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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溯之「給不出」的評價

@楚溯之

這篇評價,拖了至少兩周,之前是因為工作,後來因為自殺未遂的事情,然後是再次出櫃,總之折騰到今天才有時間寫。

但我仍然不知道寫什麼。

當我幾個月前讓安安幫我在知乎提問「如果評價知乎用戶 苦櫻」時,我希望得到什麼樣的回答呢?

自然是稱讚,但我並不希望聽到下面像是其他用戶評價那樣,是什麼「漂亮,堅強的小姐姐」之類,因為我不漂亮也不堅強,我只是個窮酸文人,能說我的作品還不錯,很喜歡,甚至能對裡面的劇情記憶猶新,就是對我最大的讚賞,我也希望能夠看到這樣的回答,可惜,沒有,一個都沒有,大概也與我在知乎沒發過多少小說有關。

我知道溯之姑娘希望我給出什麼評論——儘管她可能不清楚,但心裡會有一個模糊的期望,她會有,我會有,大多數人都會有。這是最了解她的人,才可能做到的評論。溯之姑娘也給過我很多次的評論,始終覺得我們是很像的人。

我不善於給熟悉的人做評論,越熟悉的越不好,就像心理諮詢一般不能給熟人做一樣,如果有了其他(尤其是親密)關係,就會難以把握,該說的話不能說,履行諮詢師的職責,就難以做朋友,做戀人。比如現在讓我給安安做個評論,我是沒法做的,至少做完了不全是真話,有些話說了是會導致一些可怕結局的。

也就是我難以完成這個任務——做出對方希望,並且真實的評論。

以上這段,算是免責聲明,因為我不能像溯之期望的那樣,完全了解她的內心,有些地方我需要推測,有些三觀不符的地方甚至無法理解。

我現在正聽著企鵝罐的《灰色の水曜日》這首插曲,記得很清楚,這是初三因治病回家休養,我趁著休假看完了企鵝罐,原本就對裡面一些校園暴力的情節有所共鳴,等這首歌一出來,我身子不想動了,手也不想動了,就連眼球,都只是停留在屏幕上,閉上,張開。然後我去搜了這首歌,那時還是音質很差的版本,但依舊是放在電腦上打開,一遍遍地循環。

這是一首聽得人想自殺的歌。六年了,依舊如此,因此我不會隨意點開它的,只有在一些特殊時刻,比如12樓養了五條狗的老太太去世時,我趴在窗檯看著窗外細雨,回憶著四歲時他們家最老的一條大白狗開心地咬著我的羽毛球,點開了對我而言,非同尋常的旋律。

溯之前幾天自殺失敗了。

昨天的時候,又和人打了架,晚上在醫院清理傷口。

我很奇怪,本應對這類事情,尤其是對溯之這樣「拜把子」遭遇不幸悲痛欲絕,我卻幾乎麻木。

今天下午看著一位文友說著自己遭受的校園暴力,我看著看著,快睡著了。

同樣是今天,一位被迫出櫃的小妹妹,和我哭訴著,她家長讓她「改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我連回復都沒回,還能怎麼回?

摸摸,抱抱,揉揉?

我去你媽的摸摸抱抱揉揉!

如果這些能解決問題,為什麼那麼多姐妹前後離開世界,更多的姐妹依然處在水深火熱中?

麻木,能笑出來的麻木。

我恰好在賓館裡躲過了四月飛雪,因為我不能再失去安安了,半個月才能出來冒著危險幽會的我們,不能再把精力分給其他人,其他事情。

就像一年前,我尚且能因為母親的痛哭流涕而甩自己一巴掌,信誓旦旦地答應她「一定治好」。

而現在,我看著流著眼淚的全家人,笑得像是自己得了茅盾文學獎——之所以不說諾貝爾,是因為,我相信自己以後會變得更加麻木。

溯之是我的拜把子。

那拜把子出事時,我能不能到她面前陪她聊天,讓她靠在我的肩膀?

拜把子和人打起來時,我能不能抄起什麼東西擋在她面前,哪怕遍體鱗傷?

我想做,我太想做了。

可我能直接飛去她的城市嗎?

這樣我會丟失剛剛挽回的一切。這麼一來,我的自私的確暴露無遺了,明明有機會去陪伴,卻因為擔心自己,窩囊地待在家。

溯之是個好姑娘。

我說堅強是沒有用的,溯之知道自己很堅強,而且她所自知的堅強,要遠比我所看到的深入骨髓。

到頭來,真的評價,不過是幾個到處可見的表揚辭彙,當我說出這些辭彙時,溯之,你知道我才領略了這些辭彙多少真諦?就像剛才的「堅強」一樣,你的行為讓我稱讚堅強,但你一定比我所知道的堅強百倍。

我對溯之的評價,只有陪伴,還有感謝。

我會一直陪伴你,我也會一直感謝你。

再多的,我做不到。就算你畫了那麼多張《石女的城市》的人設和插圖,但我仍然不會因此繼續寫這篇小說,至於原因,我分析過幾千字,簡單來說是我目前的水平不能駕馭,再強行創作,只會出來一篇質量不佳,讓人失望,以至於辜負這些灌注心血的插圖的,爛作。

相互陪伴,相互感謝,已經是我們互相能做到的最大的事情,再多的承諾,做不到——在兩年的出櫃經歷中,在三年的校園暴力經歷中,我已經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多麼渺小。

無論是生是死,是選擇隱忍還是爆發,甚至選擇繼續和我做友人還是離開,都是溯之你的選擇,我尊重你的選擇,哪怕,我真的不能理解。

這是我的真心。

也是我能做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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