉的國華村,在村口張氏姊妹又來迎接師父並在公路旁選好一處地方。當我們走近時,這塊地方對面卻是鄉政府,師父一看不行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最後在村東交叉路口準備乞食。僧眾們搭衣持缽紛紛向村子走去。村子很小,只有三十幾戶人家,我仍與昨天的沙彌一組。我們來到一條街道,兩名婦女正站在路旁講話,我們來到第一家。大門關著,喊幾聲佛號,無人回答,只得往下一家走。兩名婦女見我們走過去,一婦女快步走進院子把房門鎖上又返回道上,我們一看這家也沒有希望,再有幾家也沒有乞到食物。當我們來到最後一家,這一家院子很長,低矮的兩間小房已有些破舊,心想今天可能要托空缽了,我們走進院子,喊了幾聲阿彌陀佛,不久一位小學生從屋裡走出來,嘴還在不停的動,他用那天真的眼神望著我們問,你們幹什麼?沙彌回答說,我們行腳僧路過想要些食物,他遲疑了一會後,進屋取出了高糧米飯,小學生很誠心為我們每人裝了半缽米飯,我們念偈迴向給他願他善根早日成熟,早日出家。我們回到了過齋的地方,當地派出所也來了,見沒有什麼事情離去。齋後僧眾們來到山坡松樹林休息,盤錦連居士來看望師父,並帶來一男居士護持僧人行腳。連居士多年來一直護持師父誠誠懇懇,黑山的那位男居士又回來要跟著行腳,護持師父幾天。這時,馬居士和尹居士也過來幫助師父收拾東西,他們幾乎每次都是這樣。師父說:馬居士準備發心出家,他的同修要他掙一百萬,所以現在有許多人不讓人出家,因果是很大的。《付法藏經》說:衹夜多尊者,到城裡去乞食,見到一隻飛鳥,忽然笑了起來,弟子問他為什麼這樣的微笑。尊者回答說,在過去劫中,我要出家,可是父母不肯聽許,並強為我娶妻,後來生了一個兒子,到小孩六歲時,我又要出家,父母仍不同意,教我的小兒抱著我的腳,並且哭哭啼啼地說:父親如果舍我而去出家,我將依靠哪個來養活,如父必須出家,可先殺掉我而後可自由去。由於這個小兒,使我未得如願出家,九十一劫流浪生死,所以覺得好笑,未曾見其子,今以我道眼觀見這隻鳥就是我的前子,可憐他愚痴,一直處在生死,障人出家,罪極必在惡道,未來得生人中,一定也是無目的,所以有智慧的人見到有人發心出家,應該方便成就,不得加以留難,據經中所說可知子障父母出家感得苦報如是,何況夫妻、兄弟、朋友間的互相障礙,其罪當然更重,所以不得不聽他人出家。山坡上陽光明媚,一陣風吹過,松濤陣陣,就是有欲心、貪心在此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傍晚在土山下的枯草坪上休息,張瑞芳姊妹居士怕師父們受涼)又特意請了海棉墊子和棉夾,晚上居然睡了個好覺。
八月二十凌晨,僧眾們沿著公路緩坡而行,兩旁綠柳成行,山巒起伏,天亮時,想找一處休息地方都很難,因下過雨,地面還很潮濕,繼續趕路,這段路比較長些。考驗來了,我的腰部及四肢關節酸痛,加上走路身上背著背包,身上都在發熱,但想起師父講過,從五台山走回來時所受的痛苦,又鼓起勇氣。當時師父從五台山走回來時有好多天腹泄,沒有藥物治療,再加上肩上東西重,背繩又細,肩上的肉被繩子勒得都要凹進去了,前胸和後背痛得要貼到了一起,每天晚上還要起來幾次。當時睡的大都是草垛,柴禾堆,剛睡著又得起來,又冷。這樣師父都堅持過來了。不像現在我們行腳有睡袋,邊走邊思維——其實身體這些感受都是我們的妄想所造成的。克服了妄想這些感受也就消失了,忍耐、忍耐、再忍耐,走上山坡,在公路彎道處僧眾在路旁休息了。大連孫居士對師父說前面就快到阜新縣了,我們現在行腳全世界通過網路都能知道,現在他的網站有文字現場報道,他說有位旅居美國的居士要供養睡袋,因天氣冷怕僧人凍壞了,師父沒有同意,師父說帶著太好的行腳東西有時體驗不到行腳的意義,行腳就是過得苦一些,東西太好,後人雖行持頭陀,但失去頭陀的意義了。來到大巴溝隧道,這是條新修的隧道,外口設計古樸,內設有燈光,通過隧道來到大巴溝收費站附近的村子乞食,今天乞食挺順利,兩家給食物,兩家沒給,因在村子過齋條件不具足,我們跟著師父來到村外小楊樹林中,此處倒是清凈,無人打擾。齋後繼續趕路,邊走邊休息。
下午,我們進入阜新縣城郊,在公路旁休息時,有一中年男子正用小網捕捉蝗蟲,馬居士看到後上前去勸阻,並想花些費用放了那些蝗蟲,卻被拒絕了。馬居士說此人長得很嚇人,嘴部長得像蝗蟲一樣,恐怕是吃蝗蟲受的果報。師父又讓僧人和居士上前再去勸阻,結果此人最後躲避。不論何時何地如果見到別人要捕殺動物的時候,應立刻用種種方便,對想要捕殺動物的人,說明殺生的壞處,使捕殺的人放棄殺念,這樣捕殺的人不造業、死亡的眾生也不會痛苦,這才是偉大的慈悲,這才是真實孝順,這才是菩薩的行為,願每一個人將來都能成為觀世音菩薩,能尋聲救苦救難。佛說食肉犯無量罪,斷大慈悲種子,因為一切眾生皆是前生父母,未來諸佛,怎能忍心殺害,食其血肉,現生果報不爽,將來地獄苦果更難忍受。傍晚僧眾們來到阜新縣城一體育館廣場上休息,準備在此體育館過夜,師父考慮到怕給別人找麻煩,而馬居士和張氏姊妹要去幫助聯繫住宿的地方,被師父阻止了,師父說過:求人住地方,雖然身體休息好,但心裡難受痛苦,苦行就是腳踏實地去做,不能華而不實,光說不做,最後趁夜色繼續趕路,休息的地方很難找,晚九時在阜新市內大楊樹下的土溝里過夜,不知何時身上的病痛消失得無影無蹤。僧眾們酣睡了,一天疲倦也在此休息了。
