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淺的聊聊大明朝嘉靖年間浙江布政司的軍事動員能力

04-13

前日知乎歷史大拿渡邊基樹先生文章中言及想談談戚少保時期的軍事動員力有多少。少保在山東任職的時間比較短，最為人熟知的經歷是在浙江都司僉事職上。所以聊這個問題，自然是聊嘉靖年間浙江布政司所轄地方的軍事動員能力最為貼題妥當。

雖然渡邊先生後來並沒有談這個話題，我還是覺得這個話題相當有趣，總想聊點什麼。不過細細想想，這個話題實在牽涉甚廣，不但要做大量的統計分析的案頭工作，還要理清楚官制、軍制、器械、錢糧甚至地理民風，邏輯不清楚不行，數據不詳實更是不行。至於融會貫通，我大明朝的史書真是一堆堆的，想想名錄都發抖，實在不知道要看多少書才好。於是覺得這簡直是個博士論文話題，略感泄氣。

但這話題始終是在的，嚴謹的科學研究是做不到，以為談資的聊聊還是好的，總好過葛優躺不是。要說這個話題難，難在影響軍事動員能力的因素很多。但如果說最具決定性的，不外還是人口、經濟和軍制。就軍制說擱嘉靖那年月衛所制已經崩了，戚少保在義烏花了兩年訓練的三千戚家軍屬於募兵。募兵制是極其依賴經濟基礎的，不像衛所制它會搞軍屯和商屯。所以，最決定軍事動員能力的因素，還是人口和經濟基礎。

浙江布政司的人口，明史是這麼記載的：

我查了浙江通志（嘉靖四十年版），記載浙江布政使司戶154萬9072，人口518萬3664。田地等共44萬6759頃49畝。和明史很合拍。大明朝的人口竟然是一代比一代少了，少了還很多，到了萬曆大神的時候竟然比洪武年間基本折了個大半。

其實這不奇怪，因為大明朝地方官大大的狡猾，喜歡瞞報，所謂」戶口增減，由於政令張弛「，有大量隱匿人口。明朝各個時期的實際人口數量，說法很多，相關著作也很多，嘉靖時期的口徑大體在1億到2億之間。浙江不是四方戰亂之地，人口不可能有折大半這樣的下降。還有另外一個參照，實際上洪武到嘉靖，浙江產糧非但沒有下降，還有增長（後面會提供產糧的數據），這從側面說明，嘉靖年間的人口，至少不會少於洪武年間。此外還有間接的證據，那就是嘉靖年間的水田數量，以500萬人口規模來耕種，那是要累死人的，具體數據可以在浙江通志里查找，不再贅述。所以我們樂觀估計一下，就按照」嘉靖年間浙江布政使司轄區的人口有1000萬那麼多「來思考吧。

下面說說糧食產量，我偷個懶，羅列一些數據。這些數據相互對照，基本統一。我也沒找到更多的一手資料。

1、各府的數據：

除了各種XX鈔、XX銀（品目多的駭人，腐敗的大萌妥妥的藥丸）和各種特產，單以糧米計：杭州府,人口22萬427，夏稅麥5563石，秋糧米234455石，鹽糧米10389石。

嘉興府，人口27萬500，夏稅麥27634石，秋糧米618611石，鹽糧米21578石。

湖州府，人口17萬3743，夏稅麥13596石，秋糧米469119石，鹽糧米10624石。

（浙江通志卷17）

2、浙江布政司的整體數據：

洪武年間：夏稅麥85520石，秋糧米2567270石。

萬曆六年：夏稅麥152863石（起運京庫8萬石每石折銀2錢5分，其餘7萬石留存），秋糧米2369764石（起運京庫59萬石每石折銀2錢5分，其餘留存）。其他還有用於釀造的糯米糙粳米和各種經濟作物。

（萬曆會計錄卷2）

3、漕運數據：

浙江布政司，記載夏稅京庫折銀麥8萬石，秋糧米60萬石。

（明實錄卷26）

相應的漕運，浙江是60萬石。（實際上，還要加上輕齎銀，按照明會典的四六輕齎，估計要個20萬石給沿途盤剝了，很無語。）

（明實錄卷27）

題外話：在這些糧米數據之外，還要徵收各種經濟作物、XX鈔XX銀的稅銀和徭役。即使是從賬面描述看，也是相當觸目驚心，古時老百姓的沉重負擔可見一斑。

雖然看著這些數字總是一座座壓在百姓頭上的大山，但不管怎麼說浙江的經濟實力實在是杠杠的，單單糧米就有稅負二百多萬石的實力。

那麼，一個人口超過1000萬，單只糧米賦稅就超過200萬石的浙江，如果由戚少保來領導，能動員多少戚家軍呢？

10萬、20萬的正規軍，總是不算扯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