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家鄉與故鄉》——(之二)家鄉的記憶

上小學了

在我七歲時,我家已搬到城北區市埸旁的司側街9號。這棟二層的瓦房,是由市房產局將舊房維修後,作公租房整體租給報社作職工家屬的宿舍。十間房子住十戶人家。我家住在地上中間一間,稍大點,可開兩鋪床。我的第二個妹妹已出生了。她是在城市醫院出生的,因此取名叫市英。此時,我們兄妺四人,三個大的都是在農村家裡出生的,都是奶奶接的生,胞衣(胎盤)都埋在家門口的門檻的地下。我奶奶來城一到我家住下,就告訴我們兄妹這樣的事。這時,農村進城的客運汽車開通了。我奶奶是裹腳老太,她是坐汽車才進城裡的。

那時,小學新生七月底就開始報名。姨媽(她已在市裡讀中學),帶我到人民路小學報名,該校老師說我未滿七周歲,不讓報名(其實只差一個月)。過了兩個星期,到馬趾街小學才被接受報名。馬趾街小學就是後來的和平北路小學,現在己成為人民路小學的分校。發榜那天,學校將錄取新生的名單用一張紅紙抄錄,貼在辦公樓大門邊。我去找我的名字,總是找不到。我母親也找不到,她那時不識字。我當時都快急哭了。後還是等姨媽帶我去,才在紅榜頂上面找到我的名字。原來名字中有兩個字,老師寫的是同音字,我只認識「孝」字,不認識「少」字;潤月的「潤」字,寫成了「運」字。自那以後,我名字就一直按老師的寫法保留至今。而我母親也就從那以後,開始在街道辦的夜校,上「掃盲班」。每晚兩小時,專門學習認字、寫字。(常用300字到500字,500字到800字),兩期掃盲班下來,她比我這個後已讀到二年級的小學生,認的字還要多,毛筆正楷小字一直寫得比我好。)

我家祖輩三代,就我第一個上了正規學校。上學第一天,舉行了開學典禮。敲洋鼓、鳴洋號,出隊旗,唱隊歌,很是熱鬧。一年級新生排在中間幾行,兩邊是二年級隊列,再就三年級隊列,最外邊是四年級隊列。這學校是初級小學,只有初小四年級。要上高小五、六年級,就要經過升學考試,再到高級完全小學,讀高小。有些同學初小畢業,就沒機會讀髙小了。不象現在九年制義務教育,人人都可讀到初中。

啟蒙老師

在學校上的第一課是語文課,課文內容是:「一,開學 。 開學了。」 「二、同學 。 學校里同學很多。」兩篇課文一起上,本來內容很簡單,老師穿插介紹了學校,和引導同學們相互初步認識。雖是初次啟蒙,但認字和讀書,課文還不難,要學會寫這十個生字,卻是難死了大家。課文是直排的,字是繁體字。「一、二」兩個字好寫,「開、學、里」 三個繁體字(開、學、裏),難住了全班四十多位同學。語文老師是一位女老師,名叫張定昭。又是班主任老師,還是少先隊輔導員。一上午都上語文課,張老師沒在寫字上為難同學,只讓同學們將「開、學、里」 三個字反覆寫三遍,即使寫錯了,寫歪了,寫出格了,都叫停下了筆。然後,在黑板上寫出她自己名字,教大家讀三遍。再就是讓每個同學在作業本上寫好各自的名字。不會的,就到坐位邊分別教他們。最後讓同學們分別依次站起來,三次大聲唸出自己的名字。這讓同學們互相記住名字。這課上得很合口味。

與語文書豎排行不同,算術書是橫排行的。校長教我們算術課。他一上課,就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上他自己的名字:丁紹伯。教同學們一字一頓唸三遍,就讓大家記住了他的名字。丁校長個子高,戴著眼鏡,外貌象一個偉岸的軍人,說話卻溫和慈祥,讓同學們有種似乎見到大伯父的感覺。他用刷子擦掉黑板上的名字後,就寫上「算術」二字,下面寫出「1、2、3、4、5、6、7、8、9、10」 十個阿拉伯數字。他說:「算術,首先要會「數」數,再就是學會算數。」 然後就反覆教我們「數」數。一會集體大聲「數」,一會讓大家小聲「數」,一會要大家在心裡默默地「數」。有時他「數」幾個數,讓大家跟著重複「數」,有時他「數」1、2、3、4、5 ,要大家「數」6、7、8、9、10;間或進行認數字,寫數字,讀數字。課堂氣氛活躍,收效很大。

