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行（十五）

在羊角島酒店的一晚其實很不好，因為靠近大同江，晚上江上砂輪的響聲一直不斷，讓人很心煩。房間的隔音一般，床板也並不舒服，感覺沒有睡去多久，床頭櫃老舊的電話就響了。

電話里那頭的聲音是小池，「先生不好意思，要起床了噢…」

我一看時間是四點半，換算北京時間應該是早上四點，這時候我的想法是寧可回去上班。

掙扎著起來，撩開窗帘透過窗，看了眼外面，依然還是漆黑的一片。

酒店的早餐早早就準備好了，自助的早餐並不算上是十分的豐盛，麵包和稀飯居多蔬菜還是了了的幾樣可選，生菜、西紅柿而已。

出了酒店大巴車就停在門口，我們的司機仍舊在旁邊蹲著抽煙，看見我們指了指大巴打開的行李艙門，會意我們如果有行李的話可以扔進去。

這時候天慢慢得泛白，平壤的空氣很好，呼吸一口感覺神清氣爽，這是在大陸待久的我們唯一不多的福利。

Allen 在給徐姐拍照，不知道這樣的天色能不能有個好的光景，不過很顯然似乎他休息得比我好。天空泛著魚肚白，酒店樓宇的輪廓已經慢慢的顯現出來。

我從酒店大廳跟腳往上看酒店，酒店的樓層並不高，我們住在酒店的十八樓，居中。

不一會，任導也出現了，沒有過多的寒暄直接叫我們上車。

往南開，車子帶我們駛離平壤的市區。途中經過了統一門，這座建築建立於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象徵著北朝鮮統一的美好願望。在平壤總是不缺乏這些主題旋律方面的建築。

導遊也開始和我們介紹三大統一憲章的內容，其實這些內容和當年大陸和台灣的九二共事非常相似。

看時間點都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尤其在蘇聯解體後結束了多年的冷戰，統一的共識逐漸被大家所接受。

這個時期，東西兩個德國的統一給了歐亞大陸另一端的兩個國家莫大的鼓舞，中國大陸兩岸乃至朝鮮半島都是統一思潮的黃金時段。

聊到這裡 Allen 作為台灣人，不免也會被大家問相關的政治問題。 Allen 看來已經類似的問題被不少人問過，都處理得很好。

不過看現實情況是不管怎麼樣，台灣居民能和大陸居民能在同一輛大巴車上瀏覽同一片風景，這已經讓朝鮮半島南北的居民很是羨慕的事情了。

兩岸三通以及個人自由行其實在中國台灣海峽兩岸已經非常的普通和普遍，而在這個半島上的居民很顯然有比我們有更多的路要走。

路過了統一門，就行駛出了朝鮮的市區，路面開始顛婆起來。任導開始介紹朝鮮的公路系統，她說目前正在行駛的是朝鮮的高速公路。

朝鮮的高速公路是開放式的高速，兩邊和中間甚至沒有綠化以及隔離帶，同時行人甚至馬車都可以隨意的出入和穿過。

嗯，很具有「朝鮮特色」。

因為路面上沒有劃線所以並不能很清楚路面的大致寬度，在我們看來幾乎就是大陸鄉村的主幹道。路面用水泥鋪砌，因此每隔四五米就會有個溝壑。

這些路面始建於上個世紀的七十年代，路面隨處可見的裂縫在我看來這三四十年了政府似乎對於路面並沒有做任何的保養。

不知道開了多久，太陽上升天色漸漸的明亮，兩邊的景色毫無保留得顯露給我們。整個朝鮮半島都是山居多，所以在平路上行駛的時候幾乎能看到平地都是田地。

已經是深秋，遠處的山景都是一片光禿禿的景象，沒有一點的綠意。同團的老一輩人和我們講，這也有可能北朝鮮還是需要砍伐山林用作燃料的緣故。

路上的來往的車輛並不多，偶爾也會經過幾輛裝載集裝箱運的大卡，這些汽車的品牌幾乎大部分都是國產的福田，在車頭的遮陽擋上面印著「中國重汽」四個大字。

行駛在山路中，兩邊是絕對沒有村落的。但路邊還是會有行走的行人，他們背上都背著沉重的背囊，彎著腰步履不快。大巴駛過，他們很謹慎的看著我們，眼神中看得出對我們的謹慎。

繼續行駛了大概兩三個小時，司機突然靠邊停車，看來是「服務區」到了。導遊允許我們可以下車隨便找處地方方便一下。

繼續前行，又路過了幾個村莊。村莊的兩邊都是樓層不高的房子，被刷上了紅色、綠色、藍色等鮮艷的色彩。

樓和樓之間的道路都是裸露土路，想必這樣的路面一到下雨天就成了一片汪洋，通行會十分不便。

村莊里幾乎每個比較大型的建築物的中間都會預留兩個巨大的相框，用來鑲嵌偉人的照片。路過再大一點的城區，就會開闢一塊空地，應該是個公園，當然上面的牌坊以及標語是必不可少的。

朝鮮居民的交通方式幾乎是與步行和自行車為主，這個季節田地里都需要最後一輪的收成，但並沒有發現任何農用機械設備，可能這也是他們偏瘦的原因之一。

田地里的草垛一堆堆擺放得很整齊，任導看見我們對這些草垛那麼好奇，她介紹城市裡的大學生都會義務下鄉勞動幫忙收割，草垛擺放得整齊說明他們的效率越高。

同團的長輩問任導怎麼沒有拖拉機，她說我們堅持全員人民統一勞動，所以並不需要這些的收割機械設備。

越是遠離了平壤，路面的顛簸似乎越加的嚴重。我幾乎需要懷疑車輛是否安裝了避震系統，甚至我開始痛恨宇通客車的品質。

我離開自己的位置，到車後面挑了一個空位，把座位放到最平，想躺在上面小憩一會兒，睡覺永遠是度過旅途的最好方式。

然而剛入睡，身體就感覺被拋出半空，然後再重重得摔在位置上。這路面顛簸的情況超出了我的想像，甚至我的頸椎已經疼痛得無法自己。

兩百公里的路程，已經開了差不多一個上午，根據導遊推算的時間大概還需要三四個小時，想必到達都已經需要過午。

沒辦法，既然無法睡覺，那麼我塞了個耳機準備聽點音樂打發剩下的時間。車上逐漸安靜下來，看來昨晚的睡眠債還是要還的。

這時候，耳朵里傳來了蔡琴的《張三的歌》，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版本：

我要帶你到處去飛翔

走遍世界各地去觀賞

沒有煩惱沒有那悲傷

自由自在身心多開朗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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