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約瑟難題探因及其啟示

摘要：「李約瑟難題」即為什麼在公元前 100 年到公元 1600 年這一千七百多年的時間裡，中國傳統社會在自然知識轉化為人們的實際需要方面比西方社會有成效的多？為什麼近代科學及科學革命只發生在西方，而未在中國（或印度）這樣的古老文明中成長？」作為中國科技史和中西比較科學史上的一個重要問題，「李約瑟難題」自提出之日起，就引起國內外學者極大的興趣和關注。各個領域的學者們傾注了極大地熱情，試圖另闢蹊徑、從不同角度進行探討和解答。本文嘗試通過對李約瑟問題進行探討，從而為我國科技發展路徑提供參考思路。

關鍵詞：李約瑟難題 傳統社會 科學 文明

一、李約瑟難題的背景

在18世紀英國發生工業革命以前，中國不論是在科技創新還是在經濟在方面，都在世界處於領先地位。18 世紀以後，中國的科技創新逐漸的趨於停滯， 經濟逐步下滑，成為落後的國家。西方國家在工業革命發生後， 技術變遷的速度明顯加快， 生產力水平大幅提高， 逐步走上了工業化的道路， 成為強盛的國家。這也是困擾學者的 「李約瑟難題」，李約瑟本人多次進行了表述，概括起來是「為何在前現代社會中國領先於世界，在現代社會又落後於其他國家了呢?為什麼科學革命和工業革命沒有在中國產生呢?」

二、李約瑟難題的解釋

第一種觀點是地緣環境。賈雷德·戴蒙德 ( Jared Diamond) 是這一學說的代表學者。他認為中國之所以在 18 世紀逐步落後於歐洲是中國的長期統一和歐洲長期分裂導致的。歐洲的海岸線犬牙交錯，擁有眾多的幾乎相互隔離的島嶼。這樣就形成了眾多獨立的小國家， 國家之間的相互競爭促進了技術的快速變遷和傳播。而中國的海岸線則平直的多，近海幾乎沒有大的島嶼。從整個歷史來看中國始終是一個大一統的國家。這種大一統的皇權體制阻礙了技術的變遷，這導致中國逐漸趨於落後。［1］

文貫中認為古希臘城邦長期存在，民主政體發展， 人們對自然、社會、人生進行探索， 這就為近代科學的萌芽奠定了基礎。宋朝由於人均耕地不足大力發展工商業，城市化水平較高， 技術變遷速度加快但是中國的領先僅僅限於實用技術，並無科學理論作後盾。宋朝以後人均耕地相對充足，農本社會重新回歸，工商社會逐漸消失，資本主義的萌芽逐漸被扼殺。［2］

第二種觀點是產權保護問題。黃仁宇在 《資本主義與二十一世紀中》 引用諾思等人的觀點，認為中國最終沒有產生資本主義的原因是人們的財產所有權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和保護［3］。中國深受儒家文化的影響，社會秩序更多的依靠倫理道德來進行維持，這種思想不顧內在的公平，而只意在維持即有的血緣關係、社會身份和道德品質所構成的社會等級制度，從而扼殺了社會的商業動機。

第三種觀點是資源匱乏。伊懋可認為中國之所以在工業革命後被歐洲國家趕超是因為中國受到了人口眾多，資源匱乏的限制。農業技術進步所帶來的剩餘被新一輪的人口增加所吞噬， 為了養活更多的人口， 就需要進一步發展農業技術， 以此循環往複。因此儘管中國在14 世紀初已經達到了工業革命的門檻， 但是工業化遲遲沒有發生。［4］姚洋認為中國的農業平均回報一直高於工業平均回報， 在清代人口激增導致人均土地量大幅減少， 土地價值陡增， 這樣大量的資金就會投向農業， 工業由於缺乏資金難以發展起來。［5］

第四種觀點是金融問題，楊德平等人認為中國沒有出現金融革命，沒有出現二元金融， 導致農業剩餘並沒有轉化為工業領域所需要的生產性投資，工業革命遲遲沒有發生。一方面， 中國傳統的農貸制度沒有形成農業金融，這樣農村的剩餘無法集聚起來， 另一方面農貸制度也沒有衍生出工業金融， 不能夠和農村金融聯繫， 將農村剩餘配置到工業部門。［6］

三、李約瑟難題的價值

對「李約瑟難題」的研究意義,學術界基本持肯定態度,但在具體表述上也存在一些分歧。沈銘賢認為,「李約瑟難題」 的提出,正是李氏具有深厚的東西方文化以及科學文化和人文文化的素養密切相關,使他視野開闊,目光銳利,能夠洞察間題關健之所在。[7]王汝發認為「李約瑟難題」的研究價值有：尋求與科學特性相吻合的民主制度和開放的思想觀念以及科學創新所具備的條件，成為中西科學技術史比較研究的紐帶和橋樑，有著強大的融合功能和強大的號召力。[8]孟視志、紅嬋娟等論者更多地關注難題研究的現實意義,他們認為,新中國成立至今,雖然取得舉世公認的科技成就,但科技發展仍存在一些嚴重間題, 如科技投入狀況欠佳,科技國際競爭力在下降、科技教育效果不容樂觀等，因此,「李約瑟難題」至今仍不失為一個極具有挑戰性和深遠社會發展價值的重要課題。[9-10]