八月二十一凌晨二點僧眾就起身了,師父決定破曉前離開阜新市,這樣可避免麻煩,有助於收攝身心。我們沿中央大街前行,夜色朦朧,路旁暫息時,有一青年男子向師父頂禮,師父忙招呼此男青年過來坐下談話。男青年說:他是北京過來的,是通過網路得知僧人行腳要經過這裡,特意乘快車趕來。師父說:孫居士的解脫之路辦得很好,有很多人觀看後,有的來大悲寺出家,有的來大悲寺參學,使許多人知道大悲寺,了解大悲寺的修行。此青年說還未見過孫居士,這時孫居士開車過來,師父將兩人介紹了一下。男青年問師父開光靈不靈,師父說:開光靈,不開光更靈。男青年點頭微笑,似乎明白了,只要誠心供養佛像,就有感應。此時天蒙蒙亮,我們行腳隊伍又增加一員,通過阜新市南大橋,在路旁的廣場上休息。廣場上,兩位老人正興緻勃勃,用球拍不斷擊打著球,球頭用線拴著,線用重物固定在地面上,球忽上忽下,飛出去又飛回來,總沒有定處。看到球,想到我們的心也像此球一樣,跟著妄想跑,隨著眼、耳、鼻、舌、身、意不斷分別執著,如果人不打球,球也就不動了,如果把眼、耳、鼻、舌、身、意收攝住,我們的心也就恢復了本來面目了,師父說過修行沒有別的,就是恢複本來面目,好像一面鏡子,將上麵灰塵擦乾淨了,也就見到了你的清凈法身。出了阜新市,路上一騎摩托車的中年男子對我們很好奇。當我們休息時,他就過來看看,中午在拉拉屯村旁準備乞食時他邀請我們到他的工作單位道班休息,並介紹說他單位後面村子有很多住戶,足夠乞食的,師父看他很誠懇,又繼續走了一段路,當走到他單位門口時,他讓我們到屋裡休息,被師父拒絕了。院子里很平坦,我們放下背包,師父將僧人又重新分組,我與親頓師一組,我們搭衣持缽跟著師父向村子裡走去,第一家沒有吃的,我們通過院子來到鄰近的一家,幾聲阿彌陀佛,一位女學生問我們幹什麼,我說想乞些食物,她站在那裡猶豫一會問大米飯行吧,我說可以,女學生拿出大米飯與我們,我們念偈迴向祝她吉祥。來到一家,剛走到大門口,女主人站在院子里喊你們可別進來,千萬別進來,看樣子非常害怕,無奈只得走向下一家,一連幾家都無人,街道到了盡頭,來到一家,見大門開著,心裡有些踏實,進了房院喊了幾句阿彌陀佛,一位男主人出來問我們幹什麼,我回答說乞些食物,男主人說要食物,那好辦,你們等著,他走進屋不久又出來說家裡沒有吃的,給你做點吧,我回答說時間來不及了,他站在那裡猶豫不決,在一旁孫居士說其它一些食物也可以,這時女主人從屋裡走出來問花生可以嗎,我說可以,她為我們裝了一袋花生。我們按原路返回,居士們在院里鋪好篷布準備過齋,等了一會,僧人們都陸續回來,都乞到豐盛食物。過齋前像在寺院一樣,生花生做了火凈,以防止壞種子,我們上香、供佛。齋畢師父為僧人們作了開示:行腳過程要注意威儀,外面的誘惑力大,所以走路要誦楞嚴咒,乞食時,乞到了不要歡喜,乞不到不要悲傷,用我們平常心去乞食,我們要用感恩的心把日記寫好,不是為我們自己寫,而是為更多的人寫,把好東西讓大家共同分享。如張氏姊妹都是企業家,卻放棄工作護持僧團行腳,功德不可思議,這種精神很可貴,幾年來都是這樣。還有馬居士,尹居士,孫居士等幫助行堂,送水,找休息地方也付出了很多,願他們早成道業。臨行前拿經書佛像與道班幾人結緣。下午連居士來看望師父,聽說師父眼紅了又特意帶來了藥品和一些海棉墊子,晚上在路旁小樹林中休息。連居士沒有回去也想體驗一下野外露宿的感受,今天有幾位僧人腳上打了水泡。
八月二十二早上師父招呼大家起來,看看時間尚早,靜坐了一會,收拾背包,裝好十八種物,僧眾又上路了,黎明前連居士和北京的男居士返回。薄霧蒙蒙,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小鳥在枝頭鳴叫,僧眾們爬上陡坡,邊走邊休息,時間將近,來到一個村子旁小樹林中,剛放下背包,一位老女人過來對我們說:你們是行腳鍛煉吧。師父說你老說的還真差不多。老女人說:我也行好,你們也行好,我今年八十歲了,你們好好修呀,將來活得比我還大。一沙彌拿經書和佛像與她結緣。她看我們搭衣持缽就回去了。我們跟著師父向村子裡走去,師父示意,我和親頓師去公路旁那幾戶人家,來到一家院里,喊了幾聲阿彌陀佛,屋子裡好像沒人回話,等了一會,那位老女人回來,她好像是這家的主人,她問我們幹什麼,我說要一些食物,她走進屋內拿出一袋月餅,為了避免月餅有葷的,我們沒有要,老女人問米飯行嗎?她的心倒是很虔誠,後拿出米飯和鹹菜給我們。