兩位啟蒙老師的第一堂啟蒙課,讓我終生難忘。

小同學與小朋友

小學同班同學,到六十多歲還能記住他們名字的已不多了。

我還能記住十幾個小同學的名字,這得益於語文老師。一年級時,她每天布置作業很少,但上新課前,總要叫三個同學上黑板聽寫生字。上黑板寫字的同學,首先在黑板上寫上各自的名字。然後再聽寫生字。全寫對的,老師在他名字下記「4」 分,又對又好的記「5」 分。其他得低分的同學,就讓擦去自己的名字。所以,我記住了幾個稍大幾歲、個子長得快,經常得5分、4分的同學名字。他們是:劉大得、莫尚鈞、鄒北方、史安清、歐順英、歐迪英、劉德英。再就是上學、放學一起排路隊的五個同學:劉德英、黃昭泰、余惠蘭、楊如英、楊捍旗。我們家都住在北區市埸周邊,劉德英住在司后街湘劇團院子里,離我家最近,是我們路隊長。讀二年級時,她已是學校少先隊的大隊委了,左手臂上掛隊標,是三條杠。我加入少先隊,她還是介紹人呢。有調皮同學欺負我,她就象姐姐一樣保護我。我們還曾經同桌坐過。黃昭泰和余惠蘭家,都住在司前街,兩家住隔壁,兩家的樓上,都作家庭伙鋪(旅社)。我們上學前,就在他倆家門前,集合排路隊。

在三年級時,劉德英已當上少先隊大隊長了。她組織同學在操場邊靠圍牆的地方,種了一圈向日葵。向日葵開花後,一到下課,我們就去看向日葵花盤,是向東、向南、向西。還有同學問:它為什麼不朝向北呢?向日葵成熟了,在開班會時,同學們還吃到了自己種的葵瓜子。

在司側街住時,還交上了幾個小朋友。李果青已讀高小了,他喜歡看「小人書」(連環畫),晚上就給我們講小人書上的故事。什麼《封神演義》、《三國演義》,講得繪聲繪聲。樓上住的馮岳生,也比我大一兩歲,隔壁的何培初與我同齡,還有「狗倈仉」麥友貴小我一點,加上滿妹子和姣子,經常在司法局門前球坪里玩遊戲:跳房子、滾鐵環、「老鷹抓小雞」、「官兵捉強盜」……。玩得很開心,享受少兒的樂趣,建立兒童間的友誼。

但到1957年,情況發生很大變化。我的這些小同學和小朋友,城鄉分別後,絕大多數人至今50多年,再沒見面。

遷 移

到我十歲那年,我的三妺出生了。我家加上我奶奶在內,已是八口之家,擠在不到二十平米的房子里,是算當時城裡的大戶人家了。當時全國已進行(第一次)工資改革,工人實行八級工資制,幹部實行二十四級工資制。我父親定為幹部二十級,相當於五級技工工資,月薪只50多塊(一塊及壹萬圓,相當現在的人民幣一元錢)。但物價也提高了。我和大妺都已讀書,全家生活開支很大。儘管我母親已到報社印刷廠做家屬工(臨時工或搞家庭加工),能掙點錢補貼家用,但還是經濟困難重重。

在這一年,新任總編輯,推行消極的「以報養報」 的方針,對印刷業務進行大量壓縮,裁撤三分之一工人,將其與家屬一併下農村。我父親對此持不同意,認為可發展印刷廠業務,擴大經濟收入,更好地以「印刷養報」,以至在工作上受到壓制。我家也被列入家屬下放到農村之列。決議定下後,喊下放就下放,幾天之內,強行下放。大家抵觸情緒大,都不願走。報社領導就說要我家帶頭,不然連我父親也要一起下。我母親知道拖兒帶女下放到農村的難處,但為了保住我父親的工作,不得以,還是在第三天滿是怨氣地帶著我兄妹五人,回到了故鄉。對於我來說,由城裡人遷為農村人,原來的故鄉又變成了家鄉。可對我妹妹和弟弟而言,卻是將已習慣了的家鄉衡陽市,從此變成了故鄉。

下鄉後,我們兄妹成了解放後第一批「上山下鄉」人員。雖不叫做上山下鄉「知識青年」,但可稱作首批「上山下鄉」的學生和兒童。

(銀翁老人:萬少運)


推薦閱讀:

從2017年mama亞洲音樂盛典清票看,投票是否真的公平?
「賭王」何鴻燊到底有多少情史?
中國為什麼要全面開放二胎政策?
俄媒表示中國人不愛伏特加,對此你怎麼看?
殘疾證的辦理流程是什麼?

TAG:社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