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重度抑鬱的自由Web設計者的生活和心愿
自從我的世界被文拉法辛藥丸兒改變以後,原本那些崇高到有點兒認不清自己的理想,瞬間看起來就像模仿扎克伯格、馬斯克口氣說話並把自己感動的一塌糊塗的蠢貨一樣可笑。我一度沒有了任何理想,或是喘氣的力氣,可真正感到自己命懸一線的時候,才知道什麼最可貴 —— 擁有一個有溫度的軀體,自由呼吸和大多數時候能令自己感到輕鬆。
瘋子離職,不需要太多理由,夠極端就成
有時候我在想幸虧我信仰的是佛教,不是邪教,否則我一定是個極端分子。像我10年前告別如同牢籠似的辦公室時一樣,我極端地認為再他媽扁平化的公司也一樣有其抹不平的犄角旮旯偷偷散發著令人噁心的氣味兒,而我之所以會是一個嚴重抑鬱症患者,恰恰是因為我總能看到被大多數人忽略的東西,哪怕是不經意。
另一個鼓舞我做自由獨立的產品設計師的極端理由,就是我難以忍受公司低效和繁雜的流程,一個個鮮活到不用降價兜售的新鮮點子,多半就是在這種地方被碾壓。
最後一個原因,就是我心理潔癖嚴重到無法容忍任何人對我的時間作出任何管理和約束。我不得不承認這是種病,我吃藥,每天非常按時,但同時我一樣可以為自己所要的時間自由買單。
瘋子把自己逼成了工作狂
我大概自由職業了將近7年,從最初接接小活,到自己能自由地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些能力範圍內的小Web產品,然後賣給老外,為國家創點兒外匯,順便也給美國交了不少稅。一路過程的苦逼程度懶得描述了,但我很珍惜現在能自由地實現自己的每個想法。找不到好的設計師,就自己學設計,沒錢找和我一樣變態自我苛求的程序員,就自己把自己逼成一個我想要的人。總之我的學習時間遠遠多於以往任何時候。
有次聽朋友和一位搞雕塑藝術的老師錄的一段播客,這位老師說他搞創作時有時會把自己逼死,我無比感同深受,當我感到自己做了幾天的東西就是他媽的一泡狗屎時,我必須立刻全部刪除,並且獎勵自己一次窒息極限的體驗。這也是我至今難以找到合適的變態成為產品技術夥伴的原因,即便單幹令我很累,但想像著自己是一個身背幾十公斤各式武器單兵作戰的戰士,突然還覺得有些來勁了。
是什麼令我孤獨?
大概一年前我還把抑鬱症歸因於這種自由且孤獨的生活模式,因而有很長時間無法走出病恥感。我想過要結束所謂的自由職業態,但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能支撐我去那麼做,我對時間的看重遠遠高於那點穩定的薪資和狗屁期權,況且大多數時候大餅都是畫出來的,更傻逼的事兒就是一大堆人搔首弄姿地要咬住那塊兒假餅,而真正做事兒的人,卻早被拋之腦後,各種亂象……
經歷了將近一整年被重度抑鬱的折磨之後,膠囊和藥片把我送回到了我的信仰。孤獨感始終貫穿於我整個自由工作的生活中,而那種孤獨並不是因為走出團體生活而產生的,我也並未如一些人所願變得口齒不清,真正的原因是我在幾乎徹底的自由中失去了與自己相處的能力。就像《七十七天》男主獨自穿越無人區時的內心狀態:當你真正身處於一個絕對自由的世界裡,你甚至連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都感到恐懼,可有些人註定會放任自己體會這種痛苦並最終獲得真正意義的自由,和自己的心相處。
我90%確定我可以再次站起來了
現在,我幾乎已經不再像一年前那樣,會被一些對抑鬱症患者的誤解和言語攻擊折磨得甚至去自縊,會因為周圍人群突然變多,而感到局促不安,雙手顫抖,或是坐著商場里的扶梯時全身嚇得冒汗。後來我知道那時候脆弱的心理不是真正的我,只是病態。心和身一樣,生病時都會變得經不起一點兒折騰,即便是現在,周期性的反覆發作,同樣還會令我難受不已,但不同的是,我守得住最該珍惜的東西,至少這想法已經近幾個月沒動搖過了,算是接納了吧,把多於平常人的痛苦當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反過來利用它來推動自己。用人話說,不是失眠痛苦么?不是輕躁時也High得幾天睡不著覺么?好吧,不睡了,我就趁你們睡覺時多做些事情,也挺好,可以像以前一樣站起來了。