第二家一位殘疾人供養了米飯和黃瓜,今天乞食很順利,乞完兩家缽就快滿了,當回到小樹林時,僧人們都陸續回來了,都乞到了豐厚飯菜,這是行腳中乞到食物最多的一天,後聽僧人們介紹說村子裡學佛的人很多。過齋時老女人又過來了,當念到食存五觀「一計功多少,量彼來處;二忖已德行,全缺應供」,我的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看看自己有沒有德行,托幾次空缽就能體會到,對眾生不敢起貢高我慢。我們每天修的連吃飯都不夠,更何況二頓飯、三頓飯。要不是佛菩薩慈悲,我們何談修行、吃飯。齋後一陣風刮過,落葉紛紛,一片樹葉落到我身上。拿起落葉,樹葉已枯黃,春去秋來,歲月流逝,瑣瑣含生,營營來去,一化而生,再化而死,夢中復夢,長夜冥冥。昔年的行腳乞食就像在眼前,如少水魚,斯有何樂,但念無常,慎勿放逸。樹葉由小到大,由綠而黃,人由少而壯到老,生、老、病、死苦空無常,生了又死,死了又生。不但貧窮人痛苦,富貴人一樣痛苦,人生如夢,確實不真實。所以佛在經上常常勸我們這世間萬般帶不去,沒有一樣帶走的,唯有業隨身,何不放下夢幻塵勞,勤修智慧。釋迦已滅,彌勒未生,賢聖隱伏,眾生奔波苦海,如失乳兒。若不依師而修,誰來救護?日中一食,不摸金錢,三衣缽不離身,百納衣,行腳乞食,種種法要莫不由師傳,師之恩德,難說難盡,盡壽報之,未能一二。常言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所以要常常禮敬師父,念念相續無有間斷,身語意業無有疲厭。
八月二十三今天霧很大,公路上的車行駛的很緩慢,但未影響我們行進的步伐。八點,濃霧漸漸散去。八點三十分,僧眾在公路旁煤場附近休息,呂家店的馬居士又來參加行腳並送來齋飯,融慶師父由於行走困難加之背包沉重,聽說寺院有人來,動念要回去。因怕影響僧團行腳,師父知道後安慰他說,不要回去。師父說等你將來老了,收了徒弟,你可以自豪的說,想當年也參加過行腳,也乞過食物,人生是短暫的,能夠行腳乞食是很難得的,要珍惜機會,佛法中不舍一人,我們出來多少人,回去就多少人,師父邊說邊用手撫摩著融慶師父,師父那慈祥的面孔,溫和的話語,即使是一顆受傷的心也會痊癒。融慶師父眼眶中充滿了淚水,前方也許是坎坷路,但跟著師父再大的困難也能克服。九點三十分在高台鎮檯子三村,師父進村觀察準備乞食過齋,僧眾們在公路旁休息。等師父回來,將眾僧領到村東一片楊樹林,僧眾們搭衣持缽準備入村乞食,師父與親實師父、融慶師父一組。師父分好乞食街道,眾僧紛紛向村子走去,我與親頓師一組,走了幾家都沒有乞到食物,妄想落空,慢心也找不到了,乞食時如存有給眾生種福田的想法,不容易乞到食物,雖乞不到食物,但慢心沒有了,這樣成佛道快。慚愧之餘來到一家,站在門口喊了幾句阿彌陀佛,等了一會,這時從屋裡走出來一位六十多歲老女人,慈眉善目,戴著一幅眼鏡,緩慢地向我們走來,我們與她說明來意,她沒有說什麼,轉回身向屋裡走去,一會老女人拿出四片烤地瓜與我們,又問我們米飯要麼?我說可以,她又取來了米飯和鹹菜,我們念偈迴向給她,祝她吉祥。出來時正好與親融師他們相遇,他們也乞到了發糕,我們回到樹林,僧眾們都陸續回來,有的乞到米飯,有的乞到豆腐,看來這村子善根挺深厚,過齋時村子裡有十幾個小學生來圍觀。今天上午,親實師父來替換親藏師父,午後親藏師父與一居士回寺院。
八月二十四凌晨三時,大地一片寧靜,此時正是人們熟睡之際,行腳僧又踏上行程。行道本無話可說,以無念為宗,慈悲為本,無所求為持戒,無所得為目的,邊走邊思維師父有關行腳的開示。上午九時來到大陵河橋上,此橋很長,橋面不寬,當汽車經過時橋面震動很大,車來車往,當走到橋中央一輛摩托車停下來,一中年男子從車上下來拿出十幾個錢幣要供養師父,他說:買些粥喝。師父說:出家人不要錢。但中年男子很誠懇,讓我們收下,卻被師父拒絕了。中年男子很激動,這也許是他一生當中沒有遇到的,還有不要錢的,當走到橋頭時,此中年男子又返回來供養一袋油炸糕,這也許就是持戒功德表現吧。偉大的佛陀制戒,不論是沙彌戒與比丘戒,都要求出家人禁止捉持金錢。慈悲的師父在大悲寺僧人八項共住規約中要求僧人不捉金錢,因金錢過患甚多易廢道業,招世譏嫌。下了橋頭轉了個彎,堤壩上綠柳成蔭,沙土細軟,僧人們放下背包,舒展腰背筋骨,呼吸著清新空氣,幾日來的行走帶來身心的勞倦已不見蹤影,師父復上橋頭,觀察村落,準備乞食,結果乞食因緣不具足。柳樹下僧人坐成一排,今日無人打擾,供佛上香,食存五觀,齋畢僧人們暫時在此地休息,有的寫日記,有的縫背包,有的在禪坐。張瑞芳居士的親屬也從海城來看望師父,她的妹妹帶病來護持僧人們行腳乞食。不久大連孫居士回來向師父介紹了奉國寺的一些情況,奉國寺座落在古城義縣,始建於遼代,是遼代最大的皇家寺院,是遼代至今遺存的全國最大的單檐木構建築,又因大雄寶殿佔地面積在全國寺院中最大,被專家譽為中國寺院第一大雄寶殿,民間稱大佛寺,過去七佛並列一堂,佛教界少見,殿內可容納千人上殿,可以想像當時佛法的興盛。