四、李約瑟難題的啟示

通過我們對「李約瑟難題」的全面系統研究，使我們會更加現實地面對社會，從對中華傳統科技與文明的研究當中，可以不斷繼承李約瑟先生的工作，發展他的研究成果。我們現在提倡他創新，要創造先進的知識，要建立先進的文化，要以發展生產力來不斷滿足社會的需要，要「執政興國」像宋代這樣的國家機構能積極有效地組織科技活動，為國計民生服務，不正是我們今天可以借鑒的嗎？如果說「李約瑟難題」的負面效應曾經對喚起中華民族覺醒有著現實意義的話，那麼中華民族正在實現偉大復興的今天，發展對「李約瑟難題」的正面效應的研究，更加具有跨時代的深遠意義。所以說，「李約瑟難題」並不在於它真有多少可以推究的學理性，而在於它所觸發的思考和啟示。深刻而久遠的，其對中國社會和文化今後發展的重要意義，恐怕要遠遠超過他那部花費畢生精力撰寫的七卷巨著本身。[11]

追溯人類歷史發展進程，任何文明都有一個興盛和間歇期，東亞大陸的黃色文明由原初型轉變為特殊型而被擠壓邊緣，最終讓位於西歐的藍色海洋文明，但是後來者居上。這是歷史交替進化的正常現象。同樣道理，不久的將來，藍色文明的基因也會退化，它不會永遠昌盛，而必須讓位於更新的人類文明。這種新的人類文明將是生產力高度發達，社會矛盾基本得到解決的，「黃藍色文明」有機結合的全球性綠色生態文明。為此，我們要有充分的未來意識和長遠的發展眼光，從優勢視角出發，積極搶佔未來世界的制高點，實現高瞻遠矚，深謀遠慮的規劃藍圖，正確地引導偉大的中華民族的長治久安，建設可持續發展的和諧社會。這就是要求我們必須主動自覺地融入世界歷史進程，把對古代的熱情投向未來，從中尋求機遇，謀求發展優勢空間，形成良好的全球化發展氣候，學會運用超前性的創造思維，自覺地保持與特異文化間的必要張力，大膽地改革我們社會發展中的不合理因素，用開放的心態對待一切新生事物。讓科學技術自主地發展，並為其搭建廣闊的創新發展平台，努力地按照科學的標準和規範去積極地改造機會將民族振興同創建新文化的世界潮流有機結合起來，激發全人類的創造能力，這也許就是「李約瑟難題」給予我們的最大理論啟示吧。[12]

李約瑟向西方世界展示了中華傳統科技文化的豐富內容，其宣傳效果是中國人所難以做到的。他的研究內容系統全面，提出了許多獨到的見解，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他的工作為我們樹立了榜樣，召喚著更多的外國學者投身到中國科技史的研究中去，使中國科技史成為國際性的重要學術領域，更重要的是它感召著中國學者對自己民族的科技文化史做更加深入的研究，使之真正成為全人類的共同財富。這也正是本文所要討論的理論宗旨，也是「李約瑟難題」帶給我們的一系列理論反思。因此我們在對「李約瑟難題」進行理論反思和展望的同時，不僅要探討中國近代科學落後的原因，還應當探討中國有哪些傳統科學可以與現代科學並存，我們還可以從中國傳統科學中吸取哪些仍然有價值的內容，而且還要考慮，在努力實現中國科學現代化的同時，如何避免西方國家在實現代化過程中所犯過的錯誤，並吸取它們的教訓。真正做到取之有道，用之有效。

參考文獻：

［1］(美)傑瑞德，戴爾蒙德.槍炮病菌與鋼鐵:人類諸社會的命運［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 2000

［2］文貫中.中國的疆域變化與走出農本社會社會的衝動—李約瑟之謎的經濟地理學解析［J］經濟學 (季刊)，2005 ( 1)

［3］(美)黃仁宇．資本主義與二十一世紀［M］.上海: 三聯書店， 2004

［4］林毅夫．解讀中國經濟［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14

［5］(德)韋伯．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M］.西安: 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2

［6］楊德平，鮑國良，張俊岩．金融新視角求解「李約瑟之謎初探」［J］ 經濟問題，2014 (2)

[7]沈銘賢.簡論「李約瑟難題」及其意義[J] . 西安交大學學報 (社科版) , 19 99（2）

[8]王汝發.「李約瑟難題」的哲學反思[J].湖南工程學院學報, 2003(3)

[9]孟視志.「李約瑟難題」研究的硯實意義[J].科技進步與對策,2 00 2 (9 ) .

[10]紅嬋娟，王豐年.「李約瑟難題」現實意義[J].哈爾濱師專學報,1 9 99 ( 3 )

[11]劉鈍.《李約瑟的世界和世界的李約瑟》[J].《科學技術哲學》2002（10）.

[12]劉嘯霆. 原型控制與張力文化——未來視野中的「李約瑟問題」[J].《科學技術哲學》，20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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