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宣言

04-13

2012年，在舊金山舉行的美國細胞生物學年會上，一群學術期刊的編輯和出版人發起了一項旨在改善科研結果評估的宣言，他們將其稱為舊金山科研評估宣言（英文：San Francisco Declaration on Research Assessment，下稱宣言）。宣言的網站是：Dora - ASCB 【www.ascb.org/dora】，該網站提供更詳細的信息與簽名活動。

宣言作出以下一般性建議：

不要使用以期刊指標代替科研文章的價值來評判科研人員的貢獻，或決定其僱傭、晉陞、研究經費的批准與否。

宣言針對科技評估機構作出以下建議：

透明
數據公開
抵制數據造假
針對第一手文獻與綜述提供不同的指標

宣言針對出版社作出以下建議：

停止以影響因子來宣傳雜誌；提供一系列不同的指標
專註於以文章為本的指標
發掘作者不同方面的貢獻
公開引用數據
鼓勵第一手文獻的引用

宣言針對研究機構與科研基金管理機構作出以下建議：

在考慮僱傭、晉陞時，指出科研論文的內容而非其發表的雜誌起到作用
考慮科研的所有方面的結果和貢獻

宣言針對科研人員作出以下建議：

專註在內容上
引用第一手文獻
使用一系列不同的指標來展示你的工作
改變相應的文化

舊金山宣言雖然是一個進步，其內容仍然過於保守，例如其核心思想仍然是正確使用各種出版指標。鼓吹出版指標實際上是當年科學研究最大的阻礙之一。任何出版指標的基礎是發表文章的數量與引用的次數。寫文章、發表文章、引用文獻只是科學家交流的手段。其數量絕對不能作為評估文章內容、學者水平的主要標準。特別是發表與引用完全來自於領域內自發形成的非正式性的傳統，不同領域可能完全不同。同樣的，交流需求的多樣性也催生了不同的雜誌題材、內容。出版指標完全掩蓋了這些多樣性，使得發表的多樣性、引用的多樣性、雜誌的多樣性，不同雜誌的不同功能在不斷消失。更根本的問題是，所有這些指標與文章的內容、科研結果的重要性完全無關。人們很清楚的知道哪些工作是重要的工作，而哪些是更容易發表、容易被引用的工作。例如引用率更多的反映某個領域的科研人員的數量與文章作者在其中的地位。

出版商、科研機構、決策者乃至科研人員都是這些指標的幕後推手，所有的動因本質上是懶惰、失職與傲慢。

對出版商而言，通過操縱出版指標可以快速提升雜誌的地位，而不在需要在編輯、出版等要點上下功夫，慢慢積累雜誌的口碑。即使是嚴格控制發表數量的傳統的雜誌 Nature、Science，也可以依靠其主要雜誌拉起一大批子刊，即抱住口碑，又賺得錢。

對研究機構與決策者而言，用出版指標來代替學者工作的評估無異於大大簡化了自己的工作。以一個指標驅使科研人員庸庸碌碌、惶惶不安，輕易顛覆了自己和科研人員的地位，掩蓋自己的無知與碌碌無為。

有的科研人員用出版指標來代替研究內容，以一個公開明確的量化指標，來代替科研的創造性，來掩蓋自己的惶恐與無知。

在出版指標和其他因素的影響下，學術界越來越變成這樣一個生態系統：其輸入是納稅人和公眾的錢，其生產者和消費者都是科研人員，盈利的是科技出版商、研究機構的管理者。除了製造更多的垃圾，這個生態體系對社會有多大的貢獻呢？對人類知識的增長有多大的貢獻呢？對出版指標的增長貢獻倒是爆炸性的。

亞歷山大·格羅滕迪克在其自傳中說到，科學家往往被描述為盜火的普羅米修斯那樣的英雄。然而，在科學家的真正動機中，虛榮和野心會是很大的一部分 —— 正如所有其他職業的人，儘管科學家自己常常意識不到這一點。如果說，格羅滕迪克隱退的時代，科學家還帶有一部分普羅米修斯盜火的精神，我們這個時代，出版指標的興盛，徹底將科學家打入凡間的流水線。

因此，我們應當抵制出版指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