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鵰俠侶》談婚姻制度

築舉/文

話說當年小龍女與楊過在英雄大會重逢，楊過的幫助下，擊退了金輪法王，奪得了武林盟主。之後在英雄大會上為了拒絕郭靖的招婿請求，表示了要做楊過的妻子，但遭到眾人的反對後，和楊過一起回古墓。

——可查《神鵰俠侶》第十四回【禮教大防】中「 小龍女搖了搖頭，說道：『我自己要做過兒的妻子，他不會娶你女兒的。』這兩句話說得清脆明亮，大廳上倒有數百人都聽見了。…… 楊過聽她真情流露，自是大為感動，但見旁人臉上都是又驚又詫、又是尷尬、又是不以為然的神色，知道小龍女太過無知，不該在此處說這番話，當下牽著她手站起身來，柔聲道：『姑姑，咱們去罷！』小龍女道：『好！』兩人並肩向廳外走去。此時大廳上雖然群英聚會，但在小龍女眼中，就只見到楊過一人。」

依宋律，「男年十五、女年十三以上，並聽婚嫁」，這是婚姻關係成立的年齡要件。另外，沿自西周的「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仍是婚姻成立的必要條件。年齡要件相比楊、龍二人顯然符合。

——見第十三回【武林盟主】中「小龍女此時已過二十歲，只四她自小在古墓中生長，不見陽光，皮膚特別嬌嫩，內功又高，看來倒似只有十六七歲一般。」但論及形式要件，僅僅由龍小姐的要約及楊先生的緘默承諾似乎不合法律（禮數）。

事實上二人正式成親需待到重陽宮擒住孫不二，於王重陽像前再行。

——見第廿八回【洞房花燭】之「兩人齊向畫像拜倒……兩人相視一笑，在蒲團上磕下頭去。楊過低聲祝禱：『弟子楊過和龍氏真心相愛，始終不渝，願生生世世，結為夫婦。』小龍女也低聲道：『願祖師爺保佑，讓咱倆生生世世，結為夫婦。』」

二人婚姻關係形成期間尚有段插曲，即在絕情谷，龍姑娘願委身與谷主公孫止。原因大致是小龍女為了不讓楊過陪自己終生待在古墓里而感到氣悶，為了讓楊過不因放棄外面的世界而痛苦，為了他不因為違背禮教大防而被武林唾棄、為社會所不齒，她自願選擇嫁給公孫止。——這也不涉及欺詐和脅迫，究竟是否顯示公正，我們800多年後的人們也未必了解，何況婚姻的締結無所謂公正與否，你情我願即可。

但這又牽涉到一個問題，上頭講到，我們暫且假設楊、龍二人正式締結婚姻是在重陽宮，因為從形式來看尚算正式，畢竟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假設我們認為在陸家莊英雄大會上二人就形成事實婚姻關係了，那公孫谷主和龍姑娘的行為就屬於重婚（明知自己或對方有配偶而以夫妻名義共同生活）了咯？

當然那時中國實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並無「重婚」一說。由於龍姑娘獨自踽踽涼涼的在曠野窮谷之中漫遊，一日獨坐用功，猛地里情思如潮，難以克制，內息突然衝突經脈，引得舊傷複發，才被絕情谷主公孫止救起，並帶到絕情谷中。但是退一萬步來講，龍姑娘也是因生活所迫而與他人重婚，實缺乏期待可能性，因而沒有責任。對此，不能以重婚罪論處。

（筆者原文於2010年11月發表於本人法律博客「理想國的不老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