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走著走著就散了

「也許你有過這樣的經歷，在寒假舊曆年的同學或朋友聚會上，你見到以前的一些人，你們努力寒暄，極力放下身上的手機，親切地交換彼此的近況。突然你聽到身邊有人冒出一句：我記得你們倆當年可好啦。

對啊，我們當年可好啦。你尷尬地笑著，接著恍惚地想，然後呢？

然後呢？

你們當年一起翻過學校的後面的鐵門，一起因為女生打過架；你們當年一起早上打籃球，一起晚自習，或者一起逃晚自習，一起聽陳奕迅beyond張學友的歌；你們當年一起升學考試，分別後彼此書信簡訊企鵝。

然後你們漸行漸遠了。

生死之交，形如戰友

不無有偶，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小滔昨晚跟我說了他的故事。從小學開始就一起去網吧打遊戲的那群同村「兄弟」，關係鐵到有錢了要大家一起買遊戲幣，給上網費，網吧的網費雖然不貴，但是一個能幫你交網費的兄弟，說明你是他心目中很鐵的哥們。初中畢業之後小滔上了他們那座城市最好的學校，而那幾個「今兒我有錢，走，到廊街上網去」的兄弟，去了隔壁或者隔壁隔壁的普通技校。異校的日子後來讓他意識到，那種「上刀山，下火海」只能存在於遊戲世界裡。

今年過年回到村上他們又聚在了一起，一起打牌賭博一起守年歲，「打牌是好玩，但是也不能天天打牌啊，我們現在不會一起去看電影了，因為當我說《老炮兒》是年度必看的時候，他們還是覺得看LPL，看直播好玩。」

聊天停了好一會兒，我看著六十多平方開著幾盞燈的工作室，三兩杯茶，他接著說說：「其實我真的挺難過的，以前玩得那麼好，但是經歷的事情不一樣了，人生軌跡不一樣了，咱們註定不能一起走下去的，這事不能怪他們，也不怪我。」

誰人曾照顧過我的感受

待我溫柔吻過我的手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自私了，太冷漠了所以才不會去維持那些舊日的友情，但是我在唱著「友情歲月」的時候也熱淚盈眶過，在看我們一起在桌子下追的小說《壞蛋是怎樣煉成的》到追到高中的「斗破」，我也感動過動容過，但這只是因為那段時間我跟你都需要一個人陪著自己去逃課去小賣部買辣條去上晚修去打球被挨罵，這是我們共同的記憶，你是我的共同記憶體，但是後來我很懷念那一段青蔥的歲月時，我是懷念當時的純真，懷念當時的「我們」。

上大學之前的那個暑假，我把很多照片曬了出來，小心翼翼把照片從僅有2GB的內存卡里拉出來到電腦里U盤裡，放在背包裡帶了過來大學。開學的第一天我的舍友就指著牆上的照片里的人問我：「誒這個是你同學嗎？」我記得我當時的介紹是「噢，這是我的高中時候的好朋友。」

我沒有簡單明了地說「朋友」二字，

我說的是「高中時候的好朋友」。

我一直沒有提過，那些圖片，在火車上公交車上磕磕碰碰來到另一個城市的途中，其實已經模糊掉了一塊，我沒說它模糊掉這件事，因為我怕這是暗示。

我們以為的「一輩子」，原來不包括畢業後的日子

現在大學也就來畢業了。。

一起走到了某個路口

位置變了各有隊友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當幸福來敲門》，經典台詞

Chris Gardner：You have a dream, you got to protect it.

克里斯·加德納：如果你有夢想，就要守護它。

當我想起我的大學每次自己在自顧自地努力的時候，得到的反饋有時大多是疑惑和不理解，要麼他們不清楚我這麼做的原因，要麼他們根本無法看到這件事的價值。

我會把平時騎行旅行的樂趣，去過的美妙地方，拍到的美圖，分享給朋友，其實不是因為想炫耀，而是因為我認為他們懂我。我寫了什麼推文拍了什麼照片去了什麼地方，我幾乎都會發到朋友圈，但是我一直很怕別人覺得我在賣弄文字，炫耀生活，我很想只發給一個朋友看，因為我覺得「她懂我」，她甚至把我寫出來的文字拍出來的照片叫成「她」。但是或許就是越抵觸，越往那方向走指示自己。在此感謝不刪不屏蔽自己的你們。

但我們都只有少數的朋友，會像克里斯·加德納以朋友以平等態度對他兒子史密斯一樣，對我說：「如果你有夢想的話，就要去捍衛它。那些一事無成的人想告訴你你也成不了大器。如果你有理想的話，就要去努力實現。」

同時我也很想有巴金《家》里的覺慧那樣勇敢的朋友，在你落入困難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

感情不是細胞，它做不到時時刻刻的新陳代謝，它不能舊的走了新的就來。

當有人跟我說，你可以從新朋友入手啊，對啊，新朋友。

如果一定要說我直到畢業認識了什麼朋友，我一定會說是一路扶持的阿威，是那幫騎車的小夥伴，那些教導我的老前輩。

每次回韶關約阿威都是，「阿威，你在舊校區嗎，去泡溫泉。」「阿威，在哪裡，今晚要不要一起進新校區」「阿威，走，一起上將軍嶺」這樣隨意自然的關係總讓我想起在網路上看到的一段話「作為朋友，你不必為我赴湯蹈火，也不必為我兩肋插刀，更不必為我犧牲，因為我也未必做到這些，但我願意幫助，願意分享，電話和家門永遠為你開著，哪怕半夜三點鐘。」

以前在腦海中總是不斷回放Eason唱的那句：「來年最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每次想起都會感到內疚，覺得自己是不是因為哪方面做的不好才會失去「最親的某某」。

很久之後才想通了，發現其實道理很簡單。

我們根本沒有失去對方，只是在我們其中的某一方在人生的某個站點要提前下車了。因為人生這條路這麼長，不可能一直一起走。

誰對誰錯早已不重要，去與不去，來與不來，也不再那麼重要。

所以我們沒必要惡言相對臭罵對方忘恩負義喜新厭舊，我們也沒必要勉強回到過去。我只會很坦誠地告訴你，我們回不去了，你不要傷心，我們都沒有錯。我不勉強你留下來陪我，你也別故意陪我一條道走到黑，我們揮手再見轉頭走開就是了。

朋友，我們之間的結束並不代表我要抹殺過去。

因為你曾經實實在在踏入過我宇宙。

但車不會等人，其實我也是。

謹以此文，致我們逝去的朋友。

插圖：百度

音樂：Ea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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