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加索與「哭泣的女人」

提及朵拉-瑪爾(Dora Maar),首先跳進人們腦海的便是「畢加索筆下哭泣的女人」的形象。事實上,在畢加索的眾多繆斯中,很少有像攝影師像朵拉這樣對其作品及人格產生如此重要影響的人。在一起超過10年的時間裡,她不僅僅是畢加索筆下《哭泣的女人》(Weeping Woman)系列的靈感源泉,也是他創作最踴躍時代的生活里堅實的支柱。即便朵拉在性命的最後時間裡,她患上了神經衰弱,也常被世人以為是與畢加索關係中的「受害者」,但她的人生仍與畢加索的創作閱歷相交錯。

▲ 巴布羅-畢加索《嗚咽的女人》,60 × 49cm,現藏於泰特現代藝術館(Tate Modern)

朵拉原名亨利耶特-提歐朵拉-馬科維奇,1907年11月22日誕生在巴黎,是克羅埃西亞修建師約瑟夫-馬科維奇的女兒。在她3歲時,因父親工作的變遷,全家移居到阿根廷的布宜諾斯艾利斯生活。朵拉在學校講流暢的西班牙語與法語,也進行廣泛的英文閱讀。天生左撇子的朵拉雖像正凡人一樣用右手寫字、吃飯以及生活,卻用左手作畫了一生。

▲ 曼雷(ManRay)鏡頭下的朵拉瑪爾,1936年

1926年,當朵拉19歲時,全家搬回了巴黎。在進入賦予女性同等學習權力的朱利安學院(Académie Julian)深造前,朵拉在攝影學校學習。也是在那時她將自己的名字縮減成了為人所知的朵拉?瑪爾。朵拉早期的攝影風格非常擁有表示主義特點,帶一點戲劇性的品位與困擾性的迷思。她所拍攝的街景,包括那些在巴塞羅那、倫敦以及巴黎的貧困、潦倒、無聊,展示了她個人、藝術以及政治上的興趣。

▲朵拉?瑪爾攝影作品《Marionette accrochée à une palissade》,1934年

1935年末,朵拉被任用為電影《Le Crimede Monsieur Lange》的攝影師。在電影拍攝的布景現場,她第一次遇見了畢加索。已經54歲的他,衣著帶皺口袋的松垮的褲子,在襯衫毛衣外披帶有奇異領子的大衣,貝雷帽和長圍巾、系在皮帶上的鑰匙以及用別針夾在外套內側的現金,一副骯髒的樣子。朵拉永遠記得那時他們相遇的場景,然而畢加索並沒有。那時的他已經與第一任妻子離異,並剛擁有了與情婦瑪麗-特蕾思的女兒。事實上,在與朵拉長達十餘年的戀情中,畢加索一直與瑪麗-特蕾思保持著暗地裡的情人關係。

▲ 畢加索與朵拉

直到1936年初,當朵拉再一次與畢加索相遇,這一次,畢加索清晰地記得坐在雙叟咖啡館鄰座的朵拉:被藍色眼珠點亮的臉頰上有著稠密的眉毛。她不停地在手指間玩弄一把小筆刀,卻不小心切得手指,有一滴血甚至浸染了她黑色手套上的玫瑰花。在朋友的介紹下,畢加索用法語與朵拉進行了交流,因為他以為她是個法國人。她卻在認同他西班牙人背景的情形下回應了他西班牙語。她的小刀、手指以及手套,這些元素恍若超天然藝術中的靜物速寫,又帶著留戀意味,緊緊抓住了畢加索的心。危險對於他的致命吸引就像他的存在般強烈,也驅使他向朵拉索要了手套,後來鎖進他珍藏物品的展示櫃內。

在這次與朵拉的相遇之後,畢加索飛速離開巴黎,與朵拉在穆然相會。在繪於1936年8月1日的畫中,畢加索展示了一個年輕的簡筆畫朵拉。強烈的信息在這幅畫中傳遞:一個藝術界的新來客與一個久經歷練的老畫家。在那段日子裡,畢加索筆下的朵拉展現著持續的轉變。她有時是鳥,有時是水中的女神,有時戴著犄角,有時又現身花叢。

▲ 巴勃羅-畢加索《朵拉瑪爾肖像》(Portrait of Dora Maar),40.5 x 31.5 cm,1936年

1937年初,回到巴黎後,畢加索在朵拉的提議下搬了工作室。他在此繪畫筆下的怪獸,正是他雙重性格的折射。在朵拉眼前,這些野獸洶湧而出。那時的朵拉也搬了家,就在畢加索新址從前的拐角處。但即使如斯,她依然不能擅自進入畢加索的畫室,除非被邀請。她也從沒有與畢加索共同生活過。

格爾尼卡的哭泣女人

這之後的4月,暴發的西班牙內戰侵襲了格爾尼卡。1937年底,畢加索被西班牙共和國政府接洽,為在翌年5月於巴黎揭幕的世博會上的西班牙宮繪製巨幅壁畫。而當時的朵拉,因為對軍國主義的強烈憎恨,拍下了許多沾染力強烈的革命相片?這些剛好成為了畢加索畫作的靈感。

▲ 巴勃羅-畢加索《格爾尼卡》(Guernica),布面油畫,349 × 776 cm,1937年,現藏於聖索菲亞王后國家藝術中心博物館

在整個西班牙內戰時期,朵拉取代了畢加索原有的攝像助理,成為他攝像來源的見證與配合者。在畫作《格爾尼卡》(Guernica)中,她甚至幫忙繪製了幾道豎直的筆觸。在靈感繆斯的啟發下,只花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畢加索完成了長達8米的壁畫。畢加索說:「畫作不是用來裝飾公寓的,它們是戰爭中的工具,用來抵制殘暴與黑暗。」