遺憾的是大佛寺現在由文化局管理,寺內沒有僧人居住,弘揚佛法。下午按照寺院剃頭的日子,僧人們在用水很困難的條件下還是剃了頭。剃頭偈云:剃除鬚髮,當願眾生,遠離煩惱,究竟寂樂。剃除鬚髮,為佛弟子出家相,因三世諸佛皆是出家相,表去憍慢,又別於外道,剃髮以著縵衣,受持十戒律,佛說出家一日一夜功德,二十劫不墮惡道。當年師父給弟子落髮,今日弟子於師父剃髮。所以對師父要孝順不違,師父不但成就我們戒身,還教誨我們,假設沒有戒身,諸善功德不得生,沒有師長教誨,根本也不知道怎麼修行,就是做一個人都很難,何談修行成佛,尊照師長教誨去行,將來才有成就希望,都是師父給我們的深恩重德。善根雖宿植,開悟由良師。今年能夠出來行腳乞食也得感謝恩師給我這個因緣。剃頭後,眾僧收拾背包又上路了,路上車來人往,當穿過古城義縣行到一廣場附近,一輛轎車停在我們前面,有位僧人和三位女居士從車上下來,有位女居士向師父介紹這位僧人是錦州市佛教協會會長圓通法師。圓通法師對師父說到大佛寺辦事情,回來看到我們行走很辛苦,特意停下來看看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三位女居士也說,我們拿費用你們乘車走,並拿出錢要供養師父。師父說我們不要錢,她們忙向師父頂禮,激動得流下了眼淚。圓通法師向師父介紹說:今天到大佛寺與文化局辦交接手續,同意將大佛寺後面一部份歸還給僧人使用,前面一部分還由文化局管理。師父說:將來能把前面一部份也歸還給僧人那就好了。圓通法師說,我們也正在爭取,但困難很大,師父說有困難需要幫助,我們儘力而為。談了一會,圓通法師與三位女居士離去,希望省市政府領導幫助早日解決問題。希望有更多的僧人住進寺院嚴持戒律,行持苦行,還回僧人一片凈土,再現大遼國佛法興旺的盛況。晚上在公路旁小楊樹林豆地中休息,師父帶領著大家鋪篷布海棉墊,每次睡覺前,師父都是帶領大家安排住處,耐心細緻。
八月二十五早上霧很大,九點三十分霧漸漸散去。走到一村口,準備入村乞食。一輛客車停下來,一女居士下車後向我們問訊。我們走進村子,在距村口不遠處,僧眾們放下背包,準備找過齋地方,發現在村東土溝里倒是好地方。當我們準備到土溝里時,那位女居士請我們到她家休息,為了滿足她心愿,師父與我來到她家,結果休息過齋條件不具足,後來還是在村東土溝里。僧眾們搭衣持缽跟著師父向村子裡走去,我與親頓師父一組。來到一家,這家主人正在門口,說明來意,結果家裡沒有吃的。第二家大門虛開著,一男主人正在院子里幹活,我們站在那裡喊了幾聲阿彌陀佛,他好像沒有聽到似的,等了一會,不見有人出來,只好默默地等待,心誠必有感通,當我們正要離開時,有位中年婦女問我們幹什麼,我說要些食物,看來她好像這家女主人,她說家裡沒有飯,問我們地瓜行嗎?我說可以,她進屋拿出一盆地瓜給我們,我們念偈迴向給她願她吉祥。最後一家,一對孿生姊妹供養了我們四個蘋果,我們沿原路返回,過齋時隨著唱念村子裡聚了很多人,有位老者不停地在講話,後來看到僧眾過齋時誰也不講話,都在靜靜地默不作聲用齋。也許老者被這場面攝受住了,終於不再講話。在村口遇到那位女居士及親屬也非常熱心,拿來了豐盛的飯菜水果。齋畢僧眾來到公路旁楊樹林中休息。大連孫居士向師父介紹說在村口遇到那位女居士講述她以前做了個夢,說有關佛法問題可以去請教妙祥法師,她說不認識妙祥法師,夢中有人告訴她說三年後能遇到。師父解釋說這都是因緣,跑不掉的。午後,在村口遇到那位居士和其他三名女居士向師父請法。那位女居士問師父居士在家如何修行?師父說首先要持好戒律,戒、定、慧三無漏學,戒律是基礎,戒律持好了才能談修行,末法時期持戒違緣特別多,在家居士持好五戒還是可以的,如果不持戒,修了很多苦行,就算在天上飛也會變成羅剎,末法不是法末了,而是人不肯修行了,末法要轉成正法就是將不持戒轉成持戒,念佛也要持戒,並要五宗平等弘揚。出家人是修行位,居士是護持位,僧人住持佛法,佛將護持佛法的任務交給國王與居士,就像今天你們見到僧人能禮拜供養,如果見到出家人不護持,看到像沒有看到似的,回家並不供養,這樣會失皈依戒體,不算是三寶居士,而是二寶居士,只皈依佛法而不皈依僧,會失大利益。女居士又問師父,她現在離婚多年,最近她的丈夫還找她怎麼辦?師父說:佛說家庭是牢籠,女人結婚就像被判無期徒刑,你丈夫放你與你離婚,正是放你出牢籠,你們之間的債完了,你應該生感激想,居士聽了非常激動,連聲稱謝,歡喜讚歎,頂禮。傍晚行至一加油站旁休息時,有位男青年供養了幾瓶礦泉水,他說,他父親也是出家人,多麼希望他也能沿著他父親的足跡也早日出家。晚上在樹林中的花生地休息,霧水很大,樹葉上掉下的水滴聲很大,親融師父喊下雨了,有的師兄弟竟被驚醒。
