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娘（大結局）

04-14

1.「羅生，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又也許，你早已不記得我了……「

五年前，羅生尚未入京，四處周遊。

那一日，在一方山林，羅生見有一叢野桃肆意生長著。說是肆意，實則粗鄙，枯涸的枝，嶙峋的骨。

風暴驟起，那枝野桃幾乎就要被連根拔起，在風雨中飄搖。

天空變得陰沉，風似乎要狠狠撕碎一切。

在這之間，羅生微小的背影努力向上攀爬，他一隻手抓住樹榦，一隻手深深嵌進地里，他拼了命地想拉住那棵野桃。

」不自量力。「神把風颳得更猛烈了。

一人一樹，都四散離潰。

2.羅生醒來。

他摸摸那棵野桃，笑了起來。

」我們，還沒死啊。「

他再次種好了那棵野桃，儘管裸露在外的根須還在瑟瑟發抖。

他守在它身邊，日日夜夜。

奇蹟般的，它發芽了。

羅生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此盡心儘力。

也許，是他漂泊太久太久了，太寂寞了。

又或許，是看多了貪官縣吏在權貴前的諂媚奉承，曲意迎合。

如此桀驁不馴，頑強生長，像極了四處周遊不願低頭入官場的他。

直到有一年，那棵野桃開了花，素凈的白色。

羅生想了想，劃開手指，滴下他的血在桃上，一下子，那花變得艷起來，濃烈的紅色蔓延開來。

」以後啊，要活得好些。「

羅生提劍離去。

身後，那棵木桃化作如今的燈娘，。

3.」以後啊，你要活得好些，別那麼死心眼，你難道要守著你的清高過一輩子嗎？只要達到目的，只要天下太平，無論用什麼手段都是值得的。再見了。「

羅生低頭看著燈娘留給他的信。

恍惚間，有滴眼淚滴到信紙上。

4.村裡，人們紛紛交頭接耳。

」你說，這羅公子在這兒要幹什麼？「

」莫不是瘋了，聽說前幾天那燈鋪老闆娘走了……「

羅生穿著一身道袍，手裡揮舞著桃木劍，跪在神壇前念念有詞，額頭上還貼著道符，神秘極了。

身後，小小穿成道姑的模樣，跟著手舞足蹈。

」&*（（&……￥￥……%&哈——菩薩保佑，賜我天正道師三千畝糧食吧！「

羅生突然停了下來，對小小使了個顏色。

小小往空中撒了一大把迷霧粉，人們什麼也看不清。

待到迷霧散去，三千畝金燦燦的麥子正等著人們收割。

5.消息被傳開了。

像是一陣輕快的，來自遠方山谷里的風。

人們興奮不已。

三千畝糧食很快救濟了許多的災民。

而羅生，也以天正道師的身份進宮面聖。

6.他終於看到了那個坐在龍椅上的男人。

長年累月的服藥，他已疲憊不堪，身邊的宦官和大臣，都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氣，把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羅生用早已準備好的道具，輕易地獲取了皇帝的信任。

皇帝大手一揮，拒絕讓他投身於救災，反而神秘兮兮地在下朝傳他。

」不知皇上召喚我，所為何事？「

」天正道師啊，朕近來，只覺行房之時力不從心，聽聞你……「

羅生看著眼前這個皇帝，昏庸無道，荒淫不堪。

他忍著用上喉嚨的一陣噁心，努力揚起一個微笑。

就像是他從前最鄙夷的那樣。

7.皇帝對他的依賴，幾乎超過了所有人。

簡直比他兒子還聽話。

儘管，他身負罵名。

儘管，他看到災民的時候，無能為力。

一個月後，他在眾人簇擁中，坐上了丞相的寶座。

可笑，寒窗苦讀，竟不如諂媚奉承。

8.皇帝卻很快發現他變了。

他開始實行改革，開始嚴懲貪官污吏。

甚至連皇帝的請求，他也一概不聽。

他知道，他是正確的。

逐漸的，整個帝國，又恢復了生機。

只是他仍然是那個為世人所不齒的道師。

鮮有人知道，他心裡懷著多麼遠大的夢想。

9.他就這麼撐著。

一直到60歲。

他請求回鄉。

沒有人來為他送行。

新上任的丞相正滿面春風地接受大臣們的恭賀。

他低著頭。

來到故鄉。

一抬頭，那個當年他們接濟過的小女孩沖他粲然一笑。

「您打算怎麼過您以後的日子啊？」

「開家燈鋪。」

他在想，也許有一天，有個白髮蒼蒼的老嫗進門來。

他一定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