我想做點兒治癒的東西,渡人,渡己
有人說,得了抑鬱症的人寧可讓他的仇人去死,也不希望仇人同樣遭受抑鬱折磨。這話說得一點兒都不過分,甚至我曾在一個社群中看到有人說抑鬱症的痛苦令她幾乎忽略了癌症化療所帶來的折磨。如果說我還能有些理想的話,那就是怎麼能在抑鬱症的治癒上渡人一程,儘管我不是精神科醫生或者心理諮詢師,但我有往這方面探索的動機。
我是《渡過》一書的忠實讀者,也是作者張進老師的忠誠如狗般的追隨者,更有幸也是「渡過」作者群的一員。張進老師幾年前突發的重度抑鬱以及之後被診斷為雙相情感障礙(俗稱躁鬱症)的經歷都和我一模一樣,所以確切的說差點兒玩死我的是比抑鬱症更複雜的躁鬱症。 張進也是非常幸運的為數並不算太多的臨床治癒者。之後張進老師通過創辦「渡過」公眾號,實地採訪、出書和邀約名醫訪談、講座等方式來傳播抑鬱症治療知識,幫助了非常多的抑鬱症患者用科學且行之有效的方式渡過了一次次的危機,是名副其實的慈善者。
Untying「鬆綁」
說回自己,我有個Side Project的項目構思,我給它取名為Untying「鬆綁」,想效仿張進老師那樣,利用自己職業所長去為抗抑鬱特別是自殺者救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的職業所長就是Web/Mobile產品設計,所以我想結合自己真實到凄慘的抗抑鬱體驗和工作經驗,尋找一位對此事感興趣的插畫師,一起做些有溫度的設計,可以用常用物件來承載,出售給抑鬱症患者的親友,以便他們可以作為禮物送給患者。聽起來這流程有點兒奇葩,其實原因是抑鬱症患者並不需要過多的大道理和過於殷勤的生活關懷,這些有時反倒會對患者造成情緒上的干擾,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能讓他們感到有溫度的東西在他們身邊。如果身邊的人送給他們某種能直擊內心的東西,令他們感受到自己從未被世界遺忘,那目的就算達到了,並且順便也能引起患者親友的重視,他們是建立抑鬱症社會和家庭支持系統的關鍵。
這些想法是基於我的個人經歷想出來的。那些日子,陪伴我的只有香煙、刀,繩子,呵呵。我感受了被遺忘、被輕蔑地開著玩笑和自我隔絕,毫不誇張地講,僅僅就因為這些加上偶爾的精神恍惚就足以擊垮我對生命的執著,但是沒有,慶幸我有信仰,並且讀過一些地藏經的內容,我對因果輪迴是有畏懼感的。
我想用由此項目獲得的資金,加上自己力所能及的補貼,去支付給插畫師繼續創作。另一部分,因為我日常工作幾乎是泡在全英文的網路環境里,所以我會自己翻譯一些值得一讀的外文故事和治療知識,讓每個飽受精神折磨的心境障礙患者都能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人和他們一樣,勇敢的堅持著,我們不是弱者,相反,能夠堅持下去的人們,有著比常人更強的意志力,我們寬恕著正常人有意或無意的戲謔,總有一天我們也會寬恕自己。
我把自己曾視為恥辱絕不願跟別人提及的經歷全盤交待了,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想做這件事。只利用業餘時間,不干擾正常生活和工作的前提下,去做一點也許會救人一命的善事,就是這樣。如果你有什麼想法,請隨時給我私信。
感謝!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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