八月二十六早上沿義錦線公路前行,當太陽從東方升起時,霧散雲開,路旁柳樹下已被霧水滴濕。行至一處在路旁放下背包,感覺身體輕飄飄的,腳上像踏浮雲似的,肩疼腰痛也緩解許多。正當閉目沐浴著陽光,一輛中巴車停下來,兩位女青年從車上下來,站在師父附近。這時護法居士忙上前阻攔,師父有戒律,距離師父遠些,兩位女青年對師父說:我們也信佛,剛才我們開車過去看見你們背著包行走,很累很辛苦,我們很感動。女青年又問,你們到哪裡,乘我們車送你們去。師父說:向錦州方向,我們行腳走,不坐車。女青年再三要求都被師父謝絕了,女青年布施的心難得,布施有好多種。師父說過布施不是把財物施了就有功德,主要靠布施的心,比如你拿香燭、水果供養佛菩薩,佛菩薩沒有拿走,佛菩薩盡虛空滿法界,也不需要這些。只是通過這個形式布施,你那顆心誠就有功德。休息一會又踏上行程,腳下的路向前延伸,行腳本沒有目標,師父說:行道以無所得才算目的。乞食的時間將近,僧眾們來到上橋台村,鐵路旁蘋果園作為乞食過齋休息地方,晚秋蘋果已被收走。我們搭上主衣,托著缽準備入村乞食。師父說,村子小乞兩三家就可以了,眾師聽後分頭向村子走去,我與親頓師一組。村口一家有位老者頭戴帽子,正站在門口,看我們進來,轉身向屋內走去,不久一位女施主拿著幾枚硬幣供養我們,我們沒有要。第二家也沒有乞到食物,低著頭,很緩慢沿著街道向里走,順次循乞。有幾戶家門都鎖著,心想今天可能托空缽了。來到一家,一中年男子正在院子里幹活,我們站在大門口喊了幾聲阿彌陀佛,一位中年婦女從屋裡走出來,問我們幹什麼,我回答說要些食物。她向屋裡走去,一會又回來拿著錢說你們自己去買些食物,我說不要錢,她看我們態度很堅決,說家裡剩的高糧米飯不好意思拿出來供養。我說沒關係,可以的,她說還是給你們做些挂面,你們等著,我說時間恐怕來不及了。她又要買麵包,我說麵包里有雞蛋不能吃,她看沒辦法進屋拿出了高梁米飯,嘴不斷說不好意思是昨天剩的,雖是剩的對我們已是心滿意足了。我們念偈迴向給她,後來她又請了兩袋榨菜。這也許是她一生中最清凈的供養,也是終生難忘的布施。當走到街口我們與親融師父一組相遇,他們乞到了幾瓶飲料,我們沿原路返回。過齋時,天寬地闊,粗布衣,淡飯菜,這才是出家人真正的生活。齋後在楊樹林中休息,下午繼續趕路,休息時一騎摩托車的中年男子供養了礦泉水。師父結緣經書於他,財法二施,等無差別,檀波羅蜜,具足圓滿。剛走不遠,一輛公交車停下來,一婦女請我們免費乘車,我們只能收下他們的誠心。聽孫居士介紹說有兩名從美國回來的大連居士要來看望師父,黃昏將近,兩名女居士乘車趕到,她們向師父頂禮請法:女居士說家母有個心愿,希望供養一尊千手千眼觀音聖像,請師父滿願,至於費用,都由其承擔,師父說可以。女居士問師父:她的家母現在八十歲了,身體不好,頭痛得厲害,越用功越疼。師父說:要她萬緣放下,不要有所牽掛,要對老人講一些本來是不生不滅的,不要對死產生恐懼,如實在不行可以給我打電話。說了一會,女居士謝法離去。天黑了,僧眾們在空曠的玉米地中間的行車道休息,竟有一輛拉玉米的農用車經過,有位農民說,你們在這吸收大自然靈氣,好成佛呀!他倒是說出了我們的心聲,但不是吸收大自然靈氣。人生於世,光陰原不多。人都是空手而來,撒手而去,這世間沒有一樣是真實的。佛陀說三界無安,猶如火宅,出家人一缽千家飯,頭陀世間游。師父也說,人生是修行過程,並不是成家立業生兒育女,辛苦到頭還辛苦,奔波一世枉奔波,算起萬般渾是夢,不如及早念彌陀。
八月二十七凌晨,公路上僧眾排列整齊,師父要求大家收攝身心,僧眾之間距離盡量保持一致。今天后堂師父親藏師手執香爐在前面走,師父的腳有些痛,在後面並督促大眾師。師父的腳痛是老毛病了,從五台山走回時就受傷了,後來到茅蓬閉關也沒養好,一直到大悲寺腳才漸漸地好了。今年行腳背包重,腳病又犯了。當東方啟明星升起時,我們距錦州城越來越近。在公路旁休息時,一直護持僧人行腳的張瑞芳居士向師父講述了她創業的艱難,在世間生存的辛苦,覺得在世間生活太累。師父說:不如深山行道,放棄紅塵。公路上來往的人漸漸地多了,我們的行進成了眾人關注的對象。八點三十分我們進入市區,沿著義錦街一路前行,在街道盡頭,有一位女居士要供養錢被謝絕,她很激動,說這個時代還能看到這樣的僧人,感到不可思議。在她指引下僧眾穿街繞巷,通過了遼瀋戰役紀念館,最後沿延安路向東一直行走。中午在錦州市郊過齋,今日沒有乞食,由居士供養。過齋時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此地的人對出家人倒是很恭敬。過齋前又有一男居士供養了礦泉水。下午僧眾離開錦州市向凌海市方向前進,師父的腳傷又加重了,走路緩慢,每走一步都非常痛。在公路旁休息時,兩位過路的出家人邀請我們到前面的寺院內休息,師父謝絕了。傍晚來到了紫荊山村,在廢用的公路上休息時,一女青年向師父頂禮請法,她說她公婆信仰佛教,她本人對佛教認識不深,但對佛教有一種崇高的敬仰。她說她大學畢業分配學校工作,她要求學生要慈愛,大公無私,寬容。