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臨城(三)
我被送到雷諾的黑診所中。在散發著劣質塑料味道的病床上,雷諾拿手電筒查看我的瞳孔,問我的名字,剪開衣服,給我處理傷口。夏夜微涼,我甚至能夠感受到金屬縫針從身體中每一次的進出,之後我便昏了過去。後來他很驚訝於我恢復的速度,他告訴我一般人受到那樣的傷,不死也殘了,而我卻出人意料的活了下來,迅速的康復。
期間,老馬過來看過我,在窗前坐著抽煙,和我說閑話。他告訴我他在哈爾濱有一個女朋友,是拉京胡的,說外面風聲越來越緊,錢越來越難做,說他正在做了大生意,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一個門檻總是過不去,等他發財了就回北方去買一塊地養鹿。我躺在病床上,身上裹滿了石膏,只能聽著。我其實並不認識面前這個身材略胖,面色發青的男人,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也從來沒有去過哈爾濱;但我知道他是費連南的上家,對於一個沒有錢也無處容身的女人來說這就足夠了。
當我能下床走動後,馬軍生便開著車把我接走了,當晚我就成了他的女人。
「世上若真有天才的,我就是其中之一。」這是老馬經常對我說的話。他憑藉幾本化學書,便在一個廢舊工廠內造出了國內最頂尖的毒品。後來我才得知,因為價廉物美貨源充足,老馬幾乎壟斷了漢東以及周邊的幾個城市小半個中國的市場。
我們就住在城市最北面一個廢棄化工廠內,老馬整日窩在二樓做實驗,我則住在一樓一間不足10平米的小屋中,負責他的飲食起居。四周荒無人煙,好幾家化工廠都拆遷走了,留下被廢棄物深度污染富有毒性的地皮和水,既不能耕種,也不能居住,買包煙要開車半個小時,連老鼠都不怎麼見到,彷彿一塊死地,唯一有生氣的是積水塘邊青色的蘆葦,在初春的晚風夕陽中無聲的搖曳。
我對他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在制毒,我從費連南和小哥哥那裡見過這些東西,知道它的毒害。每半個月,他都要我幫忙把一些白色的晶狀物,按照重量裝袋。可笑的是我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對於量杯、天平、砝碼天生沒有感覺,無從下手。老馬則異常嚴苛。我驚訝於他的標準和技巧,400克就是400克,既不多也不少,乾乾淨淨的用透明塑料袋包裝起來,再套上兩個袋子,用膠帶封裝起來。對這些他遊刃有餘,彷彿熟能生巧的操作工一般。他總是對我說:「規定多少就是多少,差一點就有天壤之別。」我無從反駁,只能儘力去做好。不久他就放棄了,只讓我做最簡單的裝袋,他則負責下一步的精準測量和封裝。大概就是老馬的這種痴迷、敬業和精準,才造就了那些價廉物美的毒品吧。如果能把這種天賦用到正途上,也許老馬也許會真正成為一個化學家。之後他會把我鎖起來,帶著這些白色粉末出去,換回一袋袋紅色人民幣。看到那麼多錢堆積在那裡,我也興奮過,不過很快就麻木了,曾經我和小哥哥不惜一切代價日夜渴求的事務,現在就堆積在我面前,毫無用處,上天是多麼擅長殘忍的諷刺愚蠢的人類啊。
老馬沒有什麼娛樂,只有在需要我身體的時候才會從二樓下來發泄一番,之後便沉沉睡去。他真是種馬一樣的男人,雄壯堅硬持久。費連南只有在吸完毒或者毒打我之後才能在我身上有點動靜,更多時候都是軟趴趴的耷拉在那裡,一切辦法都無能為力。這是老馬最為放鬆的時刻,其它時候,他要麼緊繃如弓,要麼沉靜如冰,有時我也試圖和他交流的時候,但他對我的一切想法都嗤之以鼻。他喜歡對我說:「我做這些東西都不在國內賣,我都是出口到國外,以前外國人到中國來賣鴉片,毒害中國人,我現在反其道而行,我賣到外國去,我去毒害外國人,從這一點上說我是民族英雄。」我對他所說的事情毫無概念,畢竟從本質講我是那麼的無知和粗野。當我接不上話的時候,就輕輕的吻的他,試圖讓他安靜下來,這一招非常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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