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問題及中國周邊所有問題的本質是中美的角力

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訪華，國內不少輿論對南海問題表示了樂觀。老杜一個勁地向中國示好，中國也表現頗為大度，給足了面子。

筆者認為南海問題的癥結不在中菲關係，而是中美關係。只要美國還是堅持認為中國是美國今後最大的威脅，它在南海的小動作就不會停止。沒有了菲律賓，也還會有其他國家成為他的小弟，鞍前馬後。

果然，就在昨天，杜特爾特前腳剛走，美國海軍「迪凱特」號驅逐艦就擅自闖入我西沙領海。注意，是領海，是在毫無主權爭議的西沙。這個跟2015年美國軍艦進入南沙群島有關島礁鄰近海域宣示「航行自由」性質完全不同。應對後者，我們採用了跟蹤、監視和警告。但對於美艦闖入我領海，中國海軍「廣州」號導彈驅逐艦和「洛陽」號導彈護衛艦毫不客氣來了警告驅離。

國防部就表態，美方派軍艦擅自進入中國領海，就是唯恐天下不亂，試圖通過此舉搞亂局勢，從中漁利。

好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美國此舉發生的時間剛好在老杜結束訪華，中菲關係全面恢復的當口，給誰顏色看？很明顯，美國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宣示，它才是南海的後台老大。

打臉了嗎？未必。南海本來就不僅是中菲兩國的事。我們可以再來看看前天島叔下的三個判斷，南海問題的進展要「三看」：

一要看菲律賓國內政治生態的演進。

目前，擱置南海議題與中國緩和在菲國內算是主流，因為這些年來，菲律賓在南海該使的招數都使盡了，用力過猛，而收益又非常有限，該是回頭是岸了。但即便如此，在菲國內雜音仍然很大。菲軍方與美軍有著半個多世紀的合作與淵源，雙方在南海的軍事合作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菲軍方在南海的有意無意動作很可能會對老杜的緩和政策構成重大挑戰。

菲國內的民族主義也不容忽視。在阿基諾政府多年的「反中」或「妖魔化中國」的輿論教育之下，菲政府在南海議題上退讓的空間非常有限，特別是承認「南海仲裁案」結果在菲國內幾乎已成為政治正確，老杜與中國在南海的合作或互諒安排很可能成為菲國內民族主義攻擊的口實。即便老杜在菲律賓國內屬於魅力政治家，支持率頗高，但憑一己之力想要改變這種生態難度極大。我們相信老杜是有誠意的，但我們也不要忘了，老杜也是很務實的，或者說非常現實主義的，一旦南海議題再次激化，其騰挪空間必然就非常有限了，不排除其立場出現反覆的可能。

雖說此次訪華，雙方都刻意迴避了敏感的南海問題，盡量促成合作。老杜帶回一大批中國的投資項目，也可以暫時壓制住軍方和民族主義的躁動。但世事難預料，民眾情緒如果被某次衝突給激發起來，引發國內反對派的攻擊，諒老杜也吃不消。

二看美國介入南海的國內國際環境。

真正有能力有決心實質性介入南海的只有美國，也是南海問題最大的變數。美國已經把南海變成牽制中國的主攻方向或正面競技場，正超越台灣問題上升為中美間的焦點議題。只要美國不改變遏制中國的戰略，它在南海的挑釁行動就不會徹底停止。

美國的總統換屆帶來了新的可能，或許有策略方面的調整，但方向不會有大的變化。奧巴馬政府已是看守政權，搞大動作的可能性不大，但像昨天一樣，闖入中國領海，或者在南海游曳宣示所謂的「航行自由」，這總小動作會時不時冒出來。更激烈的行動可能會在新總統上任前後，歷史證明，通常在政權交接的時候，美國軍方自由度會提高，表現欲更強。最近，美國國防部長卡特就撰文點名批評中國損害亞太繁榮穩定。而美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上將還直言，需要增強軍備，以對付亞太地區的「黑暗勢力」。

雖然中國表態說「要跟美國斷絕軍事、經濟聯繫」，但一回國就更正道，維持和美國關係符合菲律賓利益。作為盟國，美國也不會任由老杜在「脫美」的路上走太遠，在經濟方面的投入遠不及中國的情況下，重新推動南海局勢適度緊張，打「安全牌」敲打菲律賓就成為美國的不二選擇。多搞點小動作，敲打敲打老杜，那也是分分鐘的事。

而經過奧巴馬政府近8年的苦心經營，美國在東南亞地區也拉攏了不少小夥伴，少了菲律賓，還有越南、新加坡，美國在南海博弈不缺支點。即使不方便採取軍事挑釁，僅是外交、輿論方面，美國也能給中國造點麻煩出來。

美國不存在想不想刺激南海局勢緊張的問題，而是考慮啥時再挑事端。美國大選一地雞毛，暴露出美國政治極化、經濟分配不平衡、社會認同撕裂等重大問題；在國際上，新總統上台後，當務之急是處理中東恐怖主義、俄羅斯及朝核等問題。至少，短期來看，南海成為美國下屆政府頭號議題的可能性不大。這也是中菲關係緩和的窗口期。

三要看是否發生突發事態。

「南海仲裁案」結果出爐後，由於各種不確定性增大，包括中美在內的各方求穩心態明顯上升，各方在行動上都在「以靜制動」，對形勢發展保持高度警惕和戒備，但又保持相當的剋制。島叔相信，在中國日漸強大的力量威懾下，包括菲律賓在內的爭議各方都不想主動挑事，但意外危機和擦槍走火發生的概率較大。

隨著年底各大峰會的結束，各方管控局勢的意願下降，加之伴隨颱風季節的過去，各方的漁業、油氣開採、執法、軍事等活動的強度會大幅增強，現場出現突發事件的可能性急劇增加，任何一方的大動作都不可避免引起其他方的反彈，而任何突發的重大危機都可能終結眼下南海的脆弱穩定局勢。

對於上一任留下的政治遺產，老杜會如何運用仲裁結果尚有待觀察，他能否抑制國內的民族主義衝動，平衡軍方等強力部門對黃岩島、仁愛礁等島礁及其附近海域的野心，也有待時間檢驗。或者，老杜以後是否會吸取前任「教訓」，在南海多做少說，說一套、做一套？

我們不能指望一次訪問就能真正緩解南海局勢，也不應該為中菲關係的緩和就放鬆了對南海的警備。因為南海問題的本質是中美兩大國的角力。美國軍方的這次行動可以讓我們進一步看清形勢，中美的競爭是避無可避的，我們應該在南海做好更充分的準備，以應對更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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