師父給她做了開示:佛教是佛陀的教育,佛教講慈悲喜舍,只有佛教是出世法。而你說的世法不能了生死出輪迴,你說的都是建立在物慾的基礎上,是有所貪求,有貪求就有人我。而佛教是建立在無欲無貪的基礎上,是無我無人的,如果你做事,建立在無欲、無求、無貪沒有物慾的基礎上,事情做的會更圓滿。她聽後非常激動,說增長見識。師父勸她多看些有關佛教方面的書,並希望她有時間到大悲寺請些有關佛教的書籍。天漸漸地黑了,休息的地方很難找,最後在公路附近花生地休息。僧眾們鋪好篷布海棉墊子,有幾位僧人圍著師父沒有休息。公路上,人影晃動,說話聲不斷,手電筒光閃動,一群人向我們走過來,有的手裡拿著東西。他們說是村支書和當地的村民,聽說有一群假和尚正在喝酒吃肉,特意過來看看,並要求看證件和居士身份證。這時當地派出所的人也趕來並看了我們的行腳證明和尹居士的工作證,沒有發現什麼問題。眾人離去。不久又有幾個人喊著過來。我們正想準備離開此地,只見一個中年男子扛了半筐梨過來,向師父賠禮道歉說:剛才是一場誤會,是我們不了解情況,冒犯了大師。他說我們都是一家人,他還經常到寺院發心幹活。她母親走過來說她也信佛,並說如有需要幫助可去她家。師父讓拿一些經書與他們結緣,眾人離去,準備休息時又有兩個男子來請書和護身符。此地佛教書籍貧乏,可見世間需要佛法的人太多。我們做佛弟子沒有做好,沒有能夠將佛法弘揚開來。我們肩負如來家業,有責任將佛法光大,讓每一位眾生都能認識佛法,能夠離苦得樂。
八月二十八早起時師父有些頭痛,但仍繼續向前趕路,在距凌海市十里左右村子旁兩名女居士供養了葡萄。她們說看到師父心裡生起對佛法的希望。今天中午,瀋陽王居士專程送來了齋飯,在鐵路旁過齋時,來往的火車特別多,火車的響聲成了今天齋飯的梵樂。下午,在凌海市郊大橋旁休息時,幾位公安人員來察看證件,沒有說什麼離開了。我們穿過凌海市區在凌河橋頭轉盤休息時,一輛公安車停下來,有位公安人員下車,我們以為又是來檢查證件的,出乎意料之外,他說是來保護我們的。他說今天上午還抓到兩個假和尚,他們到處行騙斂錢。經了解,你們是真和尚,每天吃一頓飯,不摸金錢,晚上睡在野外,並供養了蘋果和礦泉水。師父簡單的向他們介紹了僧團的一些情況,這時我們周圍聚了很多人,都連連稱讚,之後此公安車將我們護送到大橋上。此刻夕陽西下,祥雲朵朵,紅霞滿天,氣象萬千。人們正在欣賞夕陽美景,頭陀僧又踏上了新的行程。我們一路上受人懷疑,辱罵,檢查,我想,他們是在向我們說:你們怎麼這時候才出來,你們出家人早就應該行頭陀,沒有你們這些僧人,我們何時出輪迴,所以受人懷疑,辱罵,檢查都是我們沒有做好,我們得承擔這份業力,這也是成就我們,同時也成就他們,這也是我們在幫助他們消業,就像太陽永遠給人們帶來光明。如歌利王害佛,佛成道後還度他,是我們走的太晚太少了,要是有更多僧人行頭陀,人們都認識頭陀僧,假僧人也就不會有容身之地了。頭陀行是正法的代表,是菩薩的戒行,它為末法時期的眾生樹起一盞明燈,它將照破千年黑暗,使末法時期的眾生生起希望。恩師帶領著眾弟子實行頭陀行,雖然做的不是徹底圓滿,但還是努力去做,希望將來會有更多的僧人來行頭陀,做的比我們更好。八月二十九沿大錦線公路趁著黑夜行進,師父的腳走路很吃力,行走的速度也慢了,天亮時,熱心的孫居士看到師父行走困難,特意用楊木棒為師父作了簡易手杖,以便緩解腳疼。師父邊走邊介紹說,當年從五台山走回來也是這條路,當時的天氣比現在冷得多,大地已封凍,路旁溝里都是枯草落葉,看不到一絲綠色,水已結冰,路旁的柳樹當時只有碗口粗。現在能粗好幾倍了,枝葉也比往年粗壯繁茂多了,那時行腳只有師父和性空師。性空師曾經和師父從五台山走回來,並在茅蓬幫助師父護關一段時間,他也很懷念那段生活,他曾說他活這麼大,最快樂的就是和師父從五台山行腳回來那段日子,在行腳中受最大的苦也比世間受的苦輕得多,這是他的心裡話。吃苦了苦,出家人吃苦是了脫生死,出六道輪迴。今天師父帶領著十多個弟子又重新走這條路,多麼希望他還能像以前那樣拿著方便鏟,背著背包和師兄弟在一起,跟著師父一起行腳乞食。邊走邊休息,九點三十分在候屯村口,盤錦范居士和十多個居士乘車來看望師父並送來了齋飯。在村旁一乾涸的水塘,僧眾們搭衣持缽準備入村乞食。我與親頓師一組,低頭慢行,順次循乞,走了幾家,都鎖著門。來到一家,大門開著,心裡有了希望,走進院子見屋裡有人,我們喊了幾聲阿彌陀佛,不見有人出來,等了一會,還不見有人出來,心想也許是主人在考驗我們定力吧。親頓師父示意要離開,我說再等一等,我們忍著日晒。終於男主人出來了,他問我們幹什麼,我回答想乞些食物,他轉過身進屋一會出來問我們剩飯行嗎?我說可以,他說你們用什麼裝,我說用出家人專用的缽。缽又稱缽多羅,應量器,是恆沙諸佛標誌,護缽如護眼目。過齋時只用缽,不用別的容器,可除去貪的煩惱。用缽受食又有別於外道,女主人出來為我們盛了米飯,又要供養豆漿,因有葷油沒有要。來到最後一家,不供養的男主人站在院子里揮著胳膊喊趕緊走吧,趕緊走吧。