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學如何開展自己的邊界工作(未完待續)
從事美學工作的人形成了一個闡釋社群。儘管美學存在諸如此類的問題(早已因《編瞎話》一文的大肆傳播而被群嘲過),但它確實以「無法順利閱讀和交流」的方式勉強維繫著藝術世界的運轉。
為何藝術世界始終樂此不疲於美學的研究和發展?「美學」這門知識生產工作為何總會變成一個試圖包羅萬象的宏大敘事(正如知乎網友李建平所說)?哪怕它的初衷可能只是為了真誠地說明個別問題?
因為充分精緻、自洽的美學系統的存在是藝術世界繼續存在下去的合法性基礎。只有當美學成為一門知識,被客觀化、客體化、對象化,並深深地與教育體制相互嵌入之後,邊界才得以確立和延續。唯獨如此,邊界才開始具體地由新聞媒體、教育機構、藝術一、二級市場、美術館和藝術博覽會等體制相應地展開運作和協作。由於以上基本形制的存在,藝術家、策展人和各種具體工作的承接人才得以被安放在各自的位置中,於是,藝術世界才因此有了「界」,成為藝術界。
所以,當「美學」在十七世紀初露端倪並與整套現代藝術運行體系互相形塑時,美學就註定能霸道如格林伯格,也能豐富如羅傑·弗萊——儘管每一個具體人物所行之事總是各個不同,可他們總免不了力挽狂瀾之姿,企圖建立起一個無所不包的美學體系。儘管這個體系可能與之前的斷裂開來,但美學家一定會努力形成一套新的知識體系,再將現象納入其中,並通過模式化的運作,使這個體系的各個部分充分自洽,達到共生的狀態。
反過來說,也只有做到這個程度的美學家,才是成功的。所以,美學工作看上去像是一個邏輯工作,其實是一個修辭工作。當代藝術的邊界和權威是相關群體在地方性的情境中建構的結果,是群體之間爭奪權威、資源、權力和聲望的結果。
因此,很可能並不是因為他們偏要無所不包,而是作為一個人,總是深深受制於他|她身後那個複雜的機制,處於界內,「無所不包」就是一種建構邊界的命運,是學科的自然生存反應,也是美學不斷遭遇認知挑戰的原因。在這樣的悖論中,邊界不斷地在競爭和爭議中重新繪製。
楊舒蕙:藝術社會學思考25——看完《青年馬克思》後奮筆疾書,有些思考此刻不記下來之後就會忘記里我已經有過類似的思考,但當時我還沒有想得這麼清楚。
感謝新聞傳播學領域老師們的引介,我才得以現在以這種路徑透視藝術世界的生態。學者白紅義在《新聞業的邊界工作:概念、類型及不足》中談到:
阿伯特(Abbott)將專業和工作之間的聯繫定義為管轄權,即專業對其工作的合法性控制權。管轄權往往具有排他性,一個專業控制了某項工作,其他專業就不能再合法地從事這項工作。正是由於管轄權的排他性,一個專業的管轄權變化就必然與其他專業的管轄權變化相聯繫,一個專業的管轄權擴張也就意味著另一個專業的管轄權收縮,這就是所謂的管轄權衝突。?在專業社會學的研究脈絡里,邊界工作是管轄權衝突的一種更具一般性的表現形式,其關注點在於動態的互動過程,而不是靜態的管轄權解決方式。由於專業邊界總是處在張力的挑戰和轉化中,吉爾因尤其強調這種邊界的建構和協商性質。
我在上一篇文章當美學無力自圓其說時,邊界將如何自處里已經討論過,所謂的邊界工作的幾種基本方式:
(1)擴張(expansion)
(2)驅逐(expulsion)
(3)保護自主性(proection of autonomy)
一般來說,這幾種工作總是在同時進行的。很多時候幾乎沒有時間先後順序。在克勞福德·古溫德撰寫的《藝術批評家眼中的藝術經濟學》一文中,他總結了藝術批評家羅傑·弗萊如何分析人類的消費行為,大致分為三種:1,生理需求 2,名譽、威望、炫耀 3,純粹的藝術、純粹的技術、純粹的科學。
羅傑·弗萊認為這三種對消費的需求之間存在著複雜關係,那便是商品的供給可能要滿足不止一個需求,有時候需要同時滿足三種要求。
這種情況散見於人類的諸多狀況。因此,邊界工作亦如是。擴張、驅逐、保護自主性往往是同時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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