在《格爾尼卡》中,畢加索提到了朵拉的痕迹:那個握著檯燈的女人。但譏諷的是,畢加索同樣提及在畫中與之相對的帶燈籠的女人是瑪麗-特蕾思的化身。據目睹者稱,在畫作的創作過程中,瑪麗-特蕾思曾來到工作室與朵拉發生摩擦,要求她分開。在兩人矛盾的過程中,畢加索一直堅持緘默,把去留選擇權留給這兩位女人本人。於他而言,瑪麗-特蕾思的溫柔體貼和朵拉的智慧聰穎,都是他想要的,而他又難以決定。

在1936至1937年間,畢加索與朵拉協作創造了一系列照片圖像。與此同時,畢加索也創作了許多朵拉的肖像畫,很多都包括暴力場景。畢加索宣稱這種對於朵拉折磨式的畫面處置是無可防止的。這並不是出於尋樂,是基於深入現實視覺後的浮現。性格火暴的朵拉在他肖像畫中的出現便時常有著被折磨的苦楚。

巴勃羅-畢加索《朵拉瑪爾的憂傷肖像》(Portrait de Dora Maar pensive),31 x 40.2 cm,1937年

1937年,畢加索把她畫成了《哭泣的女人》系列,或者用密如網狀的線條將她「軟禁」在如昆蟲般的圖像里。對於朵拉的人格,畢加索認為那是「卡夫卡型」的。但並不是每一幅畫作里的朵拉都那麼苦楚。有一些1937年畫作中的朵拉身著艷麗色彩,煥發著年輕的容光。

▲ 巴勃羅-畢加索《La femme qui pleure I》,68.9 x 49.7 cm,1937年

▲ 巴勃羅-畢加索《坐立的女人(朵拉)》,76.5 x 56 cm,1938年,現藏於貝耶勒基金會

「一切維持著我們關係的東西都在分崩離析」

在《格爾尼卡》創作完成後,畢加索與朵拉在1937年9月回到了穆然。在那裡,許多藝術家朋友參加了他們。那時的朵拉在畢加索的熱忱煽動下,開端消費許多時間在繪畫上,尤其是創作試驗性的作品和有作風的肖像畫。

▲ 朵拉瑪爾在其位於 Savoie 大街的工作室內,1940年代

1940年3月,當法國飛機轟炸了巴黎機場時,畢加索與朵拉回到了巴黎。在接下來的兩年中,畢加索持續著繪畫,其中包含戴著帽子坐在躺椅上的朵拉、朵拉的上半身等。直到1942年2、3月時,朵拉寫下一首絕望的詩。她和畢加索關係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她的心坎也被越來越深的孤獨佔據,驕傲逐漸消磨。而當時的政治狀況也越來越差,各種生活中的憂鬱讓兩人的關係極度緊張。畢加索也在給友人的信中提及:「一切維持著我們關係的東西都在分崩離析。」

1943年5月,兩人就餐時遇到弗蘭索娃?吉洛(Francois Gilot),一個比畢加索年青40歲的俏麗女人,朵拉的嫉妒之火被點燃。過去10年里,已經與瑪麗和她的女兒共享這個男人的經歷讓朵拉再也不能承受更多。而那時的她,已經根本放棄了攝影。也許是受畢加索言辭的啟示和在《格爾尼卡》中的創作經歷,朵拉轉向了繪畫,並聲稱自己並不是畢加索的情婦,只是他的一個學生。她的天賦和聰明讓她的畫作尤其是靜物畫,展現出奇特的韻味。

▲ 弗蘭索娃-吉洛(Francois Gilot)與畢加索在安提比斯,1946年

兩人不即不離的關聯一直連續到1946年終極決裂。分別之後,畢加索與朵拉曾在花神咖啡館(Café de Flore)相遇,畢加索主動提出要與弗蘭索娃(當時已經成為他的情人)一起造訪朵拉的工作室,並讓朵拉告知弗蘭索娃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早已停止。朵拉回應畢加索說:「你素來沒有愛過生活中的任何人,你也不懂如何去愛。」

▲ 朵拉-瑪爾與其畫作《Portrait of Alice Toklas》,1946年

那之後, 朵拉經歷了嚴重的神經衰弱,行蹤成謎。固然即使在分手10年後,畢加索仍沒有結束過羞辱她??不按期地與她進行「禮物」交流,但身材逐漸好轉的朵拉從來沒有忘記過畢加索。1950年代後期,朵拉在普羅旺斯度過夏天,並在那裡繪製景物和鄉村生活。她的生活重心只有兩方面:宗教與藝術。與此同時,她一直保持著閱讀拍賣行畫冊的習慣??為了看看畢加索畫作的價格有了什麼轉變。那些畢加索為她畫的畫,她留下了很多,而畫作的歷史,也因為其擁有者是朵拉的緣故,價錢一翻再翻。

▲ 歐文潘恩(Irving Penn)鏡頭下的朵拉瑪爾,1948年

1997年7月16日,朵拉在畢加索離世24年後去世,享年89歲。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仍珍視著一切與他共同擁有過的時間。她的廚房很名貴,因為他曾經踱步入內;她的椅子也是,因為他的身影曾經在這裡停留。她創作的詩集、畫作、攝影作品裡,有悲傷、疼痛或折磨,她的人生卻並不是一個悲劇。即使她的人生很大一部分都活在孤單里??這一切都是她對人生布滿勇氣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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