所以在行腳乞食當中不時能拾到寶貝,忍是無價寶,只要你有忍辱心,寶貝也就到手了,忍耐是修行法門中最主要的,修行人要忍冷忍熱,忍風忍雨,忍飢忍渴,忍罵忍打,學常不輕菩薩,無論誰對我不好也不起嗔恨心,以誠待人,化干戈為玉帛,如不然一念嗔心起,功德林就被燒了。我們懷著寶貝,托著缽回到了準備過齋的地方。這時聚了很多人,人們議論紛紛,其中有兩家村民聽居士介紹後送來了水果。我們念供,食存五觀,迴向,齋後范居士等紛紛向師父頂禮。僧人們繼續趕路,在金城外供養飲食的居士也過來了。行至大橋下,幾個人將一車豬往另外一車上趕,豬被鐵器打得發出了哀叫聲,可想而知,這些豬的生命也難保了,感傷之餘想起一首偈子:千百年來碗里羹,冤深似海恨難平,欲知世上刀兵劫,但聽屠門夜半聲。現在的人不明因果,為了錢大量殺害眾生,將來地獄果報難逃,投生為人還要償其命債,怎可忍心殺害他們食其血肉?《楞嚴經》云:如人食羊,羊死為人,人死為羊。因緣果報,絲毫不爽,心想雖然救不了它們,只好默念三皈依,願它們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願它們早發菩提心,早成正覺。看到這些豬被關著,就像看到自己父母被關著,因一切眾生皆是前生父母,未來諸佛。范居士等告假離去,金城鎮三名居士頂禮向師父請法:女居士說她到寺院見有的算命、打卦、升疏超度一些事情,她不願意去。師父說出家人當初發心出家捨去親人、朋友、名利等都是很難的,有的並不是本意,有的是在外力壓迫下做的。師父說你可以選擇比較如法的道場去看一看,發心去護持如法道場,比如幹活,幫助師父處理一些僧人不能做的事情。居士要恭敬僧人,不論好壞,不能說其過失,要皈依僧,不能只皈依佛法,作二寶居士,居士是通過護持三寶來成就自己的,另外,要多誦楞嚴咒,在家居士守戒違緣多,三毒很難降伏,尤其是慾望心,楞嚴咒是咒中之王,是降伏慾望心的最好辦法,三位居士聽了都非常歡喜。其中女居士發心要出家,她說沒有什麼牽掛,師父說家庭是火宅、牢籠,男人為了女人,女人為了男人,糾纏不清,其中一個出家了,另一方因此也可以得到解脫。女居士說沒有合適的道場,希望師父幫助她找一個不摸金錢日中一食的比丘尼道場。在一旁的馬居士將一人領到一旁並結緣經書,可想女居士的心愿也會得到滿意答覆。午後,在收割完的莊稼地里休息後,僧眾們又上路了。黃昏將近,休息的地方不好找,最後在公路旁的小樹林中休息。八月三十今天起的比較晚,天氣較前幾日冷了,背包上已結有一層薄冰,趁著北風又開始行程。經過一村莊,路上一隻貓被壓死了,血肉模糊,鮮血淋淋,貓骨都被壓出來了,慘不忍睹。心想雖救不了它,默念寶勝如來名號,令早生善道,使其得安。此村莊路旁飯店、商店特別多,不適合乞食,只好往前走,大眾師們背著包路過一段沒人家的曠野。上午十時十五分來到尹屯,在一家院後一段小道上,放下背包,僧眾準備乞食,我與親頓師一組。我們搭衣持缽向村子走去。第一家親頓師與女主人說明來意,女主人說家裡沒飯,要供養錢我們沒有要。又走了兩家無飯,來到一家,我們站在院子里喊了幾聲阿彌陀佛,女主人從屋裡走出來問我們幹什麼,我說要些吃的食物,她說屋裡沒有飯,問我水果行嗎?我說可以,她很虔誠的布施了蘋果和桔子,我們念偈迴向她願她吉祥如意。念偈迴向後,她站在那裡一句話沒有說,獃獃地站在那裡,也許主人通過布施得到內心的清凈。我們回到過齋的地方,過齋時正是小學生放學的時候,有許多小學生在路旁駐足觀看。僧人的僧相給他們幼小的心靈種下清凈的種子,齋後供養我們水果那位女施主也在觀看,我拿佛像給她結緣,師父說過布施食物時不可以結緣經書佛像,這樣好像在做交易,使施主失去大利益,僧人的僧相就足夠他用的。下午,僧眾來到東郭鎮,在公路旁僧眾暫時休息,師父給大家講,當年行腳經過這裡,並在這個鎮子住了一宿。現在鎮子增加了許多建築物,舊貌換新顏了,所住的地方已找不到了,這時鎮子里的幾位居士也過來向師父頂禮,師父與他們談話時,一位公安人員過來要看證件。師父說:我們行腳路過在這休息沒有幹什麼,如果我們犯了什麼錯誤可以給你看。當時聚了不少人,公安人員說他是上面派來的沒有辦法,最後親融師父還是給他看了行腳證明。眾生根性不一,所以教導方法自然不一致,佛法中有金剛怒目,菩薩心腸,這也是眾生的需要。公安人員看完證明後,僧人們進入了萬頃葦塘,這段路二十里沒有人家,東郭葦場佔地十多萬頃,列世界四大葦場之首,這裡棲息著丹頂鶴等重要保護動物,師父的腳走路越來越艱難了。傍晚,東郭鎮的幾位居士乘車趕來向師父懺悔。(其中有位是鎮書記的同修,她看見我們,以為是假和尚,就告訴了上述的公安人員)有人問師父現在這樣發達了,為什麼還要出來行腳乞食?師父大致是這樣說的,行腳乞食是佛制,是每位僧人應該做的。師父說,時代是發達了,但人心沒有發達,成佛的條件沒有改變,成佛的標準沒有改變,行腳就是靠兩隻腳走路,不乘任何交通工具,雖然走得慢,但狂心歇了,成佛的速度不慢,這是眾生的需要。通過乞食與眾生結緣,給眾生種下成佛的菩提種子,也給眾生種福的機會,比丘就是上乞佛法以資慧命,下乞飲食以養身命。通過行腳乞食也鍛煉了僧人,這是成佛的正因,佛說,只要有頭陀就是正法住世。休息的地方難找,最後在葦道上僧眾準備休息,居士離去,盤錦連居士還找來了醫生給師父按摩。入夜,天空中繁星閃爍,僧眾們都熟睡了。
九月初一早起時睡袋已被露水浸濕,師父走路緩慢,須兩人攙扶。天亮時盤錦的按摩醫生來給師父的腳上藥,師父讓我們先走。上午九時,盤錦范居士和羊圈子念佛堂的三十多位居士乘兩輛麵包車趕來看望師父並送來了齋飯。眾居士紛紛給師父頂禮,其中有位八十多歲老人也來了。師父讓大家坐下,范居士代表大眾問師父:她們念佛堂初一、十五大家聚會,有時在一起懺悔、放生,上早晚課是否是雜修?師父開示說:用各種方法使心清凈下來,而不是修各種外道,這不算是雜修,懺悔是一種比較好的修行方法,普賢王菩薩講眾生無有窮盡,我的懺悔無有窮盡,眾生業無有窮盡,我的懺悔亦無有窮盡。懺悔就是將每天犯的錯誤寫下來,然後在佛前發露懺悔,這樣時間久了,防非止惡的心就生起來了。有居士問:《無量壽經》講臨終十念或一念往生,有些人就不修行了,就等著臨命終時佛來接引,對嗎?師父說:經中所說十念、一念是指一天二十四小時或更長一段時間內妄想,只有十個或一個,只用十句佛號就可以對治了,或更少的一句佛號就行了,而不是念十句或一句佛號。女居士稱嘆不已,說師父開示太好了。師父又說要贊成人出家,不能誹謗阻止人不讓他人出家,現在有一種現像就是不勸人出家,這是要墮地獄的,要得瞎眼報的。師父讓拿些經書佛像與眾居士結緣,親藏師父又教她們怎樣唱念懺悔文,最後師父與眾居士合影留念。今天沒有乞食,午齋在葦塘木溝石橋上,在這萬頃葦塘找此地方已屬稀有難逢了。十五位僧人剛好坐下,東郭的幾位居士也送來了齋飯。過齋時我們周圍聚了很多人觀看,我們念供、結齋、迴向,但願這堂功課能給他們身心帶來清涼與寧靜。午齋後眾居士紛紛離去。下午誦戒,本因是月末誦戒,但由於環境關係,改為今天誦戒,我們如法的結界,解界。藍天白雲,天然葦塘,四根線桿,圍成大界,葦間小路成了戒堂。溫和的秋風,煦暖的陽光,曬得人渾身舒暢。師父誦戒語句鏗鏘有力,誦完戒,感到心不浮躁了,清凈多了。佛制比丘半月誦戒,三世諸佛都誦戒,所以我們更應該誦,雖然條件差,環境不如寺院,但在此誦戒更有意義。道品樓閣,以式為柱,禪定心城,以戒為郭,要佩戒印,得入善眾,佛法幾時住世,隨清凈比丘說戒法不壞,名法住世。誦完戒,收拾背包又繼續趕路。傍晚,有一位八十歲老女人向師父請法:老女人腰彎背駝,拄著拐杖,她的兒子在一旁攙扶,見到師父忙上前頂禮。師父讓她起來,老女人說她吃素念佛好多年了,每天能念一、二萬聲佛號,她的兒子說她母親雖然年紀大還管家裡事情,老女人說放不下,管一輩子啦。師父告訴她要萬緣放下,老實念佛,求生凈土。老女人說她什麼都信,不但信佛,還信仙,她說佛不說話,仙說話,金童玉女駕著她走。師父說信佛了,就不能信仙了,要皈依佛,不能皈依邪魔外道。老女人離去。夜幕降臨了,僧眾們來到水溝的堤壩上休息,抬頭仰望,滿天星斗,今晚的星星格外明亮,可今夜凌晨就要返回寺院,僧人們自由自在與世無爭無求的生活就要結束了,以天為被,以地為履,風餐露宿的日子即將過去。在這稻香葦熟的收穫季節,僧人們卻播下了眾生成佛的菩提種子。
九月初二凌晨二時,師父招呼大眾師起來,收好背包。二點三十分,僧眾們經半月行程登上回寺院的客車,盤錦連居士也一道隨行,汽車經過三個多小時的行程回到了大悲寺。天剛剛亮,僧眾們陸續下了車,排好隊伍,洪亮的鐘聲在山谷中回蕩,僧眾和居士列隊迎接,場面感人。寶蓋將和尚迎到大殿,連續十幾天的行走,已使我有些疲憊,再加上背包的沉重使我渾身疼痛,到了這裡卻異常精神。放下背包,再入大殿,依然能找到自己跪拜的位置,依然清晰的記得那鼓音和經聲,往事已遷,為世游化,我回來了。居士們陸續進入大殿,爐香乍爇,法界蒙熏。此刻我的眼睛濕潤了,傾聽著香贊,心靈如浸潤在法雨中被沖洗得乾乾淨淨,當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聖號響徹大殿,禁不住淚如泉湧,一種慚愧和欣喜從心裡流出。我今生有幸,能夠出家修行,因為我與本師釋迦牟尼佛,與上妙下祥恩師同道生活,同道而行。僧人行腳乞食就像一座流動的寺院,走到哪裡,哪裡就是道場,願將佛法的利益帶給法界所有眾生,願他們皆共成佛道。迎請法會在師父開示後降下了帷幕。
行腳結束了,腳下的路走完了,但正法的弘傳還將延續著。
大慈悲普度,流血汗,不休息。
慚愧釋子:親昌
二〇